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午后,一般都是这一天最热的时候。
顾盼芙看过了五皇子,就歪在美人榻上看书,是本讲志怪故事的,很是有趣。
“娘娘,刘嬷嬷求见。”含露换了茶进来,恰巧就在门口碰见了刘嬷嬷。
“嗯,让她进来吧。”
刘嬷嬷眉头拧在一起,脸上带着些凝重,进了屋就“扑通”往顾盼芙一跪,“奴婢失职,请娘娘责罚。”
屋内众人都是一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顾盼芙也有些疑惑的放下手中的书,一挑眉,“嬷嬷说说看吧,何事?”
刘嬷嬷叩首,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含蕊含露听的都是直皱眉,再去看主子的脸色。顾盼芙的神情淡淡的,眼睛唯剩的那点笑意也没了。
事情的起因要从半个月前说起,顾盼芙那日无事,便专门去陪五皇子呆了一天。
看着奶娘们都是尽心尽力的,顾盼芙就给她们要了一桌子膳食,还给了几匹布给她们做衣服,这次就没给赏银了。
不想那位许奶娘竟颇有微词,私下里说顾盼芙小气了不少,都被其他三位奶娘怼了回去。
许奶娘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可从那之后做事越来越散漫,甚至从外面回来不净手,不换衣就去抱五皇子。
自然,很快就被刘嬷嬷发现,刘嬷嬷立时就想禀了主子,将许奶娘赶出宫去。
然跟许奶娘同屋的魏奶娘却告诉刘嬷嬷,许奶娘总是寻了空隙就出门,好像是去见什么人,回来兜里都是鼓鼓囊囊的。
刘嬷嬷一听这话,就察觉出不对来,把这件事也告诉了马嬷嬷。二人商量了一下,没有打草惊蛇,打算抓许奶娘个现行,也好给主子一个交代。
这些日子,跟踪许奶娘发现,她总共接触过,恪嫔,薛选侍,丽淑女,沈荣华,方良人的宫人,最频繁的当属方良人的宫人。
就在刚刚许奶娘又寻了借口鬼鬼祟祟的出去了,马嬷嬷和刘嬷嬷都认为时机已经差不多了,许奶娘也没在接触过新的人。
刘嬷嬷便到顾盼芙面前请罪,再把事情说了。马嬷嬷则是带着人守在灵犀宫的西偏门,逮许奶娘个正着。
一条狭窄隐蔽的宫道上,许奶娘正双眼放光的数着荷包里的银子。
站在她对面的小宫女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之色,尖声问道,“许奶娘,银子你也拿到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哎呦,我办事你放心,那东西我早就放好了。”许奶娘笑的一脸谄媚,又嘿嘿两声,“不知姑娘是哪位主子跟前的?”
小宫女闻言,眼神一厉,“不该问的别打听,你还想赖上我不成?”
许奶娘被看穿了目的,干笑了两声。她就算再蠢,也知道这是个大把柄,要是能长期勒索。。。嘿嘿嘿。
只这宫里的人都长了颗七窍玲珑心,半点信息都不透漏。
“许奶娘,记好你自己的身份。要是敢多嘴,想想你自己的脑袋!”小宫女最后威胁了一句,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她算是烦透了这许奶娘,要不是灵犀宫连个苍蝇都难飞进去,她们主子还会用这个许奶娘。
许奶娘看着小宫女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小蹄子。
马嬷嬷和几个大力太监守了将近半刻钟,才看见许奶娘扭着腰哼着曲走过来。
快到灵犀宫的时候,许奶娘收敛了自己脸上得意的神色,蹑手蹑脚的钻进自己事先留好的门缝。
许奶娘关好西偏门,又看了四周,发现没人后还没等松口气,一下子就被扑倒在地。
灵犀宫的正殿内,刘嬷嬷已经站在了一侧,主子听完她的话,根本没罚她,也没说其他的话。
这么一会,刘嬷嬷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了三四回。
外面传来禄祈的声音,“娘娘,马嬷嬷已经将人拿下了。”
“带进来吧。”
许奶娘被压着进了正殿,头发散乱,身后的太监扭的她胳膊生疼。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可是五皇子的奶娘。”
许奶娘进来的时候还在大声喊叫,被马嬷嬷一脚踢跪在地,抬头对上了顾盼芙的目光,一下子哑了火。
“奴婢。。。娘娘叫奴婢到此,是有事要吩咐么?”许奶娘心虚不已,说话的时候嘴唇还在抖,“您唤一声奴婢就来了,何必。。。”
顾盼芙唇间流出一声轻笑,直截了当道,“马嬷嬷,搜身吧。”
马嬷嬷二话不说就开始搜身,许奶娘疯狂挣扎,“宜修媛娘娘,您这是要动用私刑么?奴婢进宫时日虽短,宫规奴婢可是都知道的。”
刘嬷嬷听到这话就心头火起,也顾不得还在主子面前,上去先给了许奶娘两耳光,“宫规就告诉你如何背主么?”
顾盼芙觉得好笑,怎么所有人都要冲她喊一句动用私刑,她也不是动了一两次了,还差一个许奶娘么?
马嬷嬷从许奶娘的怀里拽出了一个分量十足的荷包,打开呈到了顾盼芙面前。
那荷包里足足有三十两银子,顾盼芙脸色微冷,“许奶娘,本宫竟不知,许奶娘家底如此丰厚。”
许奶娘眼神愤恨,还在嘴硬,“宜修媛娘娘,这都是奴婢自己的私房钱,娘娘这些也要管么?”
“本宫没时间在这里跟你废话,禄祈。”
禄祈拿过来一个包袱,里面大多数都是碎银,还有几样首饰,这是从许奶娘的住处搜出来的。
顾盼芙将一个水头不错的玉镯丢在许奶娘的脚下,“本宫的耐心有限,背主就只有一个死字。你若是都说出来,本宫还能留你一个全尸。要不然,本宫不建议拿你的家人开刀。”
许奶娘面部肌肉僵硬,一直抖个不停,她看着宜修媛的神色,冷汗瞬间就下来,宜修媛不是在吓唬她。
马嬷嬷适时的加了一把火,“许奶娘,我们盯了你许久,还不知道你都接触过哪些人么?娘娘这是在给你机会,自己犯了大错,难道最后还要连累家人么?”
许奶娘跪趴在地上,片刻之后,“奴婢。。。他们向奴婢打听五皇子的事情,都是些日常。奴婢就收了点银子,没干别的了。”
“拖下去。”顾盼芙的手指敲在包袱里唯一的银票上,声音又冷又淡。
“宜修媛娘娘,娘娘,”顾盼芙的声音落在许奶娘耳里宛若千斤重,她真慌了,赶紧道,“还有一个宫女,奴婢不认识,她给了奴婢那张银票,让奴婢在后院的榕树下面埋了一个盒子。”
顾盼芙闻言,给含露睇了一个眼神。
含露带着年盛和几个小太监匆匆出去,不过一柱香,含露就脸色极难看的拿回来了一个木盒子。
低声在顾盼芙耳边说了几句,顾盼芙的脸色也不由得微变。
“禄祈,就说本宫现在要午睡,你跟年盛几人把灵犀宫外面的洒扫宫女都驱赶的远一些。然后把灵犀宫所有的门都给本宫关严了,留着人看住了。”
禄祈还从没见过主子这么严肃的神情,也是心头一凛,招呼着年盛去办事了。
“马嬷嬷,将许奶娘拖下去,杖责十五,看押起来。”顾盼芙声音冰冷,她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放过许奶娘,背主之人必死无疑。然现在必须留许奶娘一命,她还有用处。
“堵住嘴,就在前面的院子里面打,让所有人都看着。”
许奶娘很快就哭嚎着被拖下去,又很快的被堵住了嘴。
顾盼芙一抬下巴,示意含露,“都看看吧。”
含露将那盒子打开,含蕊,马嬷嬷,刘嬷嬷,青字开头的青梅,青碧全都上前一步看向那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个白布缝制的厌胜人偶,上面写的是三皇子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
众人全都睁大了眼睛,有一瞬间,含蕊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那可是皇后嫡子,皇上最器重的儿子。
“娘娘。。。”
马嬷嬷和刘嬷嬷则是一下子跪了下去,声音响的顾盼芙觉得她们的膝盖骨都要碎了。
顾盼芙看着含蕊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自己也是一阵阵的心惊,她虽面上镇定,其实心里也是慌乱的。
这可是古代,古人对于巫蛊之术的忌讳程度自是不必说,民间就已经是谈之色变,更何况这是皇宫。
大周更是明令禁止,行巫蛊之人会被处以极刑,家人流放三千里。
若是后妃行此事,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这是有人要治顾盼芙于死地。
顾盼芙看着跪着的马嬷嬷和刘嬷嬷二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当即是要如何解决这件事。
“你们先起来吧,此事,本宫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如此胆大妄为。”
“念在你们二人是初次犯错,本宫就罚你们一年俸银以作惩戒。若再有第二次,你们就自己去慎刑司吧。”
马嬷嬷和刘嬷嬷立时感恩戴德的叩头,刘嬷嬷像是在鬼门关里走过了一回,后襟都湿透了。
“娘娘,您认为这会是哪位主子指使的?”马嬷嬷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问道,以图能够将功补过。
“今日跟许奶娘接触的那一位,是哪边的人?”
“方良人。”
方良人。。。顾盼芙陷入了沉思,害她之人在这其中浑水摸鱼,若是她堵错了,前方就是万劫不复。
顾盼芙脑中思绪飞转,屋内又安静无声足过了三柱香的时间,“马嬷嬷,你来。”
马嬷嬷附耳过去,顾盼芙将自己的计划在她耳边说了一遍,马嬷嬷先是睁大了双眼。
随后,跪下来再磕了一个头,“娘娘放心,奴婢定能把这件事办妥。”
巫蛊之术包括:诅咒,偶人厌胜,毒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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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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