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起的太阳/迈克尔·克莱顿

第29章


我只想看清他的脸。只要看一眼就够了。”
  这时那人已到了摄像机的最左侧,尽管他的脸没有向别处转,我们却也只能看见他的左耳和颧骨。他走得很快,等他走到房间那头天花板的悬垂物下面,我们就会看不见他了。
  “哎,见鬼!从这个角度已经看不出多少名堂了。我们看看其它几盘带子吧。”
  “再等一下。”我说道。
  那人朝一个黑暗的过道走去。那肯定是通向楼梯的过道。过道右侧的墙上挂着一面装饰性的镀金框镜子。他从这面镜子前走过,随即消失在悬垂天花板下面的阴影之中。
  “看见了!”
  “这机子怎么停?”
  我心急火燎地胡乱接著录像机上的按键,最后终于找到了停止键。我把带子倒回一点,然后再重放。
  我们再次看见那人有意识地朝黑暗的过道走去,而且步子迈得很大很快。他从镜子前走过的一刹那——只有一格画面——我们从镜子中看见了他的脸——可以看得很清楚——我按下了定格键。
  “哎呀!”我惊讶地轻轻喊了一声。
  “是个他妈的日本人,”格雷厄姆说道,“正像我跟你说的那样。”
  定格画面上的镜子里反射出的是正在大步流星向楼梯走去的凶手的那张脸。我一下子就认出了埃迪·坂村那张表情紧张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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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是我的喽,”格雷厄姆说道,“这是我的案子。我要去把这小子抓来。”
  “那当然。”康纳说道。
  “我是说我独自一人去。”格雷厄姆说道。
  “那还用说,”康纳说道,“这是你办的案子,汤姆。你认为什么办法最好,就用什么办法。”
  康纳把埃迪·坂村的地址写给了他。
  “这倒不是因为我不想让你们帮忙,”格雷厄姆解释道,“我想亲自去解决问题。这样,我先把事情说清楚:你们二位今晚早些时候曾经跟他谈过话,可你们并没有把他抓起来,是吧?”
  “是的。”
  “好吧,别担心,”格雷厄姆说道,“我在报告里只字不提它,所以这事不会找到你们头上,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格雷厄姆显得非常宽宏大量。他想到自己即将把坂村捉拿归案,不禁喜不自胜。他看了看表。“太棒了!从最初的报案电话到现在为止还不足6个小时,我们已经找到了凶手。这倒真不错。”
  “我们现在还没有抓住凶手呢,”慷纳说道,“我要是你,我马上就去抓他。”
  “我这就去。”格雷厄姆说道。
  格雷厄姆朝门口走的时候,康纳喊住了他。“哦,汤姆,埃迪·坂村是个很怪的家伙,但他不使用暴力。我不大相信他身上会带枪。也许他连一支枪也没有。他离开宴会回去的时候带了个红发女郎,此刻也许正搂着她睡觉呢。我想你应该抓活的。”
  “嘿,干吗要你们二位操心?”格雷厄姆说道。
  “只是提个建议嘛。”康纳说道。
  “你真以为我会对这个小杂种开枪吗?”
  “你准备带两辆警车去作为接应,是吗?”康纳问道。“巡警们也许会头脑发热。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嘿,谢谢你的关照喽。”格雷厄姆说着便离开了。他人太胖,稍稍侧过身才钻进自己的车里。
  我看着他开车离去,随口问道:“你为什么让他独自去干呢?”
  “这是他的案子嘛。”康纳耸耸肩说道。
  “可是你今天晚上一直在为这个案子奔忙,为什么现在撒手啦?”
  “让格雷厄姆去立一功吧,”康纳说道,“说到底,这种事与你我有什么相干?我是个休长假的警察,而你不过是个腐败的联络官。”他指著录像带说:“你开车送我回去之前,是不是把那段录像放给我看一下?”
  “好的。”我把录像带倒了回去。
  “我想我们不妨来它一杯咖啡。”康纳说道,“在技侦处,他们的咖啡煮得不错。至少以前是这样。”
  “你是想让我去弄咖啡,你在这儿看录像,是吗?”我问。
  “这就太好了,后辈。”康纳说道。
  “行啊。”我给他按下放像键后,转身准备离开。
  “哦,后辈,你去弄咖啡的时候,顺便问一下值班警官,局里有哪些电视录像设备。因为这些带子都得复制下来。我们也许需要翻拍某些画面。要是局里说我们是在攻击日本人,尤其是在逮捕坂村之后,那就用得着了。到时候我们也许有必要公布一张照片,为的是保护我们自己。”
  这话说得很在理。“好的,我去问一下。”
  “我的咖啡不要加奶,只要一块方糖。”说完,他转过身去,看着监视器屏幕。
  技侦处位于帕克中心大厦的地下室里。我到那儿的时候已是凌晨两点多钟,大多数部门都没有人了。这儿的人大多是7点至5点的长白班。当然夜间他们也派人前往犯罪现场采集证据,不过当晚他们先把这些证据锁在分局或处里的柜子里,第二天上午再开始检验。
  我走到印迹科隔壁那间有煮咖啡机的小屋里,只见墙上贴了许多标语:“你洗过手没有?说的就是你!不要给你的同事造成危害!要洗手!”这是因为技侦处,尤其是从事犯罪侦查学的人,常常使用一些有毒化学物质。从前,这里随处可以见到水银、砷、铬之类的东西;有时,一些警官就是因为使用他人触摸过的杯子喝咖啡而出现中毒反应。
  当然他们现在小心得多了。我弄了两杯咖啡,然后来到夜间值班室。值班员杰基·莱文这时正把腿跷在办公桌上看杂志。她块头很大,穿了条紧身裤,戴着一只橙红色假发套。尽管她这副模样很怪,可她却是局里公认的一流印迹取样员。我见她正在翻阅一本《现代新娘》杂志,便打趣地说道:“杰基,还想当一回新娘子吗?”
  “嗨,哪儿的话呀。是我女儿要结婚。”她答道。
  “和谁结婚?”
  “我们还是谈点令人舒心的事吧,”她说道,“有一杯咖啡是给我的吗?”
  “恐怕不是,”我说道,“不过我想问一下,这儿谁负责录像证据方面的事?”
  “什么录像证据?”
  “比如说,从监视摄像机上录下来的东西,谁能进行分析、翻录、拍照之类的事?”
  “哟,我们倒没怎么干过这类事,”杰基说道,“这种事以前是由电子侦察科负责,不过他们好像已经不干了。现在,录像的事不是由瓦利大厦那边管就是由梅德拉大厦管。”她挪到办公桌前面,翻动着一本电话号码簿。“如果愿意,你可以打电话找梅德拉的比尔·哈瑞尔森。不过,如果是很特别的事,我想我们就送交喷气推进器实验室或南加州大学的高级影像实验室。你是要这两处的电话号码还是想找哈瑞尔森?”
  听她说话的口气,我就知道该干什么了。“我还是把那两个电话号码记下来吧。”
  “是啊,换了我也会这么做的。”
  我记下电话号码后便离开了技侦处。康纳已经看完了录像,正在反复推敲着坂村的脸反射在镜子里的那一段。
  “怎么样?”我问道。
  “是埃迪,错不了。”他的语气平和,几乎有些冷漠。他接过咖啡呷了一口。“真难喝!”
  “是啊,我知道。”
  “以前的比这好喝。”他把杯子放在一旁,关掉录像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啦,我觉得今天晚上干得不错。我们去睡一会儿觉,你看怎么样?明天早上我还要到日落山去参加一场高尔夫球比赛呢。”
  “行。”我表示同意。我把录像带放回纸箱后,把录像机也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这些带子你打算怎么办?”
  “我把它们放到处里的柜子里去。”
  “这些都是原始录像带,我们还没有复制呢。”
  “这我知道。我得等到明天早上才能进行复制。”
  “我想说的正是这点。你为什么不把它们带回去呢?”
  “带回去?”局里曾三令五申,禁止把证据带回家。这样一来,少说也是违反规定。
  他耸耸肩说:“我是不会把它们随便乱放的,带回去以免发生意外,明天上午你亲自安排复制。”
  我把纸箱夹在手臂下面。“你觉得局里的人不会……?”
  “当然不会,”康纳说道,“这些证据至关重要。我们不想让别人趁我们睡觉的时候,带上一块强磁铁从柜子旁边走过去,不是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把录像带拿在身边。我们走到外面,看见石仓依然心情沉重地坐在那里。我们从他身边经过时,康纳用日语跟他很快地说了几句话。石仓立即站起身,鞠了个躬便匆匆离去。
  “他当真那么害怕吗?”
  “是的。”康纳说道。
  石仓在我们前面不远处,低着头很快地沿大厅走去。他的样子活像只受惊的老鼠,被吓得魂不附体。
  “那为什么呢?”我不解地问道。“他在这一带住了这么久,完全了解我们对他这种隐匿证据的指控不会太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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