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冷婉本想请蒋明烨去酒楼坐坐,谁知他推说已经吃饱了,只愿喝一壶茶。
拗不过他,冷婉只好带他去了附近的一个茶庄,要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茶汤清澈,香味扑鼻。
蒋明烨并不急,反而是将茶水送到嘴边,品尝了一口才慢慢悠悠地开口说话。
「今日找我是何事啊?」
他此冷婉长了几岁,所以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就像个长辈。
「蒋公子贵人事多,我今天找你也没别的事。就是去三皇子宫中坐了坐,听了一些关于九皇子的秘闻。所以一时八卦,才想着来打听打听。」
「九皇子?」
闻言,握着茶碗的蒋明烨动作一顿,竟停了下来。
「嗯,就是那个九皇子。」
陪着一张笑脸,冷婉凑了上去。
「三皇子可不是口舌快的人,三皇子妃也是个谨慎的。你能拐了山路十八弯打听这事儿,莫不是存了其他心思吧?」
不愧是兵部尚书,蒋明烨这脑子还是十分好用的。
只不过他对冷婉的品行还算了解,猜出她大概也不是有什么坏心思,至于到底用在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蒋二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过是八卦而已,难不成也有错?这段时间已经够倒霉了,还有那么多让人难过的事,我不过是想让自己开心一些,究竟哪里有错……」ap.
一边说着,冷婉一边佯装难过。
「看来你们都不肯陪我说话,我只能去寻老夫人了……」
见她这副模样,蒋明烨心头一凛,赶紧拉住了她。
「好妹妹,我不该误会你。你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凡让冷婉去找了将军夫人,今天这一夜,蒋明烨就别想安安生生的过了。
「好吧,那我想知道九皇子为什么会出宫?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蒋明烨前脚答应,冷婉后脚就变了脸。
变脸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女子的脸,真乃四月的天。」
被眼前一幕惊呆,蒋明烨大呼感慨。
喝了满满一肚子茶水,揣了慢慢一怀的心思,冷婉踩着明月回铺子了。
仔细想来,这九皇子和傅九澜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
初见他之时,满身伤口,却咬着牙疼都不肯哼一声,颇有几分倔强。
可照蒋明烨所说,九皇子长大成年之后,一张脸算不上出众,是一点都没遗传到他爹妈的优良基因。
再想想傅九澜那张脸,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起码也是迷倒万千少女。
大概是她弄错了,小孩子幼时长得都差不多,就算眉目相似,那也不能说明什么。
回家给自己点了一支安神香,冷婉倒头就睡下了。
这一天她脑子里操心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脑细胞都死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楼下的喧闹声吵醒的。
有些烦躁地挣开眼睛,冷婉推门下楼。
「怎么回事?外面怎么这么吵?」
见吴氏正将门开了个缝隙往外张望,冷婉开口问道。
突然有人说话,吓得吴氏一惊,连忙将门合上。
「怎么了?」
见她一副慌张模样,冷婉立刻察觉到不对。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
一时之间,吴氏连一个蹩脚的理由都想不出来。
「究竟是何事?」
冷婉心头浮了一丝不祥的
预感,于是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推门去看。
「婉娘!」
吴氏突然大喝一声,将冷婉吓了一跳。
「有什么事直接说便是,神神叨叨地做何?」
心头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冷婉却仍旧耐着性子问道。
「我说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吧。」
心已经忽而沉了下去,冷婉却仍旧撑着在等吴氏说话。
「听人说,昭平郡主带着新科状元的……的尸骨回来了……」
一句话说完,冷婉起先没有感觉,只觉得双耳一鸣,似乎听见了有人说话。
后来这几个字又打脑子里过了一遍,冷婉忽而面色灰白,顿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再想开口说话,却未出一字,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婉娘!」
她能听见的最后声音,就是吴氏的呼喊。
再次醒来时,冷婉的床头已经围满了人。
「婉娘,你……」
话还没说完,将军夫人自己先忍不住掩面流泪。
满室凄凉,冷婉的目光扫过,大家脸上都是一片戚戚。
身手抓住了将军夫人的手,冷婉强撑着坐了起来,看向将军夫人。
「他……是不是真的殁了?」
「你这孩子,都已经合离了,还如此上心做什么?」
不敢正面回答冷婉的问题,将军夫人只好别了头过去,佯装斥责。
「他是不是……是不是……」
一提起那人,冷婉的心口便痛得厉害,仿佛被人用铁锤一下一下地砸了下去。
「想那么多做甚?你这孩子,总是当不了一个狠心人。」
长叹了一句,一切尽在不言中。
室内压抑的氛围最终还是被吴氏打破,她敲了敲门,进来只说三皇子来了,问冷婉要不要见。
「带他进来吧。」
轻轻合上眼,冷婉知道,有些事定是瞒不过了。
饶是疾驰而来,三皇子仍旧穿着锦缎长衫,温文儒雅。
推开房门,一眼就见着了躺在踏上,脸色苍白的冷婉。
「婉娘,你怎的突然病倒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一见面,三皇子便接连发问。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老毛病了。」
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冷婉知道,此刻不是说出心意的最佳时机。
起先她要嫁给三皇子,那是因为对傅九澜心灰意冷。
心里堵着一口气,又想着余生总归是要嫁人,倒不如顺了皇上的意思,也省得为将军府添麻烦。
现下傅九澜不在人世,冷婉心中的那口气也泄了出来。
如此一来,她倒是想对三皇子坦然了。
「夫人,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对三皇子说。」
松开了将军夫人的手,冷婉开口道。
「好,身子不舒服就别起来了,有事随时叫我们。」
看了一眼三皇子,又看了一眼冷婉,将军夫人虽然不放心,却也没多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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