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成功地图/韩万金

第12章


此时已经超过凌晨一点半,他再也不敢找任何理由安慰自己。他在报告上司的同时,向警察局报了案。 
  再说这些闯进去的家伙,就像任何千篇一律的电影情节一样,他们自然也不会忘记在大门外面派一个望风的。这个望风的家伙觉得自己得了一个最轻巧的活儿,悠悠地待在那里欣赏夜景,一点也没把渐渐驶近的一辆普通汽车放在眼里。车里下来两个嬉皮士打扮的年轻人,那个望风的居然就没想到他有必要向里面的人通报一声。 
  说句讲故事的俗套话,这叫“无巧不成书”。偏偏这两个“嬉皮士”就是便衣警察。原来警察局接到报案之后,立即通知在“水门大楼”附近当班的巡逻警车,可是巡逻警车正好汽油不足需要去加油(又是意外)。警察局值班的没办法,只好通知就近的便衣警察过去看个究竟。就这样阴差阳错,反而使得两名“嬉皮警察”逃过了望风者的眼睛,不至于打草惊蛇。 
  两名警察在和警卫通报情况之后,就先上到八楼的联邦储备委员会的办公室,然后兵分两路搜索过来。这时候,闯进来的那几个家伙,正因为打不开楼上民主党办公室的门锁,而在那里卸门呢。当他们终于得以进入办公室的时候,便衣警察也循声摸过来了。他们隐约看到一个黑影,举枪大叫一声“不许动”,只见办公桌后立刻举起好几双手。没有格斗,没有任何精彩情节,几个笨蛋乖乖地就给逮住了。 
  这就是水门事件的整个过程。但水门事件真相大白则是一年多之后的事了,其后果便是刚刚成功连任美国总统的尼克松不得不引咎辞职。 
  “水门事件”这样典型的偶然事件并不是经常发生的,但有时只是一个偶然的失误就足以影响我们的一生了。上封信里,我说在忘记发文的事故发生后,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工作方法和行事习惯。其实,在那次事故发生后,同事秦大姐给我讲的那个故事比这次失误本身给我的触动更为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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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门事件与水杯事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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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所供职的那个办公室里有一份“定置管理制度”,上面明确规定:每人的办公桌上原则上只能摆放台历、笔筒、电话、电脑和台式文件柜等物品,但不能放文件和水杯。同时还规定:全室人员都要严格执行定置管理制度,养成良好的工作习惯,物品使用后要“物归其位,恢复原状”。 
  我刚刚调来的时候,对这样的规定就很不适应,特别是对办公桌上不准放文件和水杯一事更是不解,觉得很不方便。遇上领导检查了,就收拾一番整齐几天,检查风声一过便又一切照旧。对此,同屋的秦大姐没少给我提醒,我虽然表面上点头称是,却依然我行我素。忘记发文事故发生后,我的情绪非常低落,就在这时,秦大姐把我叫到一边,对我讲了那个让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故事。 
  秦大姐是文革前的最后一届大学毕业生,毕业后在机关实习不到半年,就和许多知识分子一道下放到基层劳动,直到70年代末才被落实政策调回机关,重又干起了办公室工作。秦大姐可不是等闲之辈,由于家学渊源,她不仅文字功底十分深厚,又写得一手好字,而且心思缜密,办事利落,只几年的工夫就被任命为秘书科科长。别看只是个科长,却不是一般人能够胜任的,她不仅要安排几位秘书负责各位局长的日常工作,而且一些全局性的重要材料的起草修订、重大活动的安排布置等等都离不开她。有人说,许多甚至连某些副局长都说不清看不准的事,她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全机关的人都知道,秘书科科长的位置对于秦大姐来说,不过是个短暂的过渡,办公室副主任,乃至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似乎也只等着空出来便任她去坐了。然而,一个很偶然的小小意外却彻底改变了这一切。 
  这一天,突然接到市政府办公厅的电话通知,要求我们局第二天上午去市政府汇报港口下放地方管理工作进展情况。这可是天大的事,因为当时港口刚刚下划归市里领导,而市里对港口的管理模式尚未最后确定,局长汇报效果的好坏可能直接关系到港口今后几十年的发展。所以局里几位主要领导紧急召开会议研究汇报提纲,并要求秦大姐连夜把会议内容整理出来,第二天一早拿给局长去市里汇报。 
  那是80年代中期,不像现在,各种现代化办公设备一应俱全。那时写材料除了手抄之外,最先进的办公设备就是铅字打字机,打起字来不仅速度慢,而且修改起来很困难。那晚秦大姐和打字员小李被留下来加班赶材料。秦大姐写,写完了改,改过了叫小李打,打过再校对,再改再印,总算把汇报材料搞完了。看看还有时间,又整理了一些港口下放的相关性资料,为的是有备无患,让局长汇报得更充分些。等这些资料也理完了,天色已经发亮了,精神一放松,困意也跟着袭来。秦大姐把小李打发回家休息,自己也抓紧上班前的这点时间在办公桌上趴一会儿。 
  就在她睡得正香之际,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吓得秦大姐眼睛还未睁开就伸手去抓电话听筒。就在这一抓之下,灾难降临了。由于用力过猛,电话线将办公桌上的一满杯浓茶掀翻了,茶水正好洒在那一叠材料上。汇报提纲、相关资料以及国务院关于将港口下放地方管理的那份红头文件全都未能幸免。秦大姐立刻疯了一般抓过抹布在这些材料上拼命地擦拭着,电话听筒里不住地传来“喂!喂!”的呼叫声,而秦大姐却已经顾不上了,只是拼命地擦拭着,一页一页地擦,一遍遍地擦。纸上的水被擦干了,黄黄的茶渍却怎么也擦不掉,有些字迹也被水洇得模糊不清了,一叠纸皱皱巴巴地比原来厚了一倍。秦大姐看着自己辛苦了一夜的劳动成果变成这个样子,不禁失声哭了。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局长站在秦大姐的面前,大声问: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不接电话? 
  秦大姐知道瞒不过,便把那一叠已不成样子的文件材料递到了局长面前,局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一句话也没说,把那叠文件重重地摔在桌上,转身走了。 
  文件虽是被摔在办公桌上,却比摔在我的脸上更叫人受不了。我当时甚至想到过死。真的,我到办公室六七年了,局长是有名的“笑弥勒”,你很少能够看到他对谁说话有不笑的时候,更别说发脾气了。但我心里头一点都不怪局长,我这个错误犯得实在是太严重了。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但提及这段往事,秦大姐还是感慨不已,泪眼模糊。 
  我心里也充满了对秦大姐的同情,便替她鸣起不平来:其实这完全是一次意外,怎么能全怪您呢?要不是您写了一夜的材料,实在是困极了,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呀! 
  秦大姐知道我是在宽慰她,凄然一笑,说:加班写材料是我分内的工作,与这次事故根本是两回事。再说,能否求得领导对你所犯错误的宽恕,往往不在于你犯错误的原因和动机,而是你能否设法弥补所犯的错误。而这也正是我所犯错误的致命之处。 
  不就是几页材料吗?重新抄一份不就行了? 
  哪有你说的这样简单,从事发到局长出发的时间已不足一个小时了,幸好那天办公室的杨主任担心有什么意外,也早早地上班来了。他立刻组织几个人分头整理,直到局长上车前的三分钟,才总算将一份七拼八凑字迹不一(既有手抄的又有打印的)的汇报提纲送到了局长面前。而那一叠厚厚的相关资料,实在来不及重整了,只好放弃。至于那份在首页上签满了有关市、局领导批示意见的国务院文件我们却再也无法把它复原了,而那是一份多么珍贵的历史资料呀。 
  事实上,这次意外真的影响了局长对市长汇报的效果吗?我问。 
  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全在局长的感觉。局长走后,我主动找到杨主任,表示愿意接受上级的任何处分,并要求离开办公室到基层去工作。杨主任只是说你一夜没睡了,先回家休息,不要想得太多,其他的事以后再说。我知道这样的事他也做不了主,要请示局长以后才能定。 
  后来呢? 
  后来大概你也听说了,处分倒是没有,科长的职务也保住了,只是被调到了机关工会做女工工作。我心里非常明白,这已是考虑了我平时工作表现和许多人暗中向领导讲情的结果了。 
  早就听说秦大姐是老办公室了,后来不知的怎么干起了工会工作,直到这两年才又回到了办公室,原来其中竟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呢! 
  见我久久不语,秦大姐平静了一下心绪,对我说:有时候,看似非常偶然的一个小小的错误,却需要你用一生的代价去弥补,而要想杜绝这种意外的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养成一种良好的生活态度和生活习惯。 
  水门与水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件,只是因为事出偶然,才被我放到了一起讲给你听。如果说前一个故事留给人的是滑稽,而后一个故事留给人的则是沉重。记住这两个故事,对你的一生都会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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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闷,不知自己该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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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生常谈 
  每次忙完手头的工作后,却常有一种无所事事的感觉。有时真的希望领导多布置些任务,省得自己闲在那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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