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睁眼时,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恍惚间,好像已经过了万年。
长乐动了动手,随即撑着身子从冰棺中坐起来,僵硬地抬起了手,摸了摸这看不真切的冰棺,吞吐道:“我……”
她看向丹姝的眼神,迷离又疑惑:“姨娘,我这是……”
丹姝胡乱地抹了把脸,却觉面上已是莹泪纵横,展颜道:“你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现在,该醒了。”
长乐仔细在脑海中搜寻着,记忆纷乱模糊成一片,时而闪烁过片片残影,令人头痛欲裂。
丹姝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拉进怀中,失声呜咽:“回来便好……”
长乐无力地埋在她肩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长长的大袄拂过雪地,指尖触碰到饱满的红梅花朵时,她才真正地感受到了这世间的生机。
一步步走过殿外的亭台楼阁,绕过莲池,总觉着,这些曾经再也熟悉不过的东西如今都有些不一样了。说不上来有何处不同,总归感受是不同的。
踏上级级台阶,还未行至门前,殿门便被人推了开来,只着薄衫的孱瘦身影自殿内而现,来人面色苍白,本是极度脱力的状态,在看见殿外之人的一刻,她眼中某种原本死寂的东西突然活了过来,好似枯木逢春般有了生命的色彩。
雪花落在她眼睫之上,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她张开双臂环了过来,深深将长乐拥入了怀中,哽咽唤道:“阿乐。”
长乐紧紧地抱住了她,手中的动作更强劲了几分,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好久好久,彼此才松开一点。
长乐轻声唤道:“姐姐。”
“我在,”永安如往日一般捏住了她的手,轻柔地搓了搓她的掌心,“平安便好。”
长乐勉力地笑了笑,可看见她这般模样,自己分明是一丝都笑不出来的。她顺势拉住永安的手向殿内走去,边走边道:“姐姐,天冷,先进屋。”
陡然,冷风如刀,寒意刺骨,漫天大雪飘飞而下,纷纷扬扬,落满苍茫大地,万物犹如蒙上一层洁白的绒毯,大地一片雪白,天地相连,庭院和道路仿佛陷入一片白茫茫的仙境之中,如梦似幻,令人叹为观止。
凛冽的寒风席卷苍茫大地,一株株老树疯狂地摇曳,尖说的呼啸声不绝于耳,鹅毛般的大雪随风乱舞,交织成铺天盖地的雪幕。举目远眺,但见远方的村庄树木依稀可辨,仿佛雪雕玉砌一般晶莹,漫山遍野犹如蒙上了一层雪白的棉被,整个世界好似被画笔涂抹成了单调的白色,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纯洁无瑕,犹如踏入一望无际的仙境,令人心旷神怡。
寒冬腊月,狂风暴雪肆虐苍茫大地,
一望无际的山野变得人迹罕至,只有从西北方向刮来的冷风呼啸而过,凶猛的野兽隐匿了行踪。积雪斑驳的山道旁孤零零地耸立着几株光秀秃的老树,阴沉的天空上掠过只饥饿的苍鹰,发出阵阵尖税的鸣叫,渐渐消失在了天际的尽头。1、雪仍然在下着,只见雪花纷纷扬扬地从空中飘
落下来。
雪花落在树姑娘身上,树姑娘好像披上了洁白的
婚纱;雪花落在房子上,房子好像戴上了一顶白
色的大帽子;雪花落在马路上,马路就像一条条
白色的围巾;雪花落满了整个大地,大地就像盖
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雪花像洁白的花瓣,像满天飞舞的羽毛,窗外的小雪花纷纷降临天际,它们闪闪发光,跳着轻盈的舞步,在空中飘啊飘。有的像可爱的天使在空悠闲地炫着优美的舞姿。有的像调皮的孩子争先恐后的要到地面上玩耍。
丹姝望向二人进屋的背影,深深地叹息。
又能瞒多久呢?
她不在的日子里,那些妖族所受的重创,永安经历的苦难,还有猫妖小白……
长乐的性子,生来便十分执拗,如若是不告诉她,她定会自己追查到底的。倘若她知晓是永安以自己毕生的修为与灵丹救活了她,她应许是要内疚一辈子了吧。
雪下了一场又一场,长乐已经数不清自己看了多少场雪了,日日坐在殿前的台阶上,数天上的雪花,数树上的梅花,冬去春来,朝朝暮暮,也没有等回小白。她寻遍了青丘,寻遍了西海,甚至寻去了她最初遇见它时的百斗森林,依稀是毫无消息。
姨娘告诉她,小白在她行刑之前便消失不见了,自此销声匿迹。
那时,她被捕入地牢,俞驰来探看她时,偷偷带进来了小白。小白依偎在她怀中,低低地发出声音,她能听出来,那是难过,那个可爱的小家伙在替她难过。
然后,她叫了它的名字,“小白,”又告诉它,“正直者,顺道而行,顺理而言,公平无私。既然此番避无可避,我坚守此心,便足以。”
那时,小白乖乖地听了她的话,乖乖地回家等她,可,后来,传回去的是要将她处刑的消息。
她有些无法想象,它的小白后来经历了些什么呢?
日复一日,终是杳无音信。
姐姐和姨娘也没有告诉她,她受刑之后的所有事情。
他们说,她只是吃了药,深沉地睡了一觉,姐姐只用了一些修为便把她唤醒了。
可她平日里再愚笨,再心大,亦不会这般轻易相信了他们的话。她一探自己破碎的灵识就知道,她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了。
姐姐为了救活自己,所遭的那些罪,是她不曾见过的,也是他们不愿陈述的事实,可,她又该如何弥补自己对姐姐的亏欠呢。
自她重生之后,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妖族竟然异常的安静,丝毫没有不和之声,从前那些喊着要将她处决以服众的人,都通通没了声音。反倒是之前诸多的谈论自己不好的声音,如今的矛头却指向了姐姐。可能,身居高位,总会有人挑她的不好来说吧。
三界之中,亦是有了一份难得的平静祥和。
最是无法理解的便是神帝墨霖传信来的退婚帖。他一声令下,便将这桩婚约作了废。
长乐心中感到苦闷。神族帝少江芜夜,便是小少爷,那个清冷华贵,睥睨天下的小少爷,那日,他分明戳穿了自己的身份,他也知晓了自己是妖族帝姬长乐,知晓了自己是与他订婚的人,还如此取消了婚约,难不成,小少爷对自己的好,都是假的吗?那些他挺身而出的数不清的多少个瞬间,都是假的吗?
想冷静下来深思熟虑,却是愈急愈乱,混杂的记忆与她乱糟糟的思绪搅成一团,终是心中难以想通,决定亲自去证实。
暖春已至,漫步水畔,气息和爽,满目葱绿,举目四顾,但见一株株重柳屹立水岸,枝叶在空中轻轻地摇曳,倒映如水,水中与岸上一致的画面,好似走入了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卷一般,令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行至薄雾弥漫的道路上,但见道旁翠
竹婆娑,葱郁的树叶闪烁着幽幽碧光,细小的露珠在叶尖上翻滚,熠熠闪光,令人心醉神迷。透过扶疏的枝叶,隐约看见飞檐翘角的亭台楼阁,都掩映于幢幢树影之间,早春的繁花盛开的枝头上,筷筷花朵正迎风摇曳,实乃一副良景。
长乐心中痛骂自己,从前竟是从未注意过,帝都之外有这般美丽之景。
绿树则更清,流经鲜花则愈香。水声悠悠,缠缠绵绵,清清脆脆,余味无穷。灵动的音符引得鱼儿欢腾雀跃,游来游去,好不自在。鸟兽虫鸣与这磬音应和着,混合成了美妙的交响乐,将梦中的故事娓娓道来。
水至柔,却柔而有骨,信念执着追求不懈,令人肃然起敬。
九曲黄河,多少阻隔、多少诱惑,即使关山层叠、百转千回,东流入海的意志何曾有一丝动摇,雄浑豪迈的脚步何曾有片刻停歇;浪击礁盘,纵然粉身碎骨也決不退缩,一波一波前赴后继,一浪浪奋勇搏杀,终将礁岩撞了个百孔干疮;崖头滴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咬定目标,不骄不躁,千万次地“滴答”“滴答”
硬是在顽石身上凿出一个窟窿来,真可谓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长乐速速在河中捕了几条鱼,架在架子上烤了起来。
良久,她腾起一片祥云,奔九重天而去。
似乎一切都与风交缠着,飘摇的雾纱、轻轻掀起的衣袂、光影斑驳、芗泽微闻。
春的温度仿佛一直不肯流过这片天,竟还有些未融的积雪堆叠,濡湿的一点水,也霜成了冰,将这处完全隐埋、尘封。
日光落在这一片孤寂的九重天,照不透冰霜,只柔柔地铺在云彩上。
长乐躲过守卫,猫猫祟祟地幻化成一只仙鸽,飞了进去。
至于为什么仙兵没有怀疑仙鸽,还得从她有个神族三殿下好朋友说起。
这个羲恒呢,就喜欢些雅致又精美的玩意儿,别人用意念传信,他偏用仙鸽,也就让长乐这等有不轨之心的人有了可乘之机。
她飞啊飞,凭着羲恒曾与她说过的方位的记忆,终于寻到了一座辉煌的大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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