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遥梦/桑陌浅浅

第78章


他们可是你的弟弟啊!”我心中暗藏的一点希冀破灭,我撒开他的手,退后了一步。
“若真有这样的事,当时他们可想过我是他们的大哥!?”耶律阿保瑾冷冷的说:“还有,这件事正如你所言,只是蕴清的一面之词,事实尚不明了,你不要再多做纠缠。”
“我不相信,蕴清的话我死也不相信……就是因为她我才死的……逆谋之最,不会又是她与安端设计的一出戏而已,她早就想让安端取而代之,耶律剌葛怎么会做种事?”
“会!他会!若我告诉你他比谁都想,你会信吗?”耶律阿保瑾上前一步,将我的手抓住,我被他一把扯到胸前,手腕上的力道重的让我吃痛。口气冰冷:“若我告诉你,早在你没有失忆之前他就想了,你会信吗?若我告诉你,你被蕴清下药,被景哥所害,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又会信吗?”
我扭了几下手腕,却被他随后的几句话完全震的唬住:“你说什么?”
“我不止一次的告诉你,离他远点,你听过吗?正是一次又一次我的手下留情,才会让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耶律阿保瑾猛的甩开我的手:“就如蕴清刚出去时所说,她没想到,我也没有想到!此人就是――耶律剌葛!”
轰的一声,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只剩耶律阿保瑾的话交织在我脑中……
早在你没有失忆之前他就想了――
你被蕴清下药,被景哥所害,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此人就是――耶律剌葛!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久到那时的我可能还并不是述律平;久到可能当年我第一次见到的耶律剌葛就已经有了那样深藏不露的野心;久到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或在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久到我信任过甚至喜欢上过的那个人竟如此害过我!
曾经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涌现上来……曾在我心中的一丝飘忽不定的恐惧……难道都来源于他?!而并非是眼前冷然的耶律阿保瑾?!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耶律剌葛不可能是这种人!”我想耶律阿保瑾吠道,转头跑出了行帐。
巨大的谎言!巨大的阴谋!叫我怎么信你们?!
我又一次陷入了刚来这个时空的畏惧!
祭天(一)
第二天天未亮。我便从匆匆赶来的耶律曷鲁口中得知,耶律剌葛,耶律安端确有逆反之心,现在已将他们软禁起来。消息传来,耶律阿保瑾狠狠地将手中的茶盏扔到了地上,他一语未发的坐在位子上直到天明。天完全亮透后,他下令拔营回西楼,又安排耶律曷鲁等人准备好祭祀的场所,并遣人将耶律安端等人通通带往祭天的小山上。
回西楼的路上,我与耶律阿保瑾并排而行,只是谁都没有理彼此。我不是和他在赌气,而是和我自己在赌气。
祭祀的场所设在西楼西面的半山上,一路从东楼回来,耶律阿保瑾没有作一刻的停留,就直接到了祭祀的场地。
我一路跟随着耶律阿保瑾走到祭祀的神案之前,神案下跪满了早已被耶律阿保瑾请来参加祭祀的人群,他们脸上都无一例外的充满了惊讶和不解,彼此对视,然后摇摇头。虽然我心中对他突然召集众人祭祀的原因也是疑惑重重,但却不愿开口问他。环视案下一周,我终于在祭坛的最前一排找到了耶律剌葛一行人,他们都低头跪在地上,让我无法看到他们此时的神色。
祭坛上,祭祀的萨满###师拿着神器一面念念有词,一面跳着祭祀的舞蹈,舞了一阵后,他突然拿着神器向天一举,大叫一声,随后祭坛的一侧便响起了一阵沉闷痛哭的叫声,我吃惊的扭过头去,看到的竟是一群人拿着刺枪围着一头被无数麻线牵住的老牛,他们转了一圈后突然向牛一侧的心脏处猛的刺下去。牛血一下子喷涌而出,贱在了几个壮汉脸上,他们一把将血抹去,老牛哞哞的痛叫了几声,闷闷的倒在了低上。随后有人用利刃割下了牛头,恭敬的端着牛头走上神案,并将牛血倒在了盛血的容器中。一切都显得这么野蛮和落后。
一阵刺鼻的血腥味窜入我的鼻中,胃里翻起一阵酸水,我厌恶的屏住呼吸退后了几步。忽然有一种想法窜入了我的脑中,让我心神震颤。
耶律阿保瑾准备祭坛,不会是想要拿安端等人祭天!?
当我回神时,只见萨满法师退场,耶律阿保瑾走上前去端起了那个盛满牛血的容器,他向天一举,不小心洒落几滴深红的液体,然后他缓缓将容器放下。随后他一手捧着那碗血,气宇轩昂的上前一步,朗声说道:“苍天在上,自痕德堇可汗即位以来,我契丹一族内忧外患不断,备受欺凌。明年十二月痕德可汗殂。我耶律阿保瑾三让而从之,临危受命。自想即位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北征室韦,西伐奚族,南讨幽云,使我契丹一族不断兴旺。如今任可汗一职已满五年,早已逾越三年一代的族制,实为契丹兴亡大业找想。如今若是因我耶律阿保瑾一人之过,使族内再起可汗纷争,使族内人心涣散,岂不是让耶律阿保瑾愧对契丹的列祖列宗。在此,我耶律阿保瑾愿让出可汗一位,授予贤人,请苍天明鉴!”说罢,耶律阿保瑾将血轻轻的洒在了地上,看着鲜红的血与泥土混为一体,重重地将容器的扔到祭坛下。
此言一出,在场的每个人都惊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更是心头一紧,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的耶律阿保瑾。
耶律阿保瑾再上前一步,指着跪在地上的耶律安端,说道:“安端,寅底石,你们不是想当可汗吗?今日大哥就成全你们,接受神器与神帐,上来接受可汗之位!”
台下哗然一片,我更是被震得浑身僵住,低头看向台下,手紧紧地揪住了衣角。
原本耶律阿保瑾在说那番话时,寅底石,安端等人都纷纷吃惊的抬起了头,随后又因惧着耶律阿保瑾的气势低下了头,唯独剌葛一人始终低头跪在地上,直到耶律阿保瑾喊出了他兄弟们的名字,他在缓缓地抬起头来。他还是一如往常的镇静,眼中找不到一丝惧意,甚至没有吃惊,只是淡淡的与耶律阿保瑾对视着,让人猜不透他澄明清透的眼中到底翻涌着怎样的心绪。回想起耶律阿保瑾对我说的话,此时又看见他如此的眼神,蓦地让我心头涌上一股浓烈的痛楚。我转头看向耶律阿保瑾,此时他定定的与剌葛向望,四目相交,让我感到了一阵阵浓烈的火药味。此时耶律阿保瑾的眼中更多的是一股冷傲和霸气。
开阔的祭天场上,阒然一片,我只听到旗幡在风中要摇动的声音和自己那颗已跳到嗓子眼响如雷鸣的心跳声。
此时的耶律阿保瑾不过又是故伎重演,就像当年推举痕德堇为可汗,耶律阿保瑾也是出乎我意料的拒绝了可汗一位,而如今,耶律阿保瑾不过是换了一个角度,让安端他们不得不放弃可汗之争。
如此肃穆的场景想必让一直瑟瑟发抖的安端早已没有当日他对蕴清说话时的气势。半晌后,安端缓缓地站了起来,他抱拳单膝跪倒在地上,扬起头面对耶律阿保瑾:“大哥雄才伟略,继任可汗,当之无愧,吾等兄弟无德无能,岂能觊觎可汗一位,请大哥收回成命,继续担任我契丹可汗一职!”
安端的话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了一刻石子,随后,迭剌,寅底石异口同声说道:“请大哥收回成命!”
耶律阿保瑾的眼神没有从耶律剌葛身上移开,淡淡的说:“此乃你们的真心所言?”
安端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耶律剌葛,重重的拉了拉他的衣服。又是半响后,耶律剌葛才转为单膝跪地,沉声说道:“请大哥收回成命!”
耶律剌葛说话间,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我从未见过的光芒,叫做――不甘!
祭天(二)
我意外,甚至惊悚。
耶律剌葛的眼神竟是如此陌生!
我愣愣的看着耶律剌葛半晌,直到一道身影出现在我眼中将视线隔开,我才慢慢抬起头来。眼前的是耶律阿保瑾,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他将双手放在我的两侧手臂,低语道:“我不会说对不起,这一切,都非我所能控制。但我欠你一个解释。”说罢,他放开我,走下祭坛。
我低垂着脑袋,脑中混乱成一片,此时耳边响起了法师的语调奇怪的喊声才让我再次抬起头来:“请可汗入帐行再生之礼!”
再生礼是契丹族一项传统的礼节,我曾在痕德堇继任可汗时见过一次,但那时只是站的远远地,看的并不清楚。再生礼原本只是在契丹人遇上本命年时举行的仪式,随后便发展成为凡是接任夷离堇,可汗之职都要举行的必要仪式。
由于一切都在耶律阿保瑾的掌握之中,他早就命人在祭坛的一边支起的再生室,母后室,先帝神主室都是现成的。我站在祭坛上,看着祭坛下发生的一切。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耶律阿保瑾登上可汗时的模样,原本该要兴奋的,可是没有,原本该要激动的,还是没有。这样的可汗即位典礼,我只感到心酸,为耶律阿保瑾心酸,也为他的兄弟们心酸。在权力面前的争夺让他们的兄弟情义渐行渐远。
鼻子猛的发酸,我自知不能站在祭坛上失礼,在心里暗自呼喊:理智点!我将视线转向再生室,只见从母后室走出了几个小孩和一个稳婆,拐了一个弯直接进入再生室。再生室外站着一个端着酒的女子和拿着弓箭和牛皮箭袋的老者。等萨满###师在先帝神主室祭祀完神后,耶律阿保瑾被一群贵族簇拥着进入再生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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