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繁华/非言非默 左之岸

第63章


就算要装,也要在大统领面前装出一副父慈子孝的假象。
  打定了主意后,景珂将石青交给了萧振庭安置,乖乖入宫去认错了。
  “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竟敢不带侍卫就私自出京,要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皇帝见了跪在下面的这臭小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得让人打断他的狗腿,看他以后还敢到处乱跑。
  不过景珂这几日私自出京的事他是瞒着卫衍的,现在也只能狠狠骂他几句,罚他跪着反省,没法真的打他一顿,要不卫衍问起来他也不好回答。
  景珂也罢,景琪也罢,最近都闹得很不像话,不知为何一个个都对那些尘封的往事感兴趣起来了。那些事,属于皇家秘闻,更关系到皇室声誉皇帝声名,就算皇帝再有理由赐死当年的谢后,这样的秘闻都不会允许放到台面上任人评述,更何况儿子始终是他的儿子,无论是景珂还是景琪,都是他的儿子。当年的真相一旦被揭露出来,景珂讨不了好,景琪又何尝讨得了好。
  虽然谢家和谢后是被皇帝逼到铤而走险的地步,但是谋逆的事实确凿,真相一旦公布出来,身为谢后之子的景琪要如何自处?皇帝虽然赐死了谢后,但是他与谢家的那场争斗最大的原因是为了权力,谢后不过是权力的牺牲品,再说虎毒不食子,所以他对景琪并没有他一向表现出来的那么讨厌,那些严厉不过是每一位父亲对长子因期待而必然会有的磨砺。
  基于这个原因,当年的往事他肯定不允许任何人碰触。这次的事,景琪是太子,没遭什么罪,皇帝的怒火都让下面的人承受了,特别是有居中挑拨嫌疑的奉城王,更是遭到了杖责。反正到了这种时候,皇帝也顾不得再继续彰显他的仁德了。
  现在,他看着跪在下首一言不发的景珂,想到这臭小子还特地为了这事跑到双石镇的行宫里去,才熄灭了没多久的怒火又燃了起来。
  “景珂,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景琪想知道那些事皇帝还有点想得通,毕竟谢后的确不是如史书记载那般因暴病而亡,但是景珂的母妃虽然只记了寥寥几笔,却基本都是事实,景珂这么闹腾到底是为了什么?
  “儿臣只是想知道儿臣的母妃到底是何人,她是怎么过世的?”皇帝当然不可能知道,因为他对景珂明显不公平的对待,才引得景珂怀疑他母妃的身份和死因是否有着蹊跷。
  “你的母妃是薛美人,她是生你的时候难产而亡的。”
  “父皇,这是真的吗?儿臣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种话连小孩子都骗不过,如果儿臣母妃的身份真如父皇所说,为何在宫中没有任何有关她的记载?除了在儿臣的玉牒上有她的名字,宫里的任何记载上都不曾出现过她的名字,而且在宫里,没有留下一丝她存在过的痕迹。”
  皇帝被儿子问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如果景珂是他期待的儿子,就算那女子的身份暧昧无法如实记载下来,留下来的记载肯定不会这么简单,除了抹掉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肯定还会补上许多该补上的东西,从她出生成长到入宫承恩产子都会留下一份经得起勘验的记录。如果为了子凭母贵的话,甚至还会为那女子伪造出一个尊贵的身份。
  可惜,景珂只是一个因为交易而出生的孩子,那时候在他的心里面一点地位都没有,能够有这么一份皇子的身份证明已经是他怜惜了,怎么可能会为他去做那些多余的事。
  “你不信朕也没办法,在你母妃的事上,朕无愧于任何人。”
  “儿臣的母妃真的是难产而亡吗?”景珂不依不饶,又问了一句。
  “啪”的一声巨响,皇帝一掌拍在御案上,怒火终于全面爆发。
  “景珂,不要以为有人给你撑腰,朕就真的拿你没办法,你今夜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
  皇帝说完这句话,扔下景珂就走了。其实,除了罚他跪在这里外,他还真的拿他没办法,不过这话他当然不会告诉这臭小子的,否则的话他的尾巴岂不是要翘到天上去了,以后恐怕会更加无法无天。
  卫衍的耳目绝对没有皇帝灵通,不过皇帝罚景珂跪在昭仁殿反省虽然比不得皇帝对太子的发作,却也是件大事,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如果是在平时,卫衍必会在皇帝跟前为景珂求情,但是在这件事上,卫衍难得地沉默了下来。
  景珂向忠义侯府求亲的事卫家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卫衍自然也是知道了。卫家的人商量了半天,却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静观其变。若皇帝赐婚,卫家除了谢恩外没有其他办法,但是皇帝意愿不明,景珂却来求亲,这事就相当玄妙了,再借给卫衍长兄卫泽几个胆子也不敢轻易答应这门亲事。
  卫泽头痛了数天,想弄清楚皇帝和景珂这对皇家父子在搞什么鬼,最后自暴自弃地放弃了。反正他们卫家一切以皇帝的意愿为尊,在景珂没有求得皇帝恩准前,是绝不会点头答应这门亲事的。虽然这样打算,他们也不敢给卫敏萱定别的亲事直接绝了景珂的念头。不管怎么说,景珂都是皇帝的儿子,就算皇帝不同意这门亲事,但是卫家一点面子都不肯给景珂,天知道皇帝会不会突然觉得颜面无光要来找卫家的麻烦。反正景珂年长卫敏萱这么多岁,就算一直拖着他们卫家也绝对能耗得起。
  卫衍同样不明白其中的奥妙,不过他却很清楚这件事他最好不要插手。否则的话,对卫家不利,对景珂也很不利。皇帝年岁越大,脾气却越像小孩子,一定要在他心里面占到第一位才肯罢休,若他一门心思站在卫家那边景珂那边考虑,皇帝必会想方设法找他们的麻烦。
  所以卫衍最后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只当不知道这件事,每日里除了忙完自己手头的事,空下来就陪在皇帝的身边,忙时帮他处理政事,闲时陪他吃喝玩乐。外面虽然在翻天覆地,他们倒依然卿卿我我。
  这次景珂被罚跪,卫衍一开始还是没开口说什么,不过随着时辰一个个过去,皇帝始终没发话要饶了景珂,卫衍的不安很快掩不住了。
  “就知道你心疼他,朕怎么教训他他都听不进去,偶尔,你做师傅的也该说他两句。”皇帝见卫衍时不时地看他一眼,知道他的心思,口气终于松动了。
  景珂不是第一次被皇帝罚跪,上一次他还小,越跪越想哭,这一次他跪着却思考了很多东西。他要走的路离尽头还很远很远,没有皇帝的喜爱意味着这一路上会很艰难,不过就算这样,他也会坚定地走下去的。
  “殿下。”
  早春的天气还有点冷,殿门一开就有股寒意灌进来,景珂几个时辰没有动弹,身上正是一片冰冷。正在这时候,有人走进来唤了他一声,很快他的身上多了件外衣。
  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暖让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那是他第一次在冰冷的皇宫里面知道温暖的感觉,这一生他都忘不了。
  “大统领,对不起……”景珂刚才想着不能再哭的,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他竟然因为奉城王的话怀疑过眼前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好,他果真是个混蛋,被皇帝罚跪是罪有应得。
  “好了,不哭了,殿下都这么大了,可不能再哭鼻子。”卫衍将他扶了起来,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同一时刻,太子东宫,景琪也在反思。他现在除了身边贴身伺候的几个内侍,其他的人都是皇帝安排过来的人,就算想要打探点奉城王的消息也不容易。
  后来花了不少银子才知道奉城王挨了杖责,不过于性命无碍。
  “总有一日,我不会让你再受到这种委屈。”
  当景珂抱着卫衍在哭泣的时候,景琪正对着明月盟誓。
  奉城王府中,息木看着左思溟的伤势虽然不至于垂泪不过心情很郁卒。
  “老师,你放心吧,我现在还死不了。如果有一天我死了的话,一定要拉着两位皇子殿下一起陪葬的。”左思溟的说话声有气无力,但是心情显然很不错,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说这句话。
  “殿下,你又何必?”息木长长地叹息。
  “老师,如果你害怕的话现在就离开这里吧,你要走,没人能拦得住。”
  “殿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国仇家恨,他无法劝也劝不动,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他的身边,无论是生还是死。
  第二日,红着眼睛的景珂去向皇帝请安,顺便提了个要求。
  “你说什么,你要自请去戍边?”皇帝皱起了眉头,不明白景珂怎么突然起了这个心思。
  “是,西北边境始终不安稳,儿臣想去滁州戍边,恳请父皇恩准。”在京里,皇帝眼皮子底下,景珂能做的事实在太少,所以他想到了去边境历练的主意。远离京城,对于巩固圣宠固然不便,不过他现在也没什么圣宠,不如乘着年轻去外面磨砺磨砺自己,增加一点实力。
  再说,只要他不在京里,也就不怕皇帝三天两头逼他成亲,他的亲事自然可以遥遥无期地拖下去了。
  “很好,朕准了。”皇帝以为他在以退为进,想借着卫衍舍不得他离开京城这点来要挟他,便想着要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不管卫衍知道后是不是真的会舍不得,马上就准了他的要求。
  弘庆十六年初春,皇帝“最宠爱的皇子”睿王景珂自请去滁州戍边,太子被关在东宫禁足反省,靖王景瑛却更多地出现在了朝臣面前,这纷乱的局势更是扑朔迷离了。
  第五十章 多事之年
  景珂这一去就是七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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