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都九曜八极七元六司五老争道果

    每逢危急存亡之秋，乱世之时，天子灵药就极有可能会在帝室衰弱之际，分裂成数十份，散落九州。
    这便是地方诸侯争龙的时机。
    也应了那句老话：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一位武侯强者，若是主动消化了数十分之一的天子灵药，其本身途径，迎来重大变化。
    就比如辛龙子。
    他曾经修习的武途，乃是“养马小厮-西凉铁骑-西凉骠骑千夫长-驱戎大将军”，但摄取了天子灵药后，就必然更迭为——
    “凉州王侯！”
    这一武途，一共可觉醒三种玄奇技艺，但辛龙子目前不过掌控一郡军民，至多只能发挥出二种。
    分别是天子之矛，以及天子之盾。
    前者，
    乃是世间第一杀戮神技！
    聚集万民寻常卑贱器皿，化作世上最为锋利的矛。
    无物不可杀！
    哪怕是寻常百姓的力量，至多只有武卒的五分之一，卑贱弱小，但当这些微小力量通过天子灵药完成聚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几百，几千，几万，数十万，数百万，乃至于上亿份卑贱微小的力量聚集在一起，便是足以戮杀武圣的恐怖威能。
    而第二种玄奇技艺。
    亦不遑多让。
    乃是世上最为坚硬的盾。
    辛龙子站立于酒泉郡城墙之上，冷冷地凝视着城外数千青州军，尤其是为首的姜尘。
    他眼中带着一丝恼意，冷冷回道：
    “技穷？”
    “你这野侯，未免也太小觑本将军了！”
    话音刚落。
    辛龙子周身气运勃发，一郡地盘+数十万百姓+数千武卒所蕴藏的磅礴气运，席卷至高空，周遭云海滚荡。
    姜尘眼中带着一丝谨慎，抬首望去。
    在烈日照耀之下，原属于辛龙子的磅礴气运，竟化作一道类似于笼栅的虚影，看似平平无奇，但它，却大到了极点。
    似是一口气囊括了酒泉十余县镇，横压千里，近乎有遮天蔽日的恐怖态势！
    这一瞬，酒泉郡数十万军民心头，皆感到了一丝被压迫的不舒服感，以及些许安全感。
    而辛龙子周身，亦显现出淡淡笼栅虚影。“这……”
    姜尘心中一紧，以天眼细细观测天上“笼栅”。
    【天子笼栅】
    【描述：国家的本质，就是笼子与栅栏。民众是羊，而国家通过法律、军队、道德与文化等诸多事物，建立有形或无形的笼栅，让羊群无法逃离，亦避免外面的饿狼扑食，从而长久割取毛料。
    笼栅修建的牢固与否，就是国家能否长久存在的关键所在。
    而今。
    辛龙子乃酒泉郡之主，以本郡法律、武卒、道德文化等诸多事物，化作真实不虚的笼栅。
    是天子之盾，更是人间最为坚硬的盾甲！即可束缚万民，也可抵御一切来犯之敌！】
    【注一：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
    【注二：唯有将天上的庞大笼栅暴力打破，方能伤害辛龙子本人。】
    “难不成，真的只有天子灵药，才能击败天子灵药？”
    姜尘凝视着天上笼栅，纵使身为太岁苍侯，也难免生出了浓浓的无力感。
    他也终于明白。
    为什么千百年来，那些惊才绝艳的武侯、武圣，要么放弃自身武途，拥抱天子灵药，要么干脆提桶跑路，远离九州沃土……
    实在是——
    这瘪玩意太强了！
    无论是杀伐，还是守御，皆达到了世间顶点！
    姜尘清楚感知到。
    仅凭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力量，虽然凭着“天伤法身”+“引力”，抗住了两次“天子之矛”，但打破笼栅，却绝无可能。
    唯有接近武圣层次的实力，或是“天子之矛”，才能将这偌大樊笼，悍然击碎，进而诛杀辛龙子本人。
    这一刻，姜尘身后的数千青州武卒，似乎也感受到了“青州军主”的迟疑。
    就在这时，校尉张山主动踏前三步，抱拳请命道：
    “将军，末将虽不知那笼栅虚影，究竟有什么厉害？但末将愿带头冲锋，登城作战！”
    姜尘闻言，回过神来。
    是了。
    天子笼栅的力量，来源于体制。
    若是将辛龙子手下的数千士卒杀死，若是占据了酒泉郡城，那么，这看似“物莫能陷”的笼栅，也只得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姜尘提起了一丝自信，沉声道：
    “待会儿，本将军会同辛龙子捉对厮杀，你们便趁此时机，尽快攻下此城。”
    “末将遵命！”
    张山眼中生出一丝恨意，握紧长刀，恨不得亲手斩下辛龙子的狗头。
    一旁的张百岁，盯着姜尘的面孔若有所思，见攻城在即，也一同请命，愿为先登。
    很快。
    张百岁与张山，一老一少，各率领二千青州武卒，分别从城墙左右两侧，发起了猛烈进攻。
    余下二千人，则充作生力军。
    “杀啊！”
    “辛贼受死！”
    “今日必杀辛贼，以泄人神之愤！”
    在一声声满怀怒意的喊打喊杀声，在张百岁与张山的带领下，四千青州士卒，皆披甲胄，携云梯，向高耸城墙发起了猛烈冲锋。
    城内守军亦早早准备好了大量金汁，也就是煮沸的污秽之物，向城下疯狂泼洒。
    若是寻常士卒，定然会被金汁劝退。
    但青州士卒本就怀着一口哀怒复仇之气，恨不得生痰辛龙子血肉，竟硬顶着滚滚金汁，成功打破封锁，登上城墙。
    见此大好情形，姜尘站立于高处，以气血裹住声音，将自己的许诺，传遍全城：
    “众位将士，本将军向你们承诺，若能攻下城池，无地者赏良田百亩，无妻者赏美娇娘若干！”
    一言以蔽之：
    【国家终于同意给我们发老婆喽！】
    “好，多谢将军！”
    “美娇娘，老子要选个最漂亮的！”
    “妙啊！”
    一众青州士卒闻言，哈哈大笑，直呼皆手持刀剑弩弓，打得城内守军抬不起头来，很快就在城墙之上，站稳了脚跟。
    “哼！”
    辛龙子冷哼一声，当即就要出手，将这些该死的青州士卒，统统斩尽杀绝，但身形才微微一动，便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怒吼：
    “辛贼，伱的对手，是我！”
    话声刚落。
    姜尘手握烈弓，抬手就是数十箭。
    崩！
    崩崩崩！
    数十道似火流星一般的灵力箭矢，飞快破空而来，悉数命中辛龙子体表各处要害。
    这些来源于“烈弓”的灵力箭矢，若是射中万斤重的山石，定然能将其一穿两断，
    但，当它们撞上辛龙子体表的那一刻，其周身浮现出淡淡笼栅虚影，挡下了绝大多数伤害。
    姜尘心中一叹。
    天子笼栅的恐怖守御力，并不是区区一柄尚未完全解封的准神兵，能够击穿的。
    但好消息是。
    这些灵力箭矢，虽然不曾造成任何伤害，但“力”并不会凭空消失，也成功阻碍了辛龙子一息时间。
    刹那间。
    姜尘心念一动，便借助“引力”，飞速来到了辛龙子身旁，与他捉对厮杀了起来。
    一个字，拖。
    虽说没办法打死辛龙子，但同样的，天伤法身的强悍，也足以抗下绝大多数杀伐手段。
    二人厮杀许久，用出了种种玄奇手段，但二人的“皮”，比城墙还厚，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在激烈的战斗中，姜尘也清晰地意识到：
    “这场战斗的胜负，并不取决于武侯，而是军争。”
    “青州军若能攻下酒泉郡城，将城内数千守军，悉数打杀或降服，便可分出真正胜负。”
    这场缺失了武侯级战力的攻城战，持续了整整两个半时辰，青州军冲杀了数次，足足从晌午战到了夕阳，仍未彻底占据城墙。
    “杀！”
    随着一声声怒吼，刀光与人影交错，鲜血飞溅城墙。
    在进入惨烈的城墙争夺战阶段后，双方的伤亡都开始飞快增加。
    无论是青州军，还是属于辛龙子的酒泉郡兵，都在这一场决定彼此命运的战场上，殊死搏杀！
    残阳如血。
    《孙子兵法·谋攻篇》有言：“是故用兵之法，五则围之，十则攻之，倍则战之”。
    大多数攻城战，需拥有五倍以上的兵力，才能围住城池，需要十倍的兵力，才能进攻。
    但青州军总共不过六千人，仅仅略多于城内守军，纵使拥有张百岁这般强悍将阶，也打得极为艰难。
    “人命如草啊……”
    同辛龙子缠斗之余，姜尘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城墙。
    伏尸近千，受伤者不计其数，地面处处可见断臂与残骸，散发出浓浓尸臭气息。
    凝望着这般血腥恐怖情形，一些参军时日尚短的士卒，满脸惨色，忍不住一阵阵干呕，差点将腹中苦胆呕了出来。
    “能赢吗？”
    姜尘心中忧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忍不住握紧了两把肋骨刀，心中也暗暗下定决心：
    “虽然那招代价巨大，但今日之战，若是还藏着掖着，不能动用底牌，那便是蠢猪一头！”
    …………
    城墙之上。
    张百岁暴吼一声，扯下了身上的武官袍，显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随后发动了荒野校尉最强技艺。
    荒芜大地。
    火土之烈岩！
    轰！
    数之不尽的灼热岩浆，从地缝中喷泄而出，瞬间沸杀百余武卒，以及一名寻常凉州校尉。
    数量虽不多，却也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个稻草，终于打崩了城内守军的士气。
    “逃啊~”
    千余残兵士气大衰，竟丢下了盔甲与兵器，从登城马道处，满脸惊惧地逃入了多处巷道之中。
    【注：登城马道，是兵马登城的必经之道，可驱三辆马车并行，呈半角陡坡，与城墙齐高，同时，它也是城防兵马在城下做全城部署的专用通道。】
    “城破了！”
    四千青州士卒满脸喜色，齐声大吼，随后在校尉张山的带领下，沿着登城马道向下入城。
    追亡逐北。
    “该死！”
    辛龙子露出愤怒神情。
    但是，姜尘却隐隐察觉到一丝违和感，当即大声喝令道：
    “停止行军！”
    “二三子，在城墙处稍作休整，穷寇勿追！”
    可惜。
    太晚了。
    这一刻，足足一千八百头从各县城坚壁清野时收集得来的耕牛，从各处隐秘屋舍之中，狂奔而出。
    城内，上千民夫手拿着铜壶、铜盆，狠命地敲打起来。
    一时间，一阵阵震天动地的呐喊声，夹杂着鼓声、铜器声，令上千头耕牛受到刺激，迅速向青州军的方向，冲杀而去。
    辛龙子狞然一笑：
    “本将军手中，有一位田齐后裔，掌握着一道曾经令燕人胆寒的强大技艺，今日，便是汝等青州军的死期！”
    凉州靠近草原，本就牛马众多，收集一千八百头耕牛，对于辛龙子来说，不算难事。
    这本是他用于对付李伏父子的招数，今日，却用在了青州军身上。
    紧接着。
    让数千青州军心脏骤停的一幕，猛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甚至于，部分士卒还生出了丢下武器逃走的冲动。
    城内，众多民夫之中，一名田姓凉州校尉猛地脱掉了破破烂烂的衣衫，长啸一声。
    “火牛阵！”
    声落，那些耕牛身上的毛发，竟不由自主地燃烧了起来。
    “哞！”
    兽类从血脉深处，便畏惧着火焰，当周身毛发被点燃的那一刻，成百上千头壮硕耕牛，发狂了！
    “哞！哞！哞！”
    这些发狂的耕牛，以近乎疯魔的姿态，不顾生死，向着青州军所在的方位，冲撞而去！
    唯一能够逃走的地方，就是登城马道。
    也即是——
    围三缺一的战术！
    在战争中，让敌方士卒始终拥有逃走的希望，才能最大限度地削弱敌人的力量。
    刚刚才从登场马道走下城墙的众多青州兵，凝望着发狂的牛群愈来愈近，虽不曾有人转身逃跑，却也大大丧失了士气。
    “该死！”
    “若是荒芜大地，火土之烈岩尚未激发，以老夫的实力，何须畏惧这些耕牛？”
    “辛龙子这厮，对于战术时机的把握，果然厉害！”
    张百岁终于反应过来，眼中生出了一丝恼意。
    “火牛阵”战术，是特意等到自己激发“火土之烈岩”之后，旧力未去，新力未生的时候，才悍然发动的。
    但——
    一切都已经迟了。
    青州军的败亡，似近在咫尺。
    “可恨啊！”
    张百岁手持华盖剑，挡在了数千青州军身前，心中暗暗道：
    “若是姜尘那臭小子还活着的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