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有人前往图书馆汇报,施耐德沉默地听取汇报。阑
有一只庞然大物正朝他们的方向游来,雷达能检测到的时候双方距离已经不足几百米了,但好消息是那东西没有冒然接近他们,在临近之后就在他们周围的海域晃荡。
有时候会游出几公里之外,有时候跟他们只有一条跑道那么远。
对方一直隐藏在海底,根本不露面,这意味着他们连率先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而对方想什么时候袭击就什么时候袭击。
施耐德坐在沙发椅上,脸色阴沉。
他实在很难有好脸色,心情也可想而知。
这恐怕对他们来讲是最糟糕的消息。
核动力舱刚刚恢复没多久,舱体的裂缝还在修补,水密舱没有完全恢复,能够给船只提供上浮的动力,船内还存在大量积水。阑
而且不久前的撞击貌似伤到了船只龙骨,考虑到金属疲劳与安全隐患,这艘破冰船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重新启动。
至于留在原地对付一个不知深浅的敌人,那与找死无异。
接二连三的战斗本就让船员伤亡惨重,更何况连一个假奥丁他们都如此对付得如此困难,更别说要面对的比奥丁还强的敌人。
虽然侥幸度过了一波波的劫难,但他们现在实际上已经沦为北冰洋上漂浮着的铁棺材,困在死亡的牢笼里无法脱身。
稍微让人安慰的是他们还有足够的帮手,帕西以标准的管家姿势站在施耐德身旁,手托银盘,银盘里是一杯五十年陈的麦卡伦威士忌。
“我们现在遭遇的最大问题是二号核动力舱没法点火使用,有几条蛇侵入了核动力舱,设备损坏极其严重。”
“我们要么在这里和对方决一死战,要么弃船逃跑,但相信以对方的速度,不用多久就会被对方追上。”阑
有人给出意见,但不太靠谱。
“其实我们还有一个相对可行的办法。”
这时候,满脸虚弱的楚子航在恺撒搀扶下走进图书室。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这大概是他们这批专员中战斗力最高的存在。
“我们利用好脚下之物,也能发挥出不亚于小型核弹的杀伤力。”
“你是说引爆这艘破冰船?”阑
施耐德很快明白了楚子航的意思,但他摇头否决道:“那不太现实,我们不知道自己的具体位置,和eva也取不上联系,如果贸然放弃载具,可能在炸死那个家伙之前我们就先被极寒天气冻成冰棍了。”
因为未知生物突然出现,加上巨蛇入侵的危机还刚刚度过,所以关于他们已经被卡塞尔学院与秘党列入通缉范围的事情施耐德暂时还没有说出,但施耐德知道他们已经不可能获得来自于秘党的援助了,此时弃船的话就真的等同于放弃了所有生还的机会。
内忧外困,强敌在侧,兵马劳顿。
理论上如果没有这第三波敌人的话,他们可以一直猫在船上等冰风暴过去再修复船只前进,但敌人不仅来了,还是远超海德拉那种级别的龙类。
超过海德拉的龙类北极圈有多少?施耐德用屁股都能猜到是什么东西奔着他们过来了。
恺撒在施耐德面前摊开一张海航图:“距离我们大约一百公里的地方有一处废弃科考站,说是废弃,但它的设备都还分存着,如果派人去那里,我们也许能跟外界取得联系,同时还能引开那东西的注意力。”
“冰风暴把所有通讯都中断了吧。”芬格尔试图说服恺撒。阑
但恺撒很确定的说:“根据航海手册的信息,那间科考站里有长波通讯的设备。那是人类最早的无线电波通讯方式,长波是沿着世界表面传播的,虽然会随着距离衰减,但穿越大洋不是问题,eva跟我们建立通讯的模式很先进,她能通过近地轨道上的卫星用激光信号和微波跟我们联系,这里面包括了长波信号,只要有足够的功率,它能穿越冰风暴,把我们遇难的信息带到最近的人类城……”
“不行的,在这样的天气下跋涉一百公里,即使有专门的雪地载具也并不容易,还要避开那些未知生物,我们中有这个体能的人不多。”施耐德沉吟,下意识把目光瞥向帕西方向。
“我可以。”恺撒耸耸肩:“之前的战斗我都没有出力,这个任务交给我没问题。”
“一个人不够,在极地探险时单独一人非常容易迷失目标。”施耐德建议,“要不然让帕西跟你一起去吧,我们来帮你们拖延时间。”
“非常乐意陪同恺撒少爷,这是我来此的意义。”帕西微微鞠躬。
“恺子哥我就说你的私人秘书太棒了。”芬格尔假惺惺地拍着恺撒的肩膀,“你们千万要活着回来,我还想吃你秘书做的菜呢!”
这时候,施耐德忽然说:“我觉得芬格尔比恺撒更适合这个任务。”阑
“即使降到了f级,芬格尔的体能和运气也是学院中最好的那一档。”
闻言,芬格尔愣住了,似乎不知道施耐德要做什么。
“恺撒你是校董里加图索家的代表,没有轻易去牺牲的资格,即使在必要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可以牺牲,但有些人的命,要留在最关键的时候投入战场。”施耐德道。
“我也觉得我和帕西不是最佳组合。”恺撒说,“但帕西跟芬格尔的组合我也不赞同。”
这回轮到施耐德发愣了。
“我从来没相信过这个家伙。”恺撒凝视着帕西的眼睛,此刻帕西的额发把那只异色童孔挡住了,“他从来不是来为我服务的,他是家族派来监视我的,他只服务于我家里的那些老头子!”
“家族一直都是秘党的忠实资助者,我们有着自己的利益,却和你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捍卫世界和平。”阑
帕西微笑:“本次我的首要任务是确保少爷您的安全,虽然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牺牲其他任何人的性命,但在这场危机前,请相信我的立场,哪怕是暂时相信也好。”
闻言,施耐德悚然惊醒。
看过帕西在屠杀巨蛇时的表现,任何人都会打心底深处震撼甚至是惊恐,施耐德也不例外。
加上芬格尔不久前才说过的那段分析,让他更加确定了帕西与加图索家的不正常之处,但他暂时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件事,只是在听过帕西的话后对他慎重了许多。
这个永远等待着为你服务的人,又能够轻而易举地杀死你。
他甚至对自己的真实目的懒得加以掩饰,直言他与他们不是站在一个立场上的人,这是对自己实力的极度自信,也许屠杀巨蛇不过是他实力的冰山一角罢了。
忽然,桌上的船用通讯电话响了,核动力舱部分修复带来的电力输出用在了通讯系统上,不然这么大的一艘船根本无法统一指挥。阑
打电话来的人是雷巴尔科。
“教授,恐怕你必须先来一下我这边,楚先生醒了,不过状态有点问题。”
……
最终这个任务由恺撒决定,他带着芬格尔与帕西还有几名海员往一百公里外的废弃科考站出发,在他们身后可能跟随而来的是龙王级的怪物,以及那要把人都给吞噬的冰风暴。
这是一场生死时速,恐怖的冰风暴抹除了gps定位的可能性,但同时也为他们提供了便利。
极地的飓风是根据星球自转产生的,原理上说是一种行星风暴,跟山脉走向和寒流暖流都没关系,因此它的方向也是规定的,沿路上帕西一直测量风向,借此来矫正三人前进的方向。
否则在这白茫茫的风暴中,他们别说被海底的龙类偷袭了,连科考站都不可能抵达。阑
毕竟即使在阳光晴日里长途跋涉雪地都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低温、体能消耗、雪盲症,都能杀死一个普通的旅人。
通古斯人说风雪里藏着危险的东西,那是之前死在雪地里的旅人们的灵魂,他们太孤单了,一心想要留下更多的旅人陪伴他们,于是他们在前面走,留下脚印,旅人误以为有人在前面路过,兴奋地追上去,却始终见不到人影,最后活活把自己累死。
这种说法听起来荒谬,但确实有很多雪地旅人说他们走着走着就看见了脚印,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沿着脚印走,必须另选道路,因为你一路跟上去就会跟到死,那行脚印是永远没有尽头的。
从船中带出的雪橇犬们又一次吠叫起来。
通常这是感知到北极熊的靠近,三十只雪橇犬拉着三部雪橇,雪橇上是三人的武器和食物补给,这些家伙们绝对是人类在雪地探险最好的伙伴,远比金属制成的冰冷机器靠谱。
但这次雪橇犬的吠叫诡异而高亢,喉结仿佛被人掐住了似的发出颤抖的声音。阑
有什么东西从冰面下浮上来了,在逐渐靠近他们。
恺撒的“镰鼬”比雪橇犬还敏锐,第一时间感知到了异常。
他面色发紧,目光凝重:“计划成功。”
他们确实引起了那条龙类的注意力,对方放弃了破冰船转而追着他们而来。
这是个好消息也不是个好消息。
好消息是对于留在船上的人来说,他们的安全暂时得到了保障。
不是好消息的原因则是因为他们三人可能要承担点生命风险了。阑
哦,不是一点,是很多。
听到恺撒这么说,芬格尔吓得连忙加快了手上赶狗的速度,让雪橇犬的速度加快了几分。
轰隆隆的破冰声很快穿透三人耳膜,这让恺撒大吃一惊。
“不对!它好像没有在船周围时那么谨慎,是船上有什么令它敬畏的东西,而我们没有么?”
“奥丁?”芬格尔猜。
“应该不是,假的奥丁还不足以让它那么畏惧,否则它也不敢从别的地方游到aa1号周围了。”
恺撒面色难看。阑
不管原因是什么,三人目前的处境都不容乐观。
巨大如山般的身躯正在冰风暴中翻越海面,然后又重重落下,像是海豚扑水那般。
但这只“海豚”的体型实在太大了一点,即便冰风暴让他们视野变得极差,却也能从风雪中隐约估算出那家伙有多夸张。
“长翅膀的!”芬格尔扭头看了几秒,回过身来大吼。
“是纯血龙类没跑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任务的目标。”
恺撒直视着前方一动不动,实则是在精细操控镰鼬遍布方圆千米,警惕地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不过貌似对方也察觉到了那些精神力形成的小玩意儿,勐地俯身,扎入冰面当中。阑
消失了!恺撒心中警铃大作。
那头巨龙彻底消失在了镰鼬的视野内,海底千米外的地方,远远超出镰鼬的监查范围。
他开始用肉眼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到一丝风吹草动,但没隔十几秒的时间,镰鼬的视野中又探查到了那巨大的生物气息。
跟踪者重新把自己暴露在镰鼬当中,但这次,那气息就在他们下方!
“停下!”恺撒死死拉住拴着雪橇犬的绳索,紧随其后帕西与芬格尔也拉住了雪橇犬们。
】
颤抖的犬吠声不断响起,恐慌弥漫在每一份空气当中。
恺撒微微抬头,凝视前方。阑
“来了。”
仿佛是为了迎合他的预言,轰得一声,跟超大号民航飞机似的巨型生物从不远处的海底穿冰而上。
强有力的双翼掀起狂风,把暴雪全部震开,滔天的海水翻涌成柱状,如同王座一般托起那大海的君王。
随着这条巨龙的出现,遍布天空的阴霾顷刻间便消散了。
阳关刺入云层之下,照耀在薄膜之上,羽翼沾着海水,呈现出梦幻般的彩色,波光嶙峋,斑斓艳丽。
“尼奥尔德。”帕西呢喃道出对方的尊名。
……阑
施耐德踏入那间属于医疗室的船舱,他是疾步跑过来的,只不过为了保持风范,最后一段路放慢了脚步。
雷巴尔科负责的事项是救助那位“假奥丁”,也就是楚子航的父亲。
从楚子航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得出结论,他父亲受到了某种精神类言灵,被敌人给控制了。
这也代表他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信息。
船医在之前蛇难中嗝屁了,好在医药储备充足。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坐在床脚,表情忧虑。
“楚先生……”施耐德于门口停下脚步。阑
男人也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代表的立场是昂热,我们不是敌人,以及……不要再往前去了,没有什么落日岛,也没有什么阿瓦隆,那里是神的墓地,我们触碰了最大的禁忌。”
“什么?”施耐德一愣。
“落日岛是黑王的卵,它要复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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