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龙城脸色微变,「她不是应该在学校里啃着她心心念念的那几本书么?」
「或许曾小姐是看到新闻,担心厉太太?」杰克道。
闻言,他深蓝色的眸底一暗,恍然大悟:「是啊,她是为了厉太太而来。」
不是为了他。
京都医院。
厉阎霆的伤口经缝合已无大碍,他唇色惨白,看着床边的厉雪凝,问:「董事长,阿宁呢?她怎么样了?」
厉雪凝扶着他半坐起,喂他喝了口水,徐徐道:「侄媳妇所在的医院被武警控制,我们没有特令,无法去探望。不过你别太担心,战司令在她身边。」
「战擎苍?」
有他在,厉阎霆倒是放心许多。
自从那一杯酒,他对于战擎苍再无芥蒂,只要战擎苍无意图跟他争抢,他们便可以成为朋友。
厉阎霆抿了抿干裂的唇,又想到了什么,急问:「澜峰山那边没什么事吧?」
厉雪凝淡淡地笑:「你还是操心自己吧。小寒舟有专人照看,真挂念,就早点好起来。」
「恩。」
厉阎霆应了一声后,护士正好进来给他换药。
同一所医院,某个病房外站着两名身穿制服的武警。
病房里,战擎苍伫在窗边逆光而立,深不见底的眸光汇聚在床上的人身上。
他清楚她身体情况,没有让医生用药,静静等她醒过来。
柔和的光线洒在她的脸上,她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战擎苍想起那日在澜峰别墅是她说过的话:「这条命我会好好珍惜。」
他就知道她无缘无故不会谈及生死,除非是遇到了绝境。
果然,她的确有事瞒着他,而且这件事,应该跟他那日从比特·布莱恩那里抄来的那种药剂有关联。
一切的疑惑,只能等她醒后再给他一个解释!
入夜时分。
盛晚宁的眼皮艰难地睁开了一点,光线刺激得她瞳仁无比肿痛,眼眶仍旧湿湿的,充血。
她好不容易才将视线凝聚,看清窗边的那幢高大身影,哑着嗓子问:「战爷,厉阎霆呢?」
在刚开始失控那会,她还隐隐保留着一点记忆和意识,那时的她竭力试图压制住身体里的那股力量,但是她压不下来。
具体的情形盛晚宁记得不甚清晰,隐隐记得厉阎霆用手臂牢牢地抱住那个几近疯狂的她,并给了很多人逃生的机会,但这个时间不是很长,她很快就挣脱了他的束缚,并用刀刺伤了他。
不止一刀,是很多刀……
盛晚宁回想起来揪心至极,呼吸阵阵发颤。
如果不是为了给同样中了血蜘蛛的寒舟留下同胞血,为了提高寒舟解毒后的存活率,她早就吞下那剂自己制出的药剂,了结自己这个怪物一样的生命……qs
战擎苍徐徐走近,坐在她床边。
他没有回答她方才的疑问,而是脸色凝重道:「关于血蜘蛛的事情,我需要立刻知道,所有。」
盛晚宁阖住眼睑,毫无保留地将整件事来龙去脉都说给战擎苍听。
当所有缘由都在这个病房里尘埃落定,盛晚宁没能忍住眼角的泪水。
「对不起,我以为留给我的时间还很多,我不是故意要苟活,我也知道我这样很自私,我活着就是个威胁,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放弃寒舟……」
她说到最后声音哽咽无力。
战擎苍叹了口气,若是她早点告诉他,上回在毒瘤遇到那个疯子时他就会毫不犹豫地了结那人的性命,哪怕冒着行踪被暴露的危险。
他伸手给
她擦掉泪水,嗓音低沉地安慰道:「不必悲观,比特·布莱恩清楚地知道控制你身体的办法,但他控制不了其他人,比如我。」
盛晚宁抬着泪光潋滟的眸子,似是知道他的想法,脸色惶惶的看着他,「战爷,那个人手里除了血蜘蛛还有别的毒,您如果近他身,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我不会离他太近,既然他人就在毒瘤组织里,而毒瘤这个组织,早已列入我们北部战区的黑名单里,那就很好办。原本我打算五年内除掉毒瘤,现在看来,计划可以提前了。」
「您的意思是?」
「远攻轰炸。如果能顺便把那条虫子炸死,以后就没人能再影响你,如果让他逃了,应该也能给你争取更多的时间救你和厉阎霆的孩子。」
盛晚宁鼻中一酸。
他说过与她师徒恩断,也下过命令,将她驱逐出了北部战区的军籍,可自始至终,他却依然为了她,不计一切代价。
而她,无以为报。
战擎苍起身,沉声道:「这次事件,大部分人都是轻伤,受伤最重的厉阎霆也已经稳住伤情,你不必过于自责。关于事由,我会详细上报,警方会酌情对你减刑或是赦免你无罪,不过无论如何,你之后的行动可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
盛晚宁听到那些伤情,心猛然再度揪紧。
她垂着头,低喃出声:「我明白……谢谢您,战爷……如果您真要跟毒瘤开战,那您务必要小心,尤其毒瘤那伙人可能会用比特新研制的药剂……」
战擎苍淡漠一笑,拍了拍她的头顶道,「戎马一生,我为无数战友送过行,生死早已看淡。丫头,你自己保重。」
话落后,军绿色的身影渐渐地淡出她的视线。
脚步渐行渐远,盛晚宁已是泪流满面。
漫长的夜晚降临。
作为危险人物的盛晚宁,被看守在这间病房里,除了护士没人来探望。
盛晚宁看着那道紧闭的门、那扇紧闭的窗,手指拨弄着无名指上的婚戒。
回想起她和厉阎霆的这对婚戒,定的很仓促,很戏谑。
那时候她失忆,闹着跟他离婚,可是眼看着没人相信她是厉阎霆的夫人,眼看着没人接她的离婚官司,以至于在他们离婚之前居然还要狗血地当着全国媒体的面官宣:他们真的是夫妻!
于是,这枚挑选随意的滞销款钻戒就戴在了他们的无名指上。
刚戴上这枚钻戒官宣的时候,她还满心的郁愤。
但是现在看着这枚婚戒……
她深刻感受到,它是能让世间所有顶级珠宝都黯然失色的稀世珍宝,是真正属于她和厉阎霆的唯一信物,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那份坚不可摧的约定。
盛晚宁心口如置磐石,猛吸了吸鼻子里的酸涩。
许久后,她对着钻戒笑道:「等我,我一定会回家的。」
夜间的京都高铁站,曾曦推着轮椅抵达出站口。
站口的幕墙玻璃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花花绿绿的雨伞在夜晚的霓虹灯下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她许久没有来京都了。
轮椅轻轻地转着转着,忽然停了下来。
只因她在玻璃幕墙的另一边,看到一个高大而雄壮的男人正撑着长柄伞伫立在出站口的路边。
他一如既往地穿着黑色西装,脸色沉静得没有丝毫的波澜,头发稍显凌乱,紧致的下颌线上,那浓密的络腮胡似是许久没有打理过。
慵懒、随意、漫不经心,在这个男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但他那对深蓝色的眼眸却无比专注地凝着她所在的位置。
小小的轮椅上那个小小的人儿,纵使是隔着玻璃,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人群来往匆忙,唯独这两个身影恍如静止那般,久久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
男人收起雨伞,将其拿给旁边的手下,一步一步地走进大厅内,像是在刻意强装洒脱,脚步显得有些局促。
等走到曾曦跟前,他将手***兜里,眼睛却瞟向别的地方。
「我是来这里接人的,没想到会碰到你,真巧。」
曾曦闻言,紧抿着唇,她也没想到刚到京都就会遇到他。
曾曦低头看着他的皮鞋,向来有洁癖的他如今却丝毫没注意到皮鞋早已被雨水打湿,上面还有点脏脏的,很显然他在外面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她想提醒他,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再度开口时,说出来的话瞬间变了味:「既然帝先生还要接人,我就先走了。」
帝龙城微微蹙眉,见她手放在轮椅两侧,这是准备走?
他毫不犹豫地将脚卡进轮椅的转轴里,戏谑的口吻道:「如果我不让你走呢?你能拿我怎么样?」
曾曦听到他这副痞里痞气的话音,当即攥着不安的小手,声音细如蚊吟:「我是来看盛姐姐的,看新闻里,好像她出了事。」
「哦,你觉得你这样说,我就会给你让路?」帝龙城反问。
「不是……我来这里真的不是想要跟你再扯上任何联系……何况帝先生也说过,你愿意放手的,我们已经分手了。」
曾曦说到最后,彻底没有底气。
帝龙城只听到前面半句已经够生气了,后面那句更是让他气笑出声。
是啊,他是放手了。哪怕明知她早已刻进自己的心里,哪怕明知她是他这辈子都不愿放手的稀世珍宝,他却还是放手了。
但,她不是又回来了么?虽然不是为了他而回来,但她确确实实地再次出现在他的跟前。
他将刻意避开的视线倾数收回,汇聚在她小小的身子上。
青涩的长裙和小坎肩外套文静乖巧,垂在胸前的两个小辫子扎的干净利索,没有一丝碎发。
男人莫名地就觉喉结一滚,俯低身子,嘴唇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问:「我若真的说话不算数,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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