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灵博物馆

    傍晚。
    之前骷髅战士猎来的兔子，安然得到了死亡，接着，放了血，剥掉皮，被切成了一块块黏连骨头的肉排。新鲜采摘的香料和盐稍稍腌过，便放在了铁板上，点起火，慢悠悠地炙烤着。
    路奕替它们翻着面，然后用刷子涂着蜂蜜来增加香气。
    他会主动负责这餐，主要是心情不错，想亲手犒劳自己。而且，一圈人里头能吃东西的就他一个。由于人手增加——特别是那上百名新骗来的铁匠加入，他们已经置办了一条崭新的事物供给链。
    简而言之，就是纪念圣剑最初的工匠们，私下雇了些跑腿的农民，每天在周边负责买菜，然后回来做员工餐。这都是路奕他们不在，鸢尾兰随意批准的事。
    当然，他们领地丰富的物产也已经可以正常食用了。命运卡·丰饶的力量太过强大，将原本藏在其中的杂质去除得一干二净，所以，开辟菜地的事也列入了进程当中。
    换言之，路奕不打算和无名氏一样去蹭员工餐，干脆就自己做、自己吃。
    因此，这次和盟友的商谈工作，落到了刚从灰衣氏领地回来的古书头上。
    “无——独行者商会的会长，我们亲爱的盟友，你这次可没怎么出力啊。”古书指责着会谈桌前的无名氏，“我们把需要的原材料给解决了，铁匠也是我们这边的善神弄来的，你看……你这不该厚着脸皮拿一半了吧？”
    “灰衣氏的领地是我提出来的！”无名氏捏碎了茶杯。
    “是啊，所以我们可以给你两成。”
    “可恶，其实十宝石工会那批原材料我本来要去的。”
    “但鸢尾兰他们说没见到你啊……”
    无名氏扶着额头，当时是想隐藏起来跟过去，看看鸢尾兰的战斗实力和方式，却忘了自己还没有做出什么大的贡献，足以按盟友的规则平分这次的利润。
    她捶打了一下桌子，对那个哼着歌，烤着肉的青年喊道。
    “圣剑持有者！多烤点肉，我也饿了……我要烤得松软可口，轻轻咬下去就能分开，同时肉汁溢出来的那种。”无名氏说。
    “你不是要去吃员工餐吗……”
    “改主意了。”
    “……行吧。”路奕动了动手指，旁边的女仆长从白芒水晶冷藏的箱子里，取来更多的肉放上铁板。
    无名氏一愣：“你怎么这么好说话？”
    路奕笑了起来，用和古书相似的声音说：“毕竟亲爱的盟友只拿两成利润，我得安慰一下你。下次再有这种竞标，你得努力啊。”
    于是，用来谈话的桌子被无名氏砸碎了。
    她转回古书：“还剩下几千把武器原材料的缺口，这个我来解决。”
    古书有不同的看法：“事实上，我们已经等于拿下竞标了，这两万多把武器的材料和现货，再加上靠灰衣氏领地进行其他地域的贸易，不需要你再额外添置原材料了，老老实实拿两成吧。”
    “……你就不怕，我现在去操办起一个强大的对手，把竞标从你们手里抢走？”
    “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你的本性。”古书平淡地说，“所以，你不会这么做。”
    路奕和鸢尾兰都没听漏，心想这应该是指古书知道会长是个好人，并不会真的做这种撕破脸皮的出格举动。这倒是让人安心，因为相处下来，会长确实很不错。
    可被威胁的无名氏却高兴不起来。
    “两成……”
    “就这样吧，竞标还没结束，等到时候我们再重新核算一下双方的贡献，然后按劳分配。”
    无名氏点了点头，却像是抓住了一线生机。竞标确实还没结束，如果说，正式开始竞标的那一天，有什么特别的乱子和麻烦，而她正好出手解决呢？这是个很好的思路，嗯。
    古书没看漏无名氏的表情变化，早知道了她肯定还要打点小算盘。
    随她去吧，反正在它和鸢尾兰的面前，那都是徒劳的。
    ……
    运来的材料，有一部分已经被古书用魔法熔成铁水，然后铸成了可以供百余人使用的铁匠工具等等，叮叮咚咚的打铁声、研磨声，早已彻夜不眠的开始了。
    这批铁匠是善神用小计谋“救”回来的，这个人情抵消了一部分酬劳。
    管饭、管住，这又减掉了生活成本。
    因此，他们的工资不高，虽然在成本里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但对于原材料基本没怎么花钱的纪念圣剑来讲，这支出只是一小部分罢了。
    这一晚，所有人都睡了个好觉。
    而第二天，一个好消息便在月鸽的腿上，传入了日渐热闹的领地。
    起了个大早的路奕，拆开了这封亲笔信。
    「致诸位商人
    我是薄暮余晖的第二席，悖论与历史的斩断者·白柃。
    一位资历不浅的剑士，也勉强位列世人皆知的传奇，自认还算是个强者。
    话不多说，我这总计三万两千把刀剑类武器的采购需求，想必你们早已知晓，并已经在默默准备，那就好。
    我等壳之世界的居民，习惯于战斗和死亡，而我们薄暮余晖精通此道，并不介意你们暗中的搏杀和阴谋。无论谁赢下竞标，我们都会支付金舍客勒。
    我愿意支付的价格是固定的，每把武器四枚金舍客勒，对于这样的大笔买卖，并不是个低廉的数字，不知是否满足诸位商人的贪欲了？
    因此，在此基础上，质量越高、锻造速度越快的提供者，就越有可能被我采购。
    时间是你们收到信的第二天，正午，十色城。
    届时，我将在领主府聆听诸位的诚意，并决定让谁来提供武器。
    ——薄暮余晖第二席·悖论与历史的斩断者·白柃。」
    放下了信，路奕简略地把内容转述给了各位同伴，大家都在默默计算其中的利润。对于其他商人不好说，但对他们来讲，这几乎就是净收入十万枚以上的金舍客勒……
    “总感觉，按正常的情况来算，其他家如果拿下这笔竞标，可能利润不会太高？”路奕抱着手，有些困惑地说，“这不是一个值得他们冒险的数字吧……”
    回答他的是无名氏，作为大商会的会长，她有自己的独特见解。
    “那是因为，很多人都有独特的渠道和境遇，或者是运气。总会有像我们一样以低廉的价格弄到原材料的对手。在这种级别的买卖里，老实、平凡的商人，不可能参与搏杀，他们搏不起。”
    比安卡喃喃道：“呃，我不懂，可那意味着交好运的可能不仅是我们，竞标还不是十拿九稳？我们还拿不到钱？可能白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