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82小渔村

    叶耀东饭后把一群狗带到了小作坊空地，交给两个大舅子，只留了大黑子在院子里，还有小黑子在他大哥二哥的门口看着。
    狗的警惕性比人强多了，也比人好使，忠诚度也更高。
    有时候相信人，不如相信狗。
    五月的天，夜晚露天睡觉也不冷，躺在躺椅上面，盖个薄被，脚边再点一个蚊香，凉凉的也挺舒服的。
    虽然不像在田间有虫鸣鸟叫声，让人心田旷怡，但是却也能闻着咸咸的海风，听着滔滔浪声入眠。
    把小作坊空地上的活交给两个大舅子看，叶耀东还是挺放心的。
    他老丈人一家子比他大伯，二伯那两家都靠谱多了，都是干活的料，对比她娘那边的娘家，感觉又亲近了一层。
    通知了他老丈人隔天送一趟鱼后，第二天他们靠岸后，乌贼也不愁没地方晒了，而且有叶母在村子里到处搜罗，工地那边的小作坊在两个大舅子一天的忙活下，外围都围上渔网。
    只有朝海滩边的那一面，留了一个门洞式的一口子，让人进出。
    看起来也像模像样，小作坊也初具雏形。
    乡亲们从昨天开始，只要路过这里，基本都会停留下来张望。
    叶耀东他们也一样。
    刚从海上回来，推着一板车的货往家里去，远远的看着不远处被渔网围起来的空地，他心甚慰。
    虽然看着简陋了一点，但是好歹也是新的起步点，也是让人欢喜的。
    叶耀东感觉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推着板车到近前时，都还停下来，往里张望了一下，海鱼的咸鲜味浓郁扑鼻。
    家里的那群狗子闻到他熟悉的气味，都从边上飞奔过来，围着他脚边打转，有的都还双脚立起来，扒拉住他的大腿。
    “哎呦，去去去，碍事，天天一看到我就爬上来。”
    “走开了，自己去玩。”
    他儿子女儿见到他回来，都没这么高兴，偏偏这几只狗每次看到他出门回来，都能从四面八方跑到他跟前来热烈欢迎。
    那群狗兴奋完后，有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就跟在他脚边，有的在小作坊里面来回的悠哉漫步。
    叶耀东张望了一下场地，随便摸了摸渔网上已经处于半干的巴浪鱼，心里也觉得明天早上再运一车过来，正好也能衔接上。
    过两天通知周老板收货的时候，把第一批的300多斤乌贼干给他运走的同时，也可以问一下，这几百斤的巴浪鱼要不要也一趟运走，他估摸着是会。
    不要也无所谓，他可以攒两批送到市里去补充库存，或者送到部队去。
    之前部队也问过一次了，他怕失去军方这个固定大户，东凑西凑的，连带干货先送了一千多斤过去。
    现在倒是不愁货源了，就是愁不够地方晒，他也担心摊子一下子铺的太大，万一崩掉的话，哭都没地方哭，还是得慢慢来，稳一点，一口气吃不成一个大胖子。
    他这个摸摸，那个翻看了一下道：“这些鱼干再晒一天，估计也差不多了，今天日头大，下午翻个身，明天再翻个身。”
    “辛苦大哥二哥了，忙了两天，终于将这片地整出来了，还像模像样的，太效率了，做事太快了。”
    林向辉憨笑，“这都挺简单的事，除草，砍竹子，插竹子，费不了多少劲，两个人一起干，速度快的很。”
    林向阳也笑笑，“我们平常也干惯了活，这些活都省事的很。”
    “好的，接下来还要麻烦你们多看顾一下，这都已经围起来了，架子也都搭好了，接下去只要看着不让人捣乱就行，也省事了。你们要是家里有啥事，就尽管骑自行车回去，白天这边都还好，就是夜晚需要人看着。”
    “好好好，我们到时候看情况，是得隔一两天就回去一个人看看，家里的庄稼也需要伺候。”
    “我知道，你们需要回去就跟阿清说一声，家里的自行车也都停在那里，你们要用的尽管骑回去。”
    “好的，好的。”
    叶耀东客气的说了两句后，就将板车推回家门口，也跟昨天一样，先过秤再杀乌贼。
    隔壁大哥二哥的两条船也跟他前后脚，他运完货，板车又紧接着给他们接着运货。
    叶成海无精打采的摇摇晃晃坐到门口，“唉～”
    “阿海，你们那边，这两天太平吗？”
    “太平啊，谁不太平了？”
    “今年怎么都没有打架？感觉好不习惯啊，去年不是一直打架吗？”
    “去年好像是汛期提前，大家措手不及，抢地盘打架多，今年是都打完了吧？唉，不清楚，关我屁事。”
    林光远撑着下巴看着他们忙活的过秤，“你今天捡了几袋？”
    “两袋。”
    “那比昨天多，可惜了啊～”
    扎心了。
    “不知道三叔到时候会不会良心发现，奖励我一点？”
    “你爹娘不给你奖励吗？”
    “难，还不如指望三叔呢，三叔要是我爹就好了！”
    林光远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也觉得姑丈好，又大方，会给他们买东西吃，又会带他们玩。
    只是他刚点完头，还想说话的时候，却被不聪明的叶成河大喊一声，吓了一跳。
    “娘，我大哥说他要是三叔的儿子就好了！”
    叶成海惊的瞬间跳起来，“你玛德，别冤枉我！”
    “娘，你看，大哥骂你！”
    “靠！你个蠢货，晚上给我等着！”叶成海看着他娘的眼刀子，火烧屁股的赶紧跑。
    林光远看着他们兄弟俩都蒙了，都这样递刀子的吗？
    “你大哥被打，你很高兴吗？”
    叶成河嘿嘿直笑，“我大哥要是被我娘打的屁股开花，那他就不能去捡乌贼了，我肯定就可以代他去了，这样我就不用去上学了。”
    林光远：“……”
    难怪阿海说他弟弟不聪明，好笨，还求绑，今天见识到了。
    “你好聪明啊！”
    其实他想说的是，阿海因为没油水捞，还要干一整天苦力，已经不想去了。
    “可惜被我大哥跑了”，叶成河满脸遗憾，“阿远表哥，去海岛上捡乌贼是不是很好玩？海岛上是不是有很多海鸟？是不是还有海鸟蛋可以捡？有没有很多的鱼搁浅啊？有没有海龟啊？”
    “成湖那只王八养了好久，我也想要养一只海龟，要是能去海岛上抓一只回来养就好了，这样还能给它们两个打架，看看河里的厉害还是海里厉害？”
    “有看到鱼，没有看到海龟。”
    “海龟听说是夜里上岸下蛋的，我跟你说，前几年三叔还捡了一大桶的海龟蛋回来，可好吃了……”
    林光远因为他说的勾起了兴致，有些跃跃欲试，“那我夜里留意一下？”
    叶成海刚跑出去溜达了一圈，又匆匆的跑了回来，然后大声的嚷嚷，“我听说镇上附近的一个村子死人了，听说一下子死了好几个，被人用削尖的棍子戳死了！”
    “啊，在海上出事的吗？”
    大家都好奇的转过头去问道。
    “说是昨天就没回来了，昨天晚上家里人就请村子里有船的人出海找了，没找着，今天白天就有人看到海里有浮尸，大着胆子捞上来，才发现是他们村昨天没回来的叔侄父子四个。”
    林光远恶寒了一下，“还真的有打架啊。”
    “咱们没遇上，咱们村也没有，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还真的被你给说中了。”
    叶母走在后面，也走过来接话，“我刚从老宅过来也听到了，好惨，听说是两兄弟各带了一个儿子，死了四个，只浮上来了两个，另外两个周围海域都没看到，大家都说得等一个月后才能看到。”
    “这么惨！家里四个男丁啊，一下子全没了，这可这咋办？”
    “还是得多生几个儿子啊……太惨了……”
    “怎么每年都有这种事？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谁知道是谁干的？在海上又没人看到，干完坏事人家直接跑了，谁还能承认？那家人也太惨了吧，也不知道结的什么仇。”
    “唉，可能是捕乌贼起冲突吧？昨天不是刚汛期？”
    “有可能，唉，每年周围村子都得消失几个人，这要是能搬去城里吃商品粮该多好，也不用干这么危险的事。”
    “是啊，谁说不是，要是能去城里吃商品粮，谁乐意出海干活？”
    “还想着你们海边好，不怕没东西吃，挣钱的活又多，来钱又快，这样看来，还不如我们山里面安全一点，种种地，顶多跟人吵个嘴，老死不相往来。”
    “是啊，看样子还是我们山里面太平一点，穷是穷了点，但是没这么危险啊。”
    “阿东都挣了这么多钱了，也能搬去城里住了吧？你们不是在市里面买了店铺吗？是不是可以直接搬到市里面去住啊？这样也不用出海了，也不用担风险，担惊受怕的。”
    林秀清也看着叶耀东，听着周围妇女嫂子说的话，心里也提了起来，出海确实太危险了。
    叶耀东却道：“这里是咱们的根啊，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本来干啥都有风险，你走在路上，天上下个冰雹都能给你脑袋砸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