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代过客,时间似乎真的有能力抚平一切,包括遗憾。
当世间厌倦了冬日的凛冽晦暗,春雨便悄然而至,轻柔地落在心底,一染山河草木青。
寒假过去了,顾泽宇回到学校,倒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比之前更认真了,每天把自己溺在题海之中。
当遇到很难的阅读题时,他总是抱着陈叶帮他整理的英语笔记翻了一遍又一遍,常常望着陈叶那张空桌子发呆。
他眼中的柔情似乎都被藏起,脸上多了些少年老成的淡漠。直到凌小暖郑重地将陈叶写的信交给他时,他脸上的表情才有所变化。
“顾泽宇,这是叶子给你的。”凌小暖小心翼翼地盯着顾泽宇看,生怕他情绪失控,又伸手摸出一只录音笔:“她还托我把这个给你。”
顾泽宇望着信跟笔出神,伸出的手在空中停滞下来。他不敢面对,不敢看到陈叶的字,也不敢再听到陈叶的声音。
他怕自己会失控。
凌小暖无奈,一股脑把信和笔直接塞到他手里:“叶子交代好的事情我肯定要完成,你拿着,怎么选择是你自己的事。”
“谢谢。”许久,顾泽宇才勉强从涌动的喉咙中发出声音,接着便盯着手中的物件,又是一阵很长的沉默。
信封的外表很普通,通体藏青色,火漆印是一个猫咪老师,正紧紧抱着夏目对着他笑。
午休时,顾泽宇把它放在桌子上,直勾勾地盯着它。有好几次想拆开,双手却总是停在半空中,许久之后又伸了回来。
最后,他还是没有打开信封,把它夹进了课本里,手上的动作很轻,如待珍宝。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无止境的学习,高二下学期的课程很赶,但顾泽宇似乎比那些老师还拼,每天把自己塞得很满,这样是不是就不会难过了呢?
直到那一天,生活中的平淡被打碎。
顾泽宇从老师办公室回来,一进教室就看到自己的桌边围满了人,水从桌底慢慢蔓延而出,地上满是倒影的碎片。
见顾泽宇回来,正在抢救书本的郑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顾泽宇,不好意思,刚刚我不小心把水洒了……”
顾泽宇瞪大了双眼,他像疯了似的冲过来抢过郑锦手里的书,快速翻着,直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信封出现在眼前才罢休。
只是信封还是被水浸湿,水正肆无忌惮地在这张单薄的纸上蔓延,顾泽宇心凉到了极点。
见教室里的气氛有些压抑,郑锦有些自责,尝试着开口道:“对不起啊,我去帮你晾干。”话毕,他便伸过手来拿顾泽宇手中的书。
“放手!”顾泽宇的眸子如同寒潭一般深沉,他看着眼前有些不知所措的郑锦,也知道这并不是他的错,但……
“对不起。”顾泽宇很小声地抛下这句话便抱着书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到了流浪猫之家,躲在竹林后坐了下来。
小小黑和小小白走了出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裤脚,“喵喵”地叫着。
春风葳蕤,总是那般柔情,轻拂而过,笋芽新生,野草闲花疯长。
顾泽宇抱着小小黑,双手颤抖地拆开了信,生怕一个不小心,本就湿透了的纸就皱了,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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