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菁琼几乎没认出柳秀,那姑娘鼻青脸肿的,头上似乎受了伤,大片血迹未干。
老三媳妇似乎帮她请过大夫,如今胸前吊着个三角巾,白布兜着胳膊,看样子应该是骨折了,就连腿上也绑了木板子。
徐丽英没开口提灵泉水那事儿,她知道自家大嫂厉害,但善良也得分情况,她觉得自个儿挺自私一个人,但满打满算,她跟柳秀认识也没多久,能帮忙出医疗费、再请个大夫啥的,已经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
自家人跟外人还是不一样的,这姑娘是挺招人同情的,可毕竟跟沈秀娟她们不一样。
今儿要是换成沈秀娟孙秋怡受了伤,甚至都不必她开口,大嫂准得第一时间拿出灵泉水治疗不可。
她带谢菁琼来看柳秀,主要是因柳秀伤得重,看样子接下来得继续在这儿住着,另外就是柳秀那个爹,柳建山。
哪怕柳建山江晓兰等人已经叫派出所抓走了,不过那些人被捕时骂骂咧咧,似乎后头有人,柳建山曾扬言肯定不放过她们,还威胁要弄死柳秀。
屋里光线昏暗,柳秀低着头,乱糟糟的长头发披散下来,她重重地咬着自个儿的嘴唇。不知在想什么,连谢菁琼跟徐丽英进门都没有察觉。
直至谢菁琼在炕边坐下,她这才醒神:“老板——”她看着面前这二人,想要起身,但徐丽英上前一步,按住了她。
“行了,咱又不是啥大户人家,况且你都伤成啥样了,老实养伤,不用紧张。”
柳秀难看地笑了笑:“对不住,是我添麻烦了。”
她也想过了,她觉着今儿这事是自己惹的。
本以为从老家那边逃出来,就能万事大吉了,可她身无分文,又没介绍信,能遇上个愿意收留她的,已经算是她运气好了。
她本想着先在这儿干几个月,存一笔钱,然后再逃远点,最好这辈子都别再见着柳建山,她娘家那边的父母都不是什么好人。
为人子女,若不是真被伤透了一颗心,也不至于这么决绝。可谁成想,老天怎就不成全。
“对不住,都是我害的,”她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哪怕道歉也白搭,她强忍着哽咽,到了这种地步,有什么好哭的,哭也没用。
谢菁琼只看一眼就知道这姑娘在钻牛角尖,她起身给柳秀倒了一杯凉白开,然后道:“不用胡乱往自己身上惹责任,今儿就算你没在这儿,该发生的也照样会发生。”
徐丽英也点着头:“对,之前那个女的,你应该有点印象,跟柳建山她们一起过来那个,一进门就跟个土匪似的,喊着让他们砸东西。”
“那个……姓江,算我家亲戚吧,不过两家早就闹掰了。这事儿主要还是冲着我们来的,她不知从哪儿找来那些人,得我们道歉才是,是我们连累了你。”
柳秀一愣,摇了摇头:“别这么说,这不是连累。”
徐丽英还想再劝两句,谢菁琼拍拍她的肩,然后又看向柳秀:“行啦,不是咱们的责任,都轻松点,别再道歉来道歉去了。”
说完,她又说:“你这算工伤,伤好之前安心住着。江晓兰找人砸了我们的店子,这事儿我们这边肯定是不能算了,按我的意思是想上法庭告他们,大不了就打官司,你觉得呢?”
柳秀一整:“上——法庭?”她不过是个乡下姑娘,进城至今也没多久,眼界并不是很开阔,但好歹知道上庭是什么意思,“够判吗?”
这是她第一个反应,发现自个儿语气太急,又有些儿窘迫,她垂下了头,攥了攥自个儿的手心:“我——我问的是柳建山,够判吗?”
如果够判,就能让柳建山坐牢,那或许她真就解脱了,至少柳建山出狱前,她不必再担心自个儿的安危。
谢菁琼兴趣广泛,闲着没事儿的时候总翻书,偏巧她空间里囤了一堆有的没的,书籍自然也是有的。她回答说:“从法律上来讲,如果只告他们打砸,顶多是让他们赔一笔钱再拘留一阵子口头教育,但你要是想让他坐牢,也不是没办法。”
柳秀心一紧,立马抬头看过来。
谢菁琼认真地说:“别以为家暴就不犯法,不论你们是什么关系,哪怕是所谓的亲人,只要你有他家暴的罪证,一定能让他判刑,哪怕不能牢底坐穿,但几年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现在,你身上这些就是最好的罪证,不过真要是闹到那种地步,你得有所觉悟,少不了得跟他上庭对峙。”
“——我不怕!”柳秀几乎是抢着回答的,她没有太聪明的头脑,可谢老板已经为她指了条明路,只要她能把握住,兴许就真的有转机,兴许真的能把柳建山送进监狱里。
谢菁琼笑了。
她跟柳秀提不上什么交情,一开始只是看这姑娘孤苦伶仃挺可怜的,于是收留了一晚,之后她就进城找霆霆了。
等她从城里回来时,老三媳妇跟柳秀比较对脾气,正好火锅店需要招人,就把柳秀留下来了,而那之后,柳秀白日时在店里帮忙,每晚打烊就立即回她自己的房间。
其实江家这些人全是好相处的,但她可能是觉着不自在,也怕她一个外人住在这儿打扰人家一家子的生活,总归是个内向些,又踏实些的性格。
但眼下看柳秀这样儿,谢菁琼反而有点欣赏了。
“成,那事不宜迟,英英,你带柳秀去医院验伤,开个诊断报告,至于旁的交给我处理。”
她拍拍徐丽英的肩膀,又安危柳秀几句,然后就转身出门了。
这主要是不出门不行,前院还一大堆人呢。
今儿这生意显然是做不成了,店里都成啥样了,跟鬼子进村似的,桌椅板凳全叫人砸烂了,等下得挂个休业的牌子,另外就是贺远征等人。
人家大老远地过来帮忙,这肯定是得招待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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