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善扔下手里的黄纸,起身快步奔出灵堂。
「夫人,张嘴啊,快张嘴,您若在个好歹,二姑娘就没娘亲了,夫人快张嘴啊……」
楚子善冲进屋里,就看到赵嬷嬷和满脸是血的楚夫人都趴在地上,赵嬷嬷用力扒着楚夫人紧咬的牙关。
她过去一把将楚夫人拉起来,用力捏了下楚夫人的下颌骨。
一心求死的楚夫人,突感脸颊一疼,下巴耷拉下来,满是血的嘴巴大张着,甚是吓人。
「呜呜呜……」
楚子善看着眼中噙满血泪,冲她嘶声狂吼的楚夫人,一把将其抱住。
「娘啊,您想随哥哥们去,是又想不要子善了吗?」
一句话立刻让楚夫人安静下来,捧着女儿的脸,用力摇头。
楚子善将楚夫人的下巴推了上去,默然落泪,轻轻擦拭着楚夫人脸上的血。
看着女儿哭,楚夫人心疼不已,慌乱的给女儿擦着泪:「子善,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呢,当年的事,那是因为……」
「我知道,父亲已经全告诉我了。」
楚子善拉过楚夫人的手腕,推开宽厚的金镯子,露出一道疤痕,她轻轻抚摸着。
「娘,我错了,您打我吧。」
楚夫人抚着女儿的脸,:「我怎么舍得打你,如今,我就剩你一个女儿了,可我,我的心疼啊,钻心的疼,我是活不成了,我可怜的儿呀……」
楚子善扶着楚夫人坐回床上,看向赵嬷嬷:「你们都出去吧,我陪娘说会儿话。」
「是。」赵嬷嬷点了点头,与几个婢女出了屋。
楚子善给楚夫人吃下一颗药丸,:「娘,您不是只剩我一个女儿,二哥和三哥,他们都还活着……」
楚夫人推开楚子善的手:「你别来哄我了,你祖父和父亲都说了,老二和老三他们,被柔然给坑杀了。」
「那是我计划的局,两位哥哥真的没有死,二哥被我派去了西凉,他和西凉公主一见钟情,您应该很快当祖母了。
还有三哥子慕,他就在京都远郊的断崖峰,您知道周烈吧,我上次回老族说是遣散那么老兵,其实是把他们安置在了断崖峰上,我让三哥离开了边城与周烈汇合了。」
「你,你,……」
楚夫人一时无法从大悲大喜中恍过神来,抚着生疼的头思忖了片刻后,她寻到了女儿话的重点:「你二哥三哥没死?这怎么可能,你这一会儿西凉一会儿断崖峰的,你可别扯谎来骗我。」
「您不必怀疑,我已把祖母过逝的事传给了三哥,今晚他会悄悄回家来……」.z.
「真的?」
楚夫人看女儿一脸严肃认真的点头,哇啊……,她哇一声哭出来,抱着女儿:「我的儿没死,老天有眼啊……」
楚子善抱着楚夫人,:「娘,我刚刚说的话您全当没听说过,要知道二哥三哥的诈死,是我为楚家寻的后路,可这是真真正正的欺君之罪,万万不能被他人知道,不然,别说我二哥三哥活不成了,整个楚家满门都得……」
「好,我不说,打死都不说……呜……我的儿没死,我的儿没死,嘿嘿……」
楚子善看着又哭又笑的楚夫人,无奈一笑,拍着楚夫人的背,轻声安慰着。
许久后,楚夫人沉沉睡在楚子善的怀里。
楚子善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伸手抚去楚夫人眼边的泪,看了半晌后,起身走出屋去。
她回到灵堂,劝说祖父和父亲回去休息,她走到楠木棺材前,看着里面的祖母,祖母象睡着了,嘴角还微弯着一丝笑意,那么的安详。
她重生归来时就做好准备,
祖母时日不多,但这一天的到来,还是会让她痛彻心扉。
回眸看着空空荡荡的厅堂中,素白的灵幡被风吹的飘摇飞舞。
一上午,只是厉丞相来吊唁,再就是大长公主派了冯嬷嬷来,再没有大夏其它的官员来。
祖父虽是尊贵的冠军侯,可常年驻守边城,与朝官基本没有交集,现在军权都交出去,那些市侩的朝官更不会前来。
楚子善太清楚世人的世态炎凉,更不指望与那些谄媚的小人为舞。
此时的楚家,不被人落井下石便是不错了。
收回虎符的皇上,才不会让楚家这么安宁,应该很快就有动作了。
她拭去泪,跪在灵前,将黄纸一张一张的投进火盘中,张扬的火苗燎到她的手,她像不知疼痛般,面无表情。
范少伯走到她面前,:「你从昨晚就没睡,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和你大姐在这里看着。」
楚子善抬眸看了看他,:「范先生,您来的正好,我找到了墨家的传人,还有关于顾以墨的身世,我有个想法要和您说说,您坐……」
大夏皇宫,藏经阁。
皇上一身道袍坐于三清神前,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捻着兰花指,闭着双眸,嘴里念念有词。
大内官走进大殿中,张了张嘴,没敢去惊扰皇上,便站于一旁安静的等候着。
片刻后,皇上缓缓睁开眼,斜睨到一旁的内官,他站起,在水盆中净手。
大内官殷勤的走过来,将白巾双手递过去,然后替皇上脱去道袍。
皇上擦过手将白巾丢到木架上,:「可有查出什么?」
大内官道:「查出来了,墨掌印带着羽林卫从孙致远家中查出与柔然的书信,还有几箱柔然的财物。」
「朕给予他们最好的肥差,他们竟敢与敌国勾结,吃里扒外,喂不熟的白眼狼。
告诉墨枭,再细细搜查,凡有牵连官员统统处以车裂之刑,家眷男为奴,女为妓,永为贱籍。」
「是。」
「楚家那边怎样?」
「回皇上,昨晚楚家老夫人殁了,今一早设了灵堂,除了厉丞相去过,再无他人。不过,百姓到是十分关注着楚家,今儿一早便有人给楚家送粮送菜的去慰问。」
「哼。楚昊交了虎符,已不足为惧,不过,还有一个隐患,那便是楚子善,毕竟她是可动摇大长公主的人,得让楚昊尽快离开京都。」
皇上敲了敲脑袋:「让我想想,要如何做呢?」
大内官一脸谄媚笑道:「皇上,这点小事何劳您忧心啊,直接找个小人去落井下石便是了。」
皇上拍上大内官的肩膀:「说的不错,那这事就交给我去办了。」
大内官身身一躬,:「奴才定不负皇上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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