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星渊

    海量弹幕，精确制导，灵敏机动，迅猛攻击，高效杀伤，壮观图景。
    奥能导弹如同食人鱼群，它们在银河眼中侧转飘摇，除了少部分距离较远的目标，能够调遣来无人机代替挡刀，绝大部分导弹都死死咬中了自己的目标。
    轰隆隆隆隆！
    真空的宇宙本不该传出声音，但密集的奥能爆发，让整个银河眼的空间为之震颤。
    原本只局限于自由交火带的战斗，在这一刻，终于惊动了上层。
    “喂，刚刚的震动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呃，我的头好痛，怎么搞的？”
    “耳朵在响！唔啊——宇宙、宇宙在发出声音！银河眼在诅咒我们啊！”
    大量的舰船沉没殉爆，产生的反物质湮灭规模极为庞大，夜蝶第一、第二防线正在部署陨石兵器，准备支援炮战的夜蝶工兵纷纷抱住头颅，被奥能连续爆炸和湮灭产生的物理震荡波引起了共振。
    这种共振并不强烈，但是却恰好引起了耳石脱落，进入到半规管中，本就在真空中作业的工兵没有重力辅助调节身体姿态，耳石就卡在半规管里，不断地轻微震荡着，引起了眩晕和恶心。
    只是，这是唯物主义者的反应。
    对于全民拥护唯心主义思潮，信奉万物有灵的夜蝶士兵来说，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和眩晕，根本就是银河眼对他们的憎恨。
    他们当然清楚，原本和谐安宁的矿业工人们是怎么被他们屠杀和强迫生产，然后死在流水线上的。
    此刻，在天旋地转之中，夜蝶的军人们陷入了慌乱。
    真空是没有声音的，但鬼魂是会嘶吼索命的。
    层渊中，【诡异】道途的人数是不少的，正常情况下，是没有人害怕鬼魂的。
    ——除了那些真做了亏心事的人。
    在前线最需要炮击支援的情况下，第一、二防线的陨石作战部队，却陷入到了对不存在的亡灵的恐惧中。
    而震荡的余响，甚至波及到了第三防线，前线临时作战参谋部的超弦计算机上立刻捕获到了这段异常的数据。
    “侦测到异常空间震，规模覆盖300立方光年的星域。”
    听到这一消息，军事参谋考文顿的第一反应是荒谬，第二反应还是荒谬。
    “这不可能，只有下过境渊的受诅咒者才能引发空间震——立刻查明区域情况。”
    虽然年纪轻轻，刚从军校出来的考文顿却没有迷信数据，作为少数能够理论联系实际的，亲自来前线体验战斗的参谋，他已经很熟悉银河眼的环境。
    这里的结构很特殊，重力紊乱不说，经常还有次元波动产生，也许是因为这里是层渊质量不均带。
    ——由于各种超过卡帕（10）的强者，甚至是欧米伽阶（最终）的强者乃至神灵，赖在层渊不走，拒绝下潜去群渊战斗，他们的存在，严重影响了层渊本土的质量结构。
    连幼儿园的小孩子都知道，大质量的物质都差不多接近于球体，宇宙也不例外，层渊的结构类似于一个椭圆形，但由于各类过于强大，足以让规则为自己驱使的神拥者或者干脆就是道途神灵存在，宇宙的质量平衡分布被打破。
    叙事的欧米伽和神灵还好说，祂们一般窝在家里养老，三大叙事都在中心区域。
    但那些偷偷上浮上来，拒绝参加群渊吃鸡大赛的强者乃至神灵，也许还有虚空的大君，那可就不好说了，他们的存在，让不少星云甚至是星系的质量结构大幅变化。
    有的会变成超重引力带，好好的恒星被生生压扁成黑洞，有的则出现玻色子异乱现象，时间维度全部混乱，有的连物质法则都被篡改了。
    而银河眼作为一个比正常星系还小点的地带，恰好就分布在一个被影响的地带边上。
    这里经常会出现各种异常现象，不少士兵甚至遇到过栩栩如生的幻觉，有的人干脆跟不存在的文明人有了后代，还被寄了法院传票要求支付抚养费。
    甚至最神奇的一次，是某支部队集体跟几千年以前的舰队发生过交火。
    种种复杂的自然环境原因，加上银河眼在天文系里的重要战略意义，谁拿下这里，谁就能夺取战斗的枢纽，直接对敌方文明展开本土作战。
    考文顿一向冷静。
    “是。正在搜索——估计震爆源来自于中央交火地区——五分钟前，水晶之塔派遣了‘决战兵器’，将其投入到自由交火区，战斗直到现在……”
    通讯员的声音几乎在颤抖：
    “目前我方损失惨重：‘达盾亲王’号驱逐舰被击沉、‘赫尔’级母舰17艘、、‘风暴之神’级轻型驱逐舰88艘、‘台尔曼之眼’宇宙潜航艇223艘，各类战机及机甲设备522架……”
    “累计失联正规士兵：8.7万人。”
    当汇报数字传出来时，整个临时指挥所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8.7万人。
    不是伤亡，是失联，其实谁都清楚，在星际战争中，MIA和KIA没有区别。因为茫茫宇宙过于庞大，打捞士兵的成功率，不亚于从垃圾场里炼金。
    起码四五吨电子元器件中，还真有黄金，动辄十几光年的银河眼，你去哪儿找人？
    空气耗尽还好说，泽塔阶起码都能在宇宙中撑上个七八天。
    可是储备的食物、辐射、外太空的细菌——运气不好直接被恒星直接照射到，连灰烬都留不下去一粒。
    但即便如此，8.7万人。
    这是8.7万人！
    “就算是在银河眼……五分钟损失8.7万，也过于可怕了。”
    考文顿参谋瞳孔不断地扩张收缩，生命监测系统显示他心律不齐。
    那可不是凡人！
    泽塔阶的正规士兵都是有了神格的强者，文明之中对他们的称呼最次也是个登神者，随便丢一个到原子能时代，都是毁天灭地的神灵。
    像其中，说不定也有残月那般天赋异禀的存在，对星球都能造成伤害。
    银河眼确实很残酷，但再怎么残酷，士兵们起码是可以反抗的，总有幸存者的。
    8.7万？
    自由交火地区，现在总共也就10万！
    他们抵抗多长时间？
    五分钟！
    连拍个短视频和上传都不够的时间，自由交火带的兵力，被歼灭了近九成？
    短暂的沉默后，参谋部的成员集体炸锅了
    “决战兵器？魔法师们终于召唤魔神了吗？”
    “不可能，他们是唯物主义的蠢蛋，不定期还会进行思想筛查，怎么可能会召唤魔神？你不能用寻常魔法文明的案例套在水晶之塔的混蛋们身上。”
    “那这个规模，只可能是卡帕（10）了！”
    众人的讨论越来越离谱，考文顿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巴布卢什卡总督前不久才和巴尔科蒙两败俱伤，他们哪来的卡帕（10）？”
    “这可说不准。”
    传送阵列打开，一名佩戴着金属面具的夜蝶将领在机械圣骑士的簇拥下步入参谋部。
    他缓缓抬起头，在场所有人精神一振，立刻全体起立，考文顿更是吓了一跳，赶紧脱帽敬礼：
    “元帅阁下好！”
    “夜母庇佑。”
    ‘骷髅元帅’杜芬·赫尔曼微微抬起手，做了一个祈福的手势，他的身材很壮实，没有任何机械强化的痕迹，而是因为械力奔涌，磁场能量将肌肉时刻保持着臌胀紧绷的状态。
    他走到指挥平台前，不慌不忙地脱掉军帽，露出满是黑色经文的光头，指尖轻轻在电脑上敲打，械力奔涌，电脑立刻如同顺服的孩子一般，把所有信息都告诉了他。
    “嗯，果然如此。”
    杜芬·赫尔曼轻轻安抚着电脑的情绪：
    “还好我提前就出发了，叙事文明给的信息一点没错。”
    考文顿一惊：
    “元帅阁下，叙事文明难道预测到这件事情了？”
    “差不多吧。不久前，「湮灭圣殿」告知我们，要注意一个特殊的人——白烛星的前总统：利奥兹·多米内特。”
    赫尔曼淡淡说道：
    “虽然碍于星际法律，圣殿不能提供给我们一切形式的支援，但是告诉我们一些星际的‘新闻’，却不在法律之外。”
    “利奥兹·多米内特，几年前确实是个英雄，但现在已经不是掌权人了。而且阁下，白烛星已经没有了辨识眼的尸骸碎片，可以说是水晶之塔有意释放出去弥补财政亏损的……”
    “在层渊边缘带，利奥兹是昨日黄花，可在层渊，这家伙从来不是无名之辈。”
    赫尔曼说着，眼睛绽放出电火花，开始远程接管舰队指挥权：
    “圣殿从十几年前就在跟利奥兹做生意，当初他们还没打算干涉银河眼局势——当然，伴随着集团和帝邦因为‘无声失联’受损严重后，都开始对外界蠢蠢欲动，圣殿也不打算按兵不动，开始资助同为唯心主义的我们。”
    他指尖轻轻挪动，械力从亚空间通道运输到前线的战场上。
    “虽然没有任何经济和军事援助，但层渊星际上重要的信息，圣殿都给我们做了共享。”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奥能导弹一轮轰炸，能量护盾碎裂，舰船装甲上绽放开各色奥能的特效，各色的烈火和寒霜在真空中肆意交融协奏。
    “利奥兹·多米内特，已经晋升至约塔（9），并且斩杀了一位卡帕阶的虚空大君。”
    李澳兹如同一道电弧，在舰船之间快速跳跃，即便是有着厚重装甲的战列舰，也被李澳兹贴脸一轮导弹轰开防御。
    “嗯？不是弹药库吗？”
    李澳兹看了一眼室内，这里似乎是女兵的宿舍，一些刚刚接到战斗命令，来不及反应的年轻夜蝶女子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下意识抓住了身旁的扶手，才不至于被真空吸走。
    到了泽塔阶，经过一次飞升后，不论男女，一般颜值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尤其是运动量较大、信奉神灵的女兵，个个都是身材窈窕，性格单纯的处女。此刻甚至因为事发突然，身上比较单薄清凉。
    所以闪耀之剑直接朝着一脸茫然的水兵们戳了过去。
    可惜，真空中听不到惨叫和求救声。
    纵使慈悲如李澳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上百名泽塔阶的夜蝶女兵，在光剑的烤制下灰飞烟灭。
    她们怎么不反抗啊？
    区区几百万度，只有一公里长的短剑，应该很好躲避。
    一定是她们在夜蝶这样的文明遭到了苦难和歧视，生活不易，借机自杀了。
    唉，夜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