“好滴好滴,谢谢郭专家!”
耿丽红大喜过望,对郭永和说道:“你稍等一下,我到旁边的百货商店买一个红包,随一点礼金进去。”
“红包就不必了吧?这是订婚宴又不是结婚宴。”
郭永和冲着耿丽红摆了摆手,说道:“再说你不过是跟着去凑个热闹,随什么礼金啊?”
“那怎么能行啊?不管订婚还是结婚,都是大喜事。”
耿丽红说道:“我既然是跟着你过去沾喜气的,又怎么能够空着手去?更何况在我们漭南县,一向讲究个礼尚往来,不在乎钱多钱少,关键是一个心意嘛!”
说着她也不顾郭永和的反对,跑到旁边的百货商店,买了一个红包,当着郭永和的面塞了两百块钱进去。
这丫头还真舍得下本钱啊!
郭永和在一旁看了也暗自咂舌。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大家工资都不高,那怕是参加婚礼,一般朋友同事都是随个三十块五十块的礼金,能够随一百块钱礼金已经是至亲好友了。
可是耿丽红跟自己去参加表弟的订婚宴,竟然随了两百块钱礼金,还真是下本啊!
考虑到耿丽红跟自己表弟非亲非故,连面都没有见过,随这么重的礼金,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也不知道耿丽红下这么大的本,究竟是想求自己办什么事情?难道说她有什么熟人的机器设备坏了,想让自己过去帮忙去修理一下吗?
郭永和看看时间都十一点四十了,知道这时候也不是细究的时候,等参加过表弟的订婚宴之后,再慢慢向耿丽红探究不迟。
于是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带着耿丽红直奔国泰大酒店。
国泰大酒店虽然是漭南县最高档的酒店,但是放在漭北市最多也是一个二三流的酒店,跟薛红星、耿丽红他们上次请范艳姣吃饭的云海大酒店更是无法相比。
到了国泰大酒店,郭永和问清楚了门口的服务员表弟的订婚宴在二楼牡丹厅大包厢,于是就带着耿丽红上到二楼,来到牡丹厅包厢外面。
隔着镶嵌着牡丹花雕刻的半透明玻璃包厢门,郭永和就听到大舅母赵桃花的声音:“老周,马上都十二点了,人都到齐了,让酒店开席吧!”
“桃花,再等一下吧!”
里面又传来大舅周亚松的声音:“我姐昨天打了电话过来,说今天永和会过来参加婚宴,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周亚松,你吃饱了撑得吧?”
里面响起赵桃花尖锐的咆哮声:“谁让你把办订婚宴的事情通知你姐的?今天到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让穷鬼外甥过来参加,不怕给咱们丢人吗?”
“桃花,你别生气啊!”
周亚松嚅嗫着解释道:“我不是想着我姐让我外甥过来,好歹也能随一份礼金吗?我们办这些酒席开销这么大,能收一份是一份嘛!”
“周亚松,你脑袋被驴踢过吧?”
赵桃花刻薄地挖苦道:“你以为你姐家还跟从前一样,你姐夫可以到处帮人修机器赚外快啊?他腰伤了之后,躺在床上整个变成了一个药罐子,只进不出,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你难道忘记了,上次我跟你去你姐家,他们的邻居怎么说的?说你姐家不仅经常拖欠水费电费,而且连给你姐夫抓药的钱也经常拿不出来,全靠着你姐和你那个穷鬼外甥媳妇儿在外面拾破烂卖些小钱去一点一点的凑。
“这种情况下你指望着你穷鬼外甥会拿礼金过来参加浩浩的订婚宴吗?怕不是想屁吃吧?
“不信我给你打个赌,你那个穷鬼外甥过来,肯定一分钱礼金都不会掏,就想着过来白吃白喝蹭一顿酒菜!”
郭永和在外面听着差点气炸了肺,虽然他认为自己已经把大舅和大舅母想得足够坏了,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坏到这个地步。
就算是他这边真的是穷到拿不起礼金的地步了,单单凭着大舅是靠着自己父母借给他的五千块钱才承包下镇上的屠宰点才发家致富的,自己过来在订婚宴上凑个人头,白吃一顿饭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郭永和这时候才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上一辈子不记得大舅和大舅母给表弟周文浩举办过订婚宴的事情。
想必是母亲周雅兰因为手头拮据,拿不出份子钱,所以才没有让自己过来参加吧?
看着耿丽红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郭永和只能是强按下内心的怒气,无奈地冲着她耸了耸肩膀,说道:“耿丽红,我说不让你过来,你非要过来,现在好了吧,看到大笑话了吧!”
“郭专家,这算什么笑话啊?”
耿丽红生怕郭永和把怒气撒到自己头上,连忙开解道:“百样米养百样人。你大舅和大舅母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如果他们知道你单单给我们厂修理一块印刷电路板,就能赚七八万块钱,说不定马上扑出来包住你的大腿,抬也要把你抬进去吃饭。”
郭永和“呵呵”一笑,不得不说,耿丽红虽然有点势利眼,但是跟自己大舅和大舅母比起来,却不知道要好出来多少倍。
“你待会儿进去,一定不要把红包拿出来,不然别怪我跟你翻脸!”
他对耿丽红叮嘱了一句,就伸出手来,“哗”地一声拉开了包厢的玻璃推门,动静颇为壮观。
包厢的装修看似豪华实则俗气,里面摆了六桌酒席,酒席上冷盘都已经摆上了,看样子除了郭永和之外,其他的客人都已经到了。
郭永和放眼望去,只见大舅周亚松和大舅母赵桃花就坐在临门的那张桌子上,这张桌子上其他人郭永和也基本上认识,都是大舅妈赵桃花娘家的亲戚们,也难怪她敢这么肆无忌惮地那样跟大舅周亚松说话。
“大舅、大舅妈,我给你们道喜了!”郭永和也不把母亲给他包的那个红包拿出来,只是双拳抱在一起,冲着周亚松和赵桃花拱了拱手。
赵桃花见郭永和不但真的空手上门,而且还多带了一张嘴来吃白饭过来,脸色就更加难看,她狠狠地剜了周亚松一眼,然后冲着郭永和说道:
“哎呀,永和,我跟你大舅想着你在家里伺候你爸呢,没有工夫过来,所以只准备了六桌酒席,你看看,这都是算好的人头,一下子又多出两个人来,这该如何是好啊?”
周亚松也没有想到真的被妻子说中了,外甥郭永和竟然真的一分钱都不带空着手上门,于是就咳嗽了一声,说道:“永和啊,都怪你来得太晚,这个时候,总不能为你们两个人再单独增加一桌。这样吧,你俩跟我出来,我去找酒店的经理讲一下,让他们在楼下大厅里给你们找一张双人的小桌子,给你们单独弄一点饭菜。”
刚说到这里,他的后腰就狠狠地被赵桃花掐了一下,显然赵桃花对他的这个决定异常不满。
“桃花,”
他转过身来,把赵桃花拉到一边,低声对着她的耳朵说道:“人来到来了,我们如果不留他吃顿饭,岂不是要撕破脸?到时候我姐和我姐夫过来找我们要拿五千块钱怎么办?现在我们大人大量,根本不计较他们没有拿礼金,还留下永和在酒店吃饭,我姐和我姐夫总不好找我们要那五千块钱了吧?”
赵桃花听了周亚松的话,心中耸然一惊,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差点犯下了大错,给丈夫的姐姐和姐夫留下借口找他们要钱。
“嘿嘿,老周,还是你心眼儿多,想得周到啊!”
她说道:“就按照你说的办,随便让他们在大厅里吃点东西打发走,也比你姐和你姐夫找我们要钱强!”
“夫人英明!”
周亚松冲着赵桃花伸出一个大拇指,然后转身走回到郭永和和耿丽红两人身边,准备领着他们出去。
可就在这时,就看到儿子未婚妻的父亲、刘庄村支书刘火旺从里面的酒桌上站起来,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一脸讨好地冲着外甥郭永和身旁的那个女孩子说道:“耿会计,您什么时候到的?我刚才在里面说话,没有看到您过来,真是该打,该打啊!”
一边说着,刘火旺一边真的用巴掌在自己的脸上左右扇了两下。
扇过之后,他又冲着周亚松埋怨道:“亲家翁,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竟然还敢给我打埋伏!请了耿会计这么尊贵的客人,竟然也不跟我言语一声!”
周亚松和赵桃花两个人都惊呆了!
他俩都不是傻子,又如何看不出亲家翁刘火旺对跟着外甥一起过来的这个耿会计的亲热态度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要知道自己亲家翁刘火旺可是刘庄镇的一霸。自己虽然说承包生猪屠宰点赚了一些钱,但是跟刘火旺比起来可是小巫见大巫,甚至可以说如果惹得刘火旺不高兴,自己的生猪屠宰点随时可能干不下,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自己儿子能够跟刘火旺的女儿订婚,绝对是高攀了。
可是今天自己竟然有眼无珠,竟然要赶让刘火旺也要低声下气地去讨好的耿会计去下面大厅吃饭,这个麻烦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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