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怪猎归来的路明非

    “你们之前跟我说准备充分？但买一艘破船就叫准备充分？他们是去屠龙啊！你们甚至连那位龙王的真实面目和能力都不清楚，什么叫准备充分？”蛡
    庞贝质问：“为什么不能多加点人手，多买几艘船，或者弄几艘核潜艇组成护航舰队？航空母舰搞不搞得到？你们自由帝国不是有11个航母战斗群么？调一个去北冰洋不行？”
    白胡子老者咳嗽一声，尴尬地说：“加图索先生，很能体会您的心情，可那些航母不是我们的资产，您想调动它们的话只能去跟五角大楼协商。”
    “你拿五角大楼来压我是不是？”庞贝立刻就掏电话，“我这就打电话！五角大楼里我有的是好朋友！都是能跟我一起泡妞的硬关系！”
    “冷静！冷静！”曼施坦因教授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有话好好说。”
    他额头满是冷汗，庞贝是什么人他们都清楚，他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的，真让他急起来去五角大楼，那么北极圈的异常气候势必会引起各国怀疑。
    “庞贝！注意你的态度！恺撒也是我们的校董，作为叔叔我也很在意他的安危。但事情已经发生，我们能做的都做了，眼下只能等待结果。”弗罗斯特冷冷道。
    “船只失联，代表着龙王已经出现，我的儿子现在很有可能就在对方的爪牙下面，挥挥手就会与我这个老父亲辞别，你又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当然不会在意！”蛡
    “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
    “派一队航母舰群去，再加三艘核潜艇，把我儿子接回来，顺便拿战斧导弹炸死那条龙。”庞贝摊摊手。
    弗罗斯特的脸色顿时就黑成铁锅：“这是不可能做到的，我当你刚刚是在开玩笑。”
    庞贝翻翻白眼：“这些都做不到你还想要成为秘党领袖？信不信今年选举我首先给你的竞争对手投支持票！”
    “除了不能派核潜艇与航母，其它要求我都能满足你。”弗罗斯特咬牙切齿地说。
    他现在还真拿庞贝没什么办法，这家伙仍然是加图索家族名义上的领袖，在秘党拥有极大的权力。
    “可以，那么我有三个要求。”蛡
    庞贝伸出三根手指。
    “一，在我儿子活着回来之前，猎杀利维坦的行动由我指挥。”
    “二、在这期间，我有权调动执行部在世界各地的分部，也有权不跟各位元老汇报进度，不过我保证事后你们会收到一份详细的报告。”
    “三、我需要eva的最高权限。”
    “加图索先生！你的要求太过分了！秘党不是你加图索家的私人防卫队！”
    说话的人是秘党行动队的队长贝奥武夫，他在秘党德高望重，也是元老会的核心成员之一。
    此时他已然怒不可遏，额角暴跳的青筋能准确表达出他的心情。蛡
    他最他讨厌的就是加图索家这帮人，不过是一些有钱的资本家，他们贝奥武夫家族为屠龙流血流汗的时代，“加图索”的姓氏都还没诞生！
    可是最近百年来加图索家人才辈出，成为混血种势力中最大的那个，而贝奥武夫家族却日渐衰微，成为老东西的代名词。
    贝奥武夫始终认为是这群狡猾的西西里人夺走了贝奥武夫家族的荣光，他们喝着昂贵的酒，举止轻浮炫耀，跟权贵们往来，游刃有余，敛聚了惊人的财富。
    加图索家今日的地位是用钱堆出来的，而贝奥武夫家族的姓氏却是用历代勇士的血擦亮的。
    贝奥武夫心底还保留着屠龙世家的骄傲与尊严，容不得庞贝这等依仗家族的富好几代蹬鼻子上眼。
    “抱歉，在坐的各位，看来你们还没有明白某些事情。”
    庞贝忽然安静下来，不再泼妇般地趴在桌子上，转而找了个空椅坐下，后仰靠在那宽大的椅背上。蛡
    这一刻他英俊，沉静，吗，面带微笑，让人不禁联想到《教父》里面的艾尔，那是黑暗世界的皇帝，即使坐在阳光下，也是冷的。
    “世上所有的组织，无论是大到国家还是小到学校公司，无非都是围绕着某个目的聚集起来的一群人。”
    “越是严密有序的组织，它的目的就越大。秘党当然是一个伟大的组织，很多年前，它有着明确的目标，组织严谨，人才众多。”
    “可到了如今这个安定的社会，没有了铺天盖地的巨龙，它的目的还和以前一样么？”
    庞贝环顾四周，无人回答，哪怕是弗罗斯特也是紧皱眉头不做声响。
    他们有的人是不明白庞贝忽然谈起“组织”这个社会学名词的用意。
    还有一些人则是因为不屑，懒得听庞贝多说一句废话。蛡
    “守护世界和平、压制龙族复兴，今天的我们可以给自己找到各种冠冕堂皇的目标，但我们真是像目标里那样的具备献身精神的理想主义者么？”
    庞贝声音低沉地像是古钟，敲响了秘党中人最不愿意承认的原罪。
    “那是不可能的先生们，理想是人类精神花园中最美的花朵之一，但是越美的花朵盛开得越短暂，仅凭‘理想’二字，秘党不可能存续几千上万年。”
    “不为了自己的家族，不为了自己的权利地位，我们谈什么秘党，谈什么组织？”
    他伸手一指之前对他怒喝的贝奥武夫：“尊敬的贝奥武夫先生，我对你尊敬是因为你的先辈过去建下屠龙的丰功伟业，而不是你，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
    “你的先辈曾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建国，请问他们靠的是什么？难道是靠屠龙么？”
    “没有那些龙穴中堆积成山的黄金与财宝，你们能有今天的地位么？拉夫先生、图灵先生……”蛡
    庞贝一个一个地看过去，最后停在弗罗斯特那里。
    “包括我亲爱的弟弟，如果你们想听，我可以给你们每个人讲讲各家族的发家史。”
    “没错，秘党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如果没有秘党，龙王们可能已经再度统治世界了，但相对的，组成秘党的各大家族也从屠龙中赚到了财富、权力、和地位。”
    “各位家族都曾踊跃地把年轻人送到这间学院来接受培养，请问各位想的真是要把他们的生命奉献给我们伟大的事业么？”
    “至少在我决定要把恺撒送来上学的时候，不是出于这个问题，当时我是觉得秘党新一代怎么能没有加图索家的姓氏。”
    “各位都知道，如果一个家族退出秘党，就关上了自己通往龙族世界大门，那也是通往财富的大门。”
    “可能我刚刚说的不太清楚，我的准确意思是，屠龙，从某种意义上对现在的秘党来说……是一门生意。”蛡
    “庞贝！闭嘴！这里是英灵殿！秘党历代牺牲者的骨灰与灵魂在这里被人祭奠！你怎敢在他们的面前说这种话？”贝奥武夫霍然起身，脸色血红，目露凶光。
    不少人下意识地低头避让，肉眼不可见却恐怖的气息正从贝奥武夫身上弥漫出来，势如狂潮。
    短短几秒之内，贝奥武夫就已经展开了领域，这个领域覆盖整个会议厅。
    他的肌肉隆起，浑身骨骼像鞭炮似的挤压发出爆响，那本就强悍的身形越发魁伟，随时都会撑裂衬衫，宛如现实版的绿巨人。
    多年来不断使用龙族血清，贝奥武夫的血统已经达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即使是如今秘党中地位最高的弗罗斯特，也不敢直视贝奥武夫的锋芒。
    或者说整个元老会中都没几个人敢触碰贝奥武夫的逆鳞。
    在很多年前，他被人称为“嗜龙血者”，这个称号只有手上沾满了龙血的勇士才配得上。蛡
    “如果您觉得我只是在无知狂言，那么听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反正我在各位眼里向来都是个无知和无耻之徒，即使现在我大腿上坐着个舞女调情，贝奥武夫先生也不用如此愤怒吧？可为什么我难得说几句严肃的话，您就急了呢？”
    庞贝还是微笑，他安静地注视着贝奥武夫。
    虽然是以“伤心欲绝的学生家长”名义登门，但他还是穿着自己招牌的白色西装和白色皮鞋，领口里缠着孔雀尾羽般灿烂的丝绸围巾，纯纯是个只能在女人怀里撒娇的老白脸的打扮。
    可这样的庞贝却顶住了贝奥武夫以及所有元老会校董的压力。
    那狂潮般的气息来到他面前的时消散不见，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
    “贝奥武夫阁下。”弗罗斯特缓缓出声，“在这张会议桌上，人人都有表达意见的权力，任何暴力都不该用在这间会议厅里。”
    贝奥武夫凶狠地瞪视弗罗斯特，但当他触及到其他元老的眼神时，狂暴的气息渐渐地消散了。蛡
    虽然对弗罗斯特也心存不满，但是他说的没错，英灵殿是庄严的地方，不该被暴力亵渎。
    而且那些元老会的也不是都对庞贝持反对意见，有些人沉默着，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庞贝说话。
    贝奥武夫整理衬衫领口，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坐了回去。
    “做生意没什么不好，如果没有生意的话，这个世界也不会发展得如此迅速，是对金钱和权力的渴望在令人类进步。”
    庞贝扬起嘴角，挥手说道。
    “屠龙是我们秘党大家共同的生意，但你们要清楚能做这门生意的并非只有我们，世界上除了秘党之外的混血种家族还有很多，比如芝加哥的汉高家族，日本的蛇岐八家。”
    “如果龙王们强而我们弱，那么这是一门坏生意，汉高之流躲还来不及，但恰恰相反，我们在对龙王的战场上节节取胜，甚至得到了龙王之骨，屠龙变成了一门好生意，汉高之流就会眼红。”蛡
    “你们可以大胆想象一下，当所有龙王都彻底死去，变成龙骨摆在博物馆里的时候，属于人类的时代就降临了么?”
    “当然不可能，降临的只会是混血种的时代，继承了龙族遗产的人就是新的龙族。”
    元老们神情骤变，连一直怒目相向的贝奥武夫也在庞贝目光扫过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回避了。
    他们中很多人都想过这件事，却没有当众议论过这件事。
    毕竟他们每个人身体里都流淌着龙的血液，纯血的龙族消亡之后，谁最有资格继承龙族，成为炼金技术、高贵血统和神秘世界的掌握者呢？
    毫无疑问，只有他们有资格！
    新的龙族……庞贝说得确实没错。蛡
    到时候他们就是新的龙族。
    而他们之所以不敢讨论这件事，是因为这件事违背了秘党建立时的宗旨。
    但有人觉得，龙族消亡后，混血种取代龙族成为世界掌控者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他们的实力摆在那里，新时代就该由他们来领导才对。
    庞贝把一个文件夹丢在桌上，准确地滑到弗罗斯特面前。
    “也许你们会觉得我说的话是空话，是我杜撰出来的，那么请看一下这份文件。”
    “在我们还为去不去北冰洋内讧的时候，一艘核潜艇已经离开了既定航线前往北极，满载着鱼雷和‘战斧’巡航导弹。而那艘核潜艇又是谁派去的，不用细查，加图索家提供的情报足以证明是汉高家族在私下施加了压力，让军队分出这艘潜艇给他们的，理由是去北极圈执行军事任务，但舰长真正效忠的却是汉高本人。”蛡
    “还有来自于蛇岐八家的某位，乘坐私人飞机在北地群岛降落了，他们租借了号称全世界最大最稳定的破冰船yamel号，随即朝极北前进，目的不言而喻。”
    “先生们，我们在做的是一桩大生意。有许多许多的商人们想要来这块蛋糕上面分一口吃的。”
    “要是谁在这个生意场上胜出，谁就是世界未来的运营者。”
    “可惜你们的目光太短浅，买下一艘小破船就自以为是大手笔。”
    庞贝叹气：“只派出那么几个人，能有什么竞争力呢？”
    “蛇岐八家已经没有几个老人了，不用在意，至于汉高？他有什么资格跟我们竞争？”贝奥武夫语气不屑。
    “贝奥武夫先生，竞争只看实力，汉高和蛇岐八家之前不敢跟我们竞争是因为有昂热在，他足够镇压这些宵小的野心。但现在呢？我可怜的老友躺在救生舱里，生死未卜。我们还损失了最重要的资产，我想汉高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蛡
    “什么资产？”弗罗斯特皱眉。
    “路明非，无论他是不是龙王，他手中都握着屠龙的力量，力量就是权柄，即使汉高也要敬畏这权柄。路明非一天是秘党的成员，秘党一天被敬畏，可他现在成了我们的敌人。”
    庞贝摊摊手：“没有了昂热和路明非，秘党的元老会不过是一群年龄加起来超过历史书的老不死罢了。”
    “如果其他人杀了龙王，他们就是新的秘党。当龙骨摆在那些人家的客厅里对全世界混血种展示的时候，人们会把原本给我们的尊重转给他们。”
    “而你们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两张牌，昂热和路明非，但你们仍有一张牌可以打，那就是加图索家。加图索家始终愿意继续跟秘党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庞贝笑道，“只要你愿意答应我那几个小小的要求，加图索家便会帮你们对付那些竞争者。”
    他扭头望向弗罗斯特，“你说对吧，我亲爱的弟弟。”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