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遥梦/桑陌浅浅

第81章


我这么一闹,可汗似乎是非杀他们不可了……不行!我得去见剌葛!”
我扶住床榻挣扎着站起来,但因脚上发麻,又摔在了地上。
“夫人……”寒兰有些抱怨的喊了一声,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您现在不能去看二爷他们,他们对可汗不忠,那本就是大逆不道的罪,你何必还要袒护?”
“你不会懂的……”寒兰怎么会知道过去的一切。
“放心吧夫人,一早韩先生就来找过您了,他听您在帐内痛哭,也就没来烦您,只是让我转达一句话。”
“韩延徽?!他说了什么?”
“请夫人放心,切不可轻举妄动。”
韩延徽这一句话生生的将我跑去见剌葛的冲动压了下来。临近中午,准备好的午餐早已放凉,我千等万等,才见寒兰匆匆忙忙的赶进了帐中。
“夫人!夫人!可汗他……可汗他……竟然……”
“你慢慢说!”我心里一紧,揪住寒兰的衣服,将她扔到榻上,她屁股才一落下,突然又像山头着了火一样滚了下来,嘴里碎碎念着:不可以坐这儿,不可以坐这儿。
寒兰干涩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我从给大帐看门的小哥那里打听到,可汗没有降罪于二爷他们,反而……反而……还让二爷当了迭剌部的夷离堇?”
我怔在原地,只听到寒兰继续说道:“听说议事时,可汗刚落座后,一言未发。众人议论了一阵后,未果,都纷纷看向可汗,请他定夺。当时可汗只是冷脸说了四个字――以儆效尤。”
我震了一下,说道:“可汗只说了前四个字,完整的应该是:格杀勿论,以儆效尤!
“对对对!韩先生也是这么说的!”寒兰兴奋地说,但眼角似是藏着一些失望。
据寒兰所说,是韩延徽极力的阻挠耶律阿保瑾降罪于他的兄弟。阿保谨为此甚至撂下狠话要韩延徽给他们陪葬!在韩延徽看来,可汗之位本就由各部夷离堇选举而成,三年一次,但阿保谨已是连任了两次,早已破坏了契丹族制,遭人反对,也是理所当然。而对于安端他们,不但不能以逆谋之罪怪罪,反而给他们个一官半职,才算是上上之策。
“这样不但显示了可汗接任实属无奈的言论,也顺便显示了他宽宏的胸怀……”
“呃……夫人,怎么又被您说中了?”寒兰一眼困惑,忽然问道:“夫人与韩先生可是旧识?”
脑子里被耶律阿保瑾的行为占据满,我无心寒兰的问题,随口说道:“早在认识可汗之前就认识了……
“哦……”寒兰无不失望的叹道,却被我遗漏。
赌气(二)
诸弟谋乱之事渐渐平息,我与耶律阿保瑾却陷入了最长的一次冷战。说到底,是我与他太像,吃软不吃硬,彼此都不愿意第一个开口求和,于是就这么一直僵着。
七月壬午朔,斜离底及诸蕃使来贡。耶律阿保瑾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惟独我没有前去参加。
八月甲子,刘守光僭号幽州,称燕。随后我从韩延徽口中得知,刘守光上次攻打沧州,被萧敌鲁打了个四脚朝天,却意外遇上其兄刘守文。于是不久之后携兄一起再次攻打沧州,最后沧州攻破。刘守光一向刚愎自用,以为得到了沧州就是得到了天下,将其兄长刘守文杀死后,写信给李存勖,让他一同支持自己称帝。李存勖表面上顺水推舟的应承了下来,实际上不过是等着看刘守光自取灭亡的好戏。
刘守文见李存勖如此买它的帐,随后就上书给朱温,要求封他为河北都统。朱温与李存勖一样,故作顺从之意,最后就认命刘守光为河北道采访使。见西边的李存勖与南边的朱温如此合作,让刘守光的胆子越发的大起来,不久便写信给耶律阿保瑾,让他一同支持他称帝。这件事让耶律阿保瑾极为愤怒,送走信使后,他随即就将那封自大的信撕了给粉碎。
谁都知道耶律阿保瑾曾在幽州受辱,刘守光居然还有脸要求耶律阿保瑾拥他为帝,着实是自寻死路。
二月戊午,耶律阿保瑾准备亲征刘守光。直到耶律阿保瑾准备亲征的前一天,我才从韩延徽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什么!你说他这次要亲征幽州!他疯了不成!”我拍案而起,吓得立在我身侧出神的寒兰猛然打了一个哆嗦。
韩延徽抬眼瞧了一眼我身旁的寒兰,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我也劝过可汗,对幽州切不可操之过急……”
“虽说他虽与朱温,李存勖之父李克用结为同盟,但可汗毕竟不是李存勖,更不是朱温,以他的性子,他是做不出同他们一样的事情出来的……”我颇有些自语般的说道。
“这的确是可汗的性格……可……”韩延徽轻轻点头,言辞闪烁。
“韩大哥,我懂你的意思,幽州对你而言,毕竟不是寻常之地……但若我可以劝他,我也不至于今天才知道这个消息了……”
自从上次耶律阿保瑾摔门而去,他就没有再踏进我的帐子一步。这么多天,他一直宿在斜里的帐中。西楼不大,偶尔几次的早起,我总能见他从斜里帐中出来,看到斜里特意从帐中送他出去,顺便整理他的衣衫……
“夫人?夫人?”寒兰拿手在我眼前比划了两下,我才自觉自己出了神。定睛一看,韩延徽早已离开。
“韩大哥呢?”
“他见你呆呆的不说话,就走了……夫人,寒兰有个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问?”
“你说。”
“您与韩先生是旧识,又一口一个韩大哥的叫……难道就不怕可汗吃醋吗?可汗已经好久没来这儿了……”
“你胡说些什么呀!我与韩大哥只有兄妹情意,怎会……”说道这,我突然停了下来,再抬眼看看寒兰微微发红的面颊和略有不快的神色,这才恍然大悟,笑道:“可汗不会吃韩大哥的醋,反倒是你――在,吃,我,的,醋!”
“呀!夫人你可别乱说……你与韩先生对彼此的心意如此了解,我怎么会看不出来韩先生对你……”
说起韩延徽与我,寒兰竟是一时将常唤我为“您”改成了“你”。酸的我都牙疼了。
“寒兰,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在这里待得时间也不少了,我看啊,是时候把你给嫁出去了……”
“我才不要……”寒兰嘟囔起嘴说。
看着她醋意大发的样子,我不禁失笑,但最后还是凝在了嘴边,心里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的有些喘不上气。
明日阿保谨就要出征了!
释怀(一)
他明天就要出征了……
他明天就要出征了……
这个声音在我脑海中久久盘旋,扰的我迟迟不能睡着,只好闭着眼睛听自己浅浅的呼吸声。
阿保谨明日就要亲征幽州,他等了这天有多少年了……幽州这根锐刺他早就想要拔掉,但现在时时候吗?西边的李存勖,南边的朱温也都视幽州为眼中之刺,欲拔之而后快,若此次阿保谨攻取幽州,岂不是来了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我被这种想法吓得倏然睁开眼睛,此时却正好借着幽幽的光亮,看到一抹身影潜入我的榻边,我眯眼细瞧,一下就认出了来者何人。
他的确很喜欢这种相见的方式。
等到来人在我榻上坐定,我翻身坐起。阿保谨一怔,坐在榻边看着我。
久久的,我们谁也没有开口,就凭着一点点微弱的光线,凝视着彼此,直到阿保谨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息就像一个讯号,我立马扑上去,紧紧的抱住他的腰。阿保谨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唬了一下,双手僵硬不动。
“战争结束了”他低声问。
“我投降。”我陷入了他的体温,贪婪的转了转头,将自己的脸完全贴在他胸口上,舒服的叹了一声,说道:“算你狠。”
“我狠?”
“是。你居然可以这么多天对我不理不睬,这简直比打我骂我还要不爽!心很痛!”
“我记得你曾经住在小山上,一住就是三年,这样的痛,我忍受了三年。”他的手终于放软,轻轻的搁在我肩头。
“那以后我们再也不要用这种烂招了……”听了他的话,我无不感慨的说道:“是我错了……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我明白。”阿保谨叹了一口气,温暖的手掌拂过我的发:“我不会怪你……”
“不要以为我是因为你放过了他们才道歉的……”我扬起头:“只是因为……会想你”
阿保谨的回复是紧紧的拥住我和额上的轻吻:“看来你还得载想我一阵子了……我要亲征幽州。”
“不要去!”我挣脱开他:“也不能去!你贸然行动,只会正中了李存勖和朱温的下怀。”
“我也真有此意,但我毕竟与他们都立有盟约……”
“去他的盟约!在利益面前,盟约算什么东西!再说当你不也不过是为了谋求契丹的和平发展,才三方结盟嘛!”我啐道。
阿保谨沉默了一会儿,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更确切的说是一种审视。
“几万大军整装待发,怎能突然改变主意,这会大大削弱士兵们的锐气。”
“近日术不姑多次来犯,你何不转而先收拾他们?”
“你知道术不姑一事?”阿保谨口气略显惊讶。
“我虽然常住西楼,但还没聋没瞎……听我说,幽州一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几万大军明日也可正常出发,但目标可改为术不姑。这么一来既不会上了士兵们的斗志,更可以给术不姑来个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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