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沈襄沉沉睡去。
“沈女士……我好想回家……”梦中她呢喃道。
周陨听到,有些疑惑:神女师?那是什么……
沈襄做了个美梦,梦里她回到了现代。她跟公司请了假,在家里过上了大爷般的退休生活。沈女士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她正抱着她家的肥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橘长,别挠我……”沈襄迷糊地说道。
“我姐这是怎么了?”沈安捏了捏她的鼻子:“一直说胡话。”
周陨阴沉着脸,没有开口。直到曲陵筠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闷声道:“她受了伤,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哪儿受伤了?”沈安忙上下将躺在床上的人看了个遍。
曲陵筠察觉了周陨的异样,问道:“这,怎么回事?”
“她自己割的,伤在左手腕,已经处理过了。”
沈安和曲陵筠一脸不解,尤其是沈安:“这回去你让我怎么给我爹说,总不能说是她自己割的吧?说了,我爹也不信啊。”
周陨不知道怎么开口,看着两人期待的眼神和床上至今昏迷的人,心里更是说不出的不忿:“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撂下这句话,人便大步地走出了房门。曲陵筠见他这情形,拍了拍沈安:“我去看看他。”
沈安侧头看着床上的人,脸上露出一副悲切的模样,突然撩袍在床边跪下。双手合十,虔诚地挥舞着双手:“列祖列宗保佑,让二姐快点醒过来,最好跟没事人一样。晚辈才将将十五,不想回家被父亲打死,英年早逝……”
“行了,”一阵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沈襄爬坐了起来:“本来仅存的一丝感动都被你这算盘给磨没了。”
“二姐,你终于醒了!”沈安狂喜:“我的小命也算保住了,能长命百岁!”
沈襄看了眼天色,还是一片漆黑,证明她也没晕多久。
“你们怎么逃出来的?”沈襄问道。
“我和曲陵筠压根就没被带走,我俩醒后把青楼翻了个顶朝天都没找到你们。最后是跟着曲陵筠身上的定灵珠找过来的,周陨身上也有一颗。”沈安悻悻道:“谁知找到你们时,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满嘴都是血。不敢贸然带你们回去,就找了间客栈住下。”
“没带走你们?这倒是奇怪……”
“何止是奇怪啊,整个青楼的人就跟喝了忘情水一样,根本不记得有恒姬和笙歌这两个人。真是邪门儿……”
沈襄白了他一眼:“不邪门儿还能是妖吗?所幸大家都没出什么事儿......”她看了眼四周,没见着周陨:“他们呢?”
沈安一听,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我还想问你呢?周陨说你自己给自己割了一刀,失血过多这才晕了过去更新,这是怎么回事?”
沈襄只好将他们中了媚术到她割血喂周陨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他:“当时情急,顾不得这许多。”
“你真是蠢笨,他一修行之人,能有什么事?”沈安来了劲儿:“你倒好,居然割伤自己给他喂血,也不知怎么想出来的?”
“你差不多得了,说几句就可以了。”沈襄拍了拍衣袖穿好鞋子站了起来:“回去别提这件事,让爹和哥哥白白担心。”
沈襄走出了客栈房门,看着不远处迎风而立的两人,脑海中回闪着当时的记忆。
周陨,当时为何反应那么大?
要说担心她,以她对周陨的了解和揣度,她倒还没那么大的面子。似乎……他很厌恶她喂他血,尤其是听到人血两个字,简直令他疯魔。
那种神情,她从未在周陨脸上看到过,那是恐惧的神情……
他到底,在怕什么?
沈安见她愣在原地,拽了下她:“走啊,今天花神节,去逛逛。”
沈襄想起方才经历的一切,完全不够她消化的,见沈安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不由感叹:“你还有心情逛啊?”
“诶,好景不可辜负嘛。何况咱们今日本就是出来看庙会的,不过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沈襄被他成功说服,走到了周陨他们面前。曲陵筠看到沈襄,抱起双臂调笑道:“可算是醒了,我还以为你这种娇小姐非得睡到明日晌午。”
“我好得很,多谢关心。”沈襄咬牙道。
周陨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沈襄见他那副样子,也没自讨没趣地主动搭话,心里却说不出地好奇和失落。
周陨见她没有大碍,抱着浮生剑转身下了阁楼,曲陵筠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周陨,你去哪儿?”
沈安见周陨那副态度,别说道谢,一副好脸色都没有:“姓周的,什么态度啊你,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曲陵筠见沈安气得都快跳下去跟周陨干架了,嗤笑道:“你们今天一个个都怎么了?我刚才就陪他在这站着吹风,问他什么都不说。沈小姐到底做了什么,周陨自小性情寡淡,我从未见他如此生气过。”
“怎么说话呢你,明明是他......”
“好啦,”沈襄打断他,笑着说:“不是要逛庙会吧,再不去就该晚了。”
沈安还想说什么,曲陵筠却推着他下楼:“快走快走。”
沈襄站在阁楼上望着远处周陨立于灯火阑珊处的悲切身影,心中强压着那股一厢情愿的共情:管他做什么,小白眼狼。
“姐,愣着做什么呢?快来!”
沈襄笑了笑,收拾好了心情追着二人下了楼。
街上人潮如织,人们无论男女,皆身上戴花饰。女子云鬓簪花,男子则腰间配花,一路沁人心脾。
“这桃花镇的人都什么审美,大男人簪什么花啊?”沈安看着身边经过的一个腰缠万花的中年大叔,一脸嫌弃地说。
沈襄把玩着手里方才路边一个老婆婆送的芍药花,笑着说:“不会啊,多好看。这些百姓生逢乱世,这种节日对他们来说不只是娱乐消遣,更多的是他们对平静生活的一种盼望。像这种节庆,我们那边年年都有。”
沈安听她说这话,转头惊诧地说:“姐,你如今居然说谎都不打草稿了?你从前体弱,门都没出过几回,哪里逛过庙会?”
沈襄一听,如鲠在喉:“我也是听阿鸢说的。”
曲陵筠笑笑,抬手拂过路边摆放的鲜花:“沈小姐今天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一个半妖少年,他自己声称是恒姬的儿子。”沈襄将手里的芍药花插在了沈安的发髻上:“别摘,多好看。”
“儿子?还是半妖?”曲陵筠当她是在耍他:“你这梦靠不靠谱?”
沈安抬眼拨弄着头上的芍药花,插嘴道:“我看悬,半妖都是早夭相,至多活不过七八岁。”
“梦真不真我不确定,但是那个少年和我和周陨当时在桐县见到的屏风后的少年声音一模一样,我猜想应该是同一个人。至于他为什么能活到二十岁,幻境中的说法是那个桃花妖笙歌一直以身份之便吸食活人精气为他续命。”沈襄努力回忆道:“不过......看他虚弱的样子,应该已是强弩之末了。”
“沈二!”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沈襄抬头看过去,发现面前不远处的人群中站着一白一黄两个身影,她迟疑片刻开口道:“冯羽湛?季公子......你们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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