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起舞兴天下/韩夜影

第33章


爱美的姑娘们早早换上了艳丽的春装,嫩嫩的颜色更添了几分春意。
  凤坤宫庄严的广场上此刻挂着五颜六色的袍子,微风拂过,似万展旗子翻飞。无双呆呆地看着这些“旗子”,不知该说什么好。昨儿无意间跟青纹说这几日天气晴好,是晒衣服的好天气,没想到她居然在广场上晒。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知规矩了,她最近太惯着她了。
  “青纹,你这是闹得哪一出?”无双苦笑不已,若是给别人看去了不笑掉大牙。
  “娘娘,好看不,我把外袍都搬出来了,你看这颜色多齐全。”青纹献宝地说。
  齐全,是够齐全的,整个一彩布大会。可是这么挂着像什么样子,挂奶娃娃的尿不湿?想到这里无双不禁“扑哧”地笑了出来,怎么会想到这个。袍子都是她,那她不成了奶娃娃。
  “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刚一进凤坤宫就听见她爽朗的笑声,楚焘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转过那挂的乱乱的袍子,看到她开心地笑着。眉眼上扬,明亮的眸子盛着满满的笑意,春日和煦的阳光从她身后照耀过来,让她整个人显得是那么闪耀,楚焘一时愣在那里。
  “皇上?”见楚焘站着不动,无双敛了笑容,疑惑地轻声说。
  楚焘回过神来,“很少看到你笑得这么放肆。”她的笑总是淡淡的,只笑到眼里,没笑到心里。
  “臣妾……,”无双语塞,瞪了青纹一眼,都怪她。
  “你别怪青纹,那丫头还不是为了博你一笑。这样才好,不要那么时时端着,偶然轻松些才不会累。”楚焘走上前来,摸摸她的手。。
  无双不自在地抽回手,她的手还是那么凉,都调养了许久却不见起色。“皇上,今儿奏折少?”往日这个时辰他还在忙。
  “没有,看得有些烦了,过来瞧瞧你。”楚焘叹了口气,当政这一年他收回了不少外放的权利,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掣肘的势力仍是不容忽视。
  “臣妾陪皇上看?”她知道他很多时候也是力不从心,但事情还得处理不是。
  楚焘惊讶地看着她,“你……”她连轩乾殿都很少去,更不要说同处理朝政了。
  “皇上想拧了,臣妾是陪伴皇上看奏折。”不参与朝政,至少不明着参与,对她和他都好,后宫干政的罪责可轻可重,没必要授人以柄。
  沙漏的细沙漏过,发出细微的声音。无双给楚焘添了新茶,轻轻坐回到侧榻上,拿起一本游记随意地看着。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麝香,让繁杂的心绪平静宁和。
  天色微暗,宫人点上了蜡烛。楚焘合上最后一本奏折,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侧塌上。榻上的无双一手拄着头,不知何时睡着了,另一手还抓着那本游记。眉宇轻蹙着,似有抹不去的清愁。楚焘抽走她手中的书,让她躺在榻上,拉了条被子给她盖上,痴痴地望着她出神。
  春江水暖,田地里的麦子抽出嫩嫩的幼芽,皇家的春季狩猎在这个明媚的春季开始。春季,万物复苏的季节,冬眠的动物在这时也都出来。饿了一冬的动物都瘦巴巴的,尽管如此皇家狩猎的兴致还是很高,猫了一冬人的骨架子都黏黏的,能出来活动活动都兴奋得不行。
  皇家猎场在东轩的西部,离都城有十多天的路程。在马车上被摇的七荤八素,到了地方住在行宫里才觉着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下来。行宫离猎场不远。东轩的猎场半是林地半是山峦,密密聪聪的林里据说集聚了东轩的大多数动物种类。而其后的山上更是层峦叠翠,险秀异常。
  在行宫休整了半天,第二天狩猎就正式开始了。年轻的贵族子弟摩拳擦掌,都想露一手以博得赏识。楚焘骑在血汗宝马上,身着戎盔,一手拿弓,只一挥手万匹骏马霎时齐奔,草地上扬起淡淡的烟尘。
  战果是丰硕的,傍晚众人回来时,行宫前堆满了各色猎物。晚上在空旷的草地上升起堆堆篝火,被拘惯了的贵族皇亲在这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野外,暂时丢掉了规矩,高声地歌唱。楚焘被众人围在中央,篝火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出明明暗暗的光影,他已喝得微醺,脸颊上有微微的红晕。他朗声和众人谈论着,时不时传来的笑声是那样肆无忌惮。
  狩猎的第一天就在这欢乐的笑声飘然而过,第二天的狩猎皇上就不必和臣子一同进林了。
  “这里的山听说景色不错,皇上陪臣妾去看看?”在行宫晃了一会,两人都觉得无趣。
  “好,不过你身体行吗?”楚焘略有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就随便看看,也不是爬山比赛。”
  带了一队侍卫,从山底慢慢向上走。无双有些心不在焉,“在想什么?”楚焘的问话拉回了她的神游。
  “没什么。”她是想起了上次的事,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那时。
  “说起来,朕该谢谢他们才是,若不是他们的话,你可能还是对朕疏离有礼吧。”楚焘也有些感叹,那次的事拉近了他们的距离,让她不再犹疑,不再观望,不再踌躇。
  山上的路并不好走,可是无双也没有喘得很厉害。到山顶时,视线豁然开朗,山下的种种都渺小如无物。山和山之间的小木桥在空中遥遥晃晃,恍若仙境。
  “我和皇上有话要说。”无双对着那队侍卫说,侍卫迅速地退到几丈外。
  楚焘一皱眉,“无双,你想说什么?”
  无双背对着他,走上了那条纤细的小桥。小桥算不长,快步走一会就到另一座山了。
  “无双,你要干什么?”楚焘顿时有点急,想走过小桥。
  “楚焘,就站在那吧,有点距离才好说话。”无双疏淡的语气止住了楚焘的脚步。
  楚焘怔怔地看着无双,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该从那里开始说呢,”无双清朗的眸光隐含着一丝痛楚,“就从冬至的家宴说起吧,那天敬酒时你那般驳萧晴雨面子,这根本不是你做事的风格。之后又在众妃嫔面前对我表现出百般恩爱,我很想把它归之为你对我宠爱至极,可是事实不是这么单纯吧。你是既想挑起萧晴雨对我的记恨,同时又要楚煦嫉妒。”
  无双咬咬下唇,接着说。“你知道楚煦一直倾心与我,只要你做出那样的举动,他一定会情绪失控。其实你早就准备对他动手了,只是缺少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对权利视若生命的你,怎么会容忍别人悄然做大;高傲如你,怎么会容忍别人觊觎你的女人。之前你一直没有动作是因为还要用到他,利用他对我的感情为你的帝国充盈国库,一旦他没了价值,你就毫不留情地下手。”
  每每思及楚煦是因为她才落得发配边关的下场,她就觉得愧对与那个深情的男人。想起初次见到他时,他那对狭长好看的丹凤眼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不知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在边关那样贫瘠的地方怎么生活?
  再抬眼看他时,眼中有淡淡的怨愤。“你又挑起萧晴雨对我的妒恨,让她背后害我。她想让我消失在湖底你早就察觉了吧。你什么都知道,可是你不说,你就等着我范险,然后好有理由治萧晴雨的罪,以至于灭了萧家。左侍郎做事一向谨慎,小错都甚少犯,更不要说可灭门的大错了,所以你就导演了这一场。”
  “不是这样的……”楚焘喃喃说道,言语闪烁。
  “是的,不是你安排的人,我相信你还不至于如此。可是你事先一定是知道她要害我的,并且知道是在何地、以何种方式。不然那个时辰本该在处理朝政的你,为什么会到御花园去,而且恰好救了我?”心中的伤痛如春天开化的河水,一旦有了一丝缝隙就不可控制地蔓延开来。
  眼眶潮润,嘴唇却干涩得很。“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啊,只是家宴上一个小小动作,就可以把你想除掉的人都做得一干二净。不是不愤怒,不是不怨你,可是我还是想再相信你,毕竟这没让受到实质的伤害,但你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我。”
  从知道救她的人是楚焘的那一刻她就想通了事情的原委,当时愤怒的想质问他,更想一走了之,可终是不舍。经过那次过去,她更懂得了相爱的不易,相守的珍贵。她是爱楚焘的,所以她愿意忍,愿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以为他只是偶一为之,以为他就算不会像他一待她如珍如宝,至少也不会伤她,。可是她错了,错得离谱。
  “让我猜猜接下来会是什么,又是谁该倒霉了呢?右丞相明着对你恭敬,暗地里处处与你为敌,你早就对他恨之入骨了吧。怎么办呢?简单的方法就是从我身上做文章,萧晴雨谋害皇后未遂,那就索性让袁琪谋害皇嗣成定局。回宫不久我就该被查出怀有子嗣了吧,然后是袁琪妒恨,然后就是下麝香害我流掉孩子吧,那么袁家灭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皇上,我猜的可对?”无双嘲讽地看着楚焘。
  “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无双自嘲地笑笑,她多希望他说这都是她的猜测,他并没有此意,可惜。
  “宫中不用麝香。”只一句就够了,很多时候重要的信息都是在不经意间暴露的。
  拿出火折子,往淋了油的桥上一扔,桥顿时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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