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一愣,随即骂道,“你这刁滑的妇人,不管是什么,拿出来便是,啰嗦什么!”
说完,手中寒光一闪,一把一尺半长的短剑便是握在了手中,持剑正待上前,忽听洛溪喝道,“站住,你再近前半步,我便毁了这东西!”
只见洛溪手握那蜙蝮令,做运功毁器状,黑衣人登时僵住了身形,喝道,“不要乱来,你,你放下——”
洛溪冷笑了笑,喝道,“退出十丈!快!”黑衣人怒目瞪视着洛溪,握着短剑的右手青筋暴露,蒙面的黑布则是不停的起伏,想是心中早已是惊怒已极!
洛溪眼睛死死的盯着黑衣人,口中说道,“怎么,你不相信?那就看着吧!”说完,右手一催劲力,那蜙蝮令忽有毫光从其体内爆发!黑衣人呆了呆,喝道,“慢着!”随即身形倒退着掠起,落于地上后,依旧是持剑进击状!
见黑衣人暂时退去,洛溪不禁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脏只是砰砰砰的跳着,腹中却又有了隐隐的痛感!“小冤家,莫非你也要出世么?你这两个小冤家,可是要了你爹娘的性命了!”洛溪扭头看了看昏迷在身侧的丈夫,手轻轻的抚摸了下自己的腹部,心中想道。
月已上峰顶,山风起处,一片潇潇。
洛溪看着远处的黑衣人,心中却是不敢大意,紧握着蜙蝮令的右手,只是放在怀中。
黑衣人远远的看着,不禁冷笑说道,“你们这亡命的鸳鸯,不要再挣扎了,交出蜙蝮令,快点!”
洛溪冷笑道,“你来呀,来拿呀——别动,一动我就毁了它!呵呵,你不敢吧,如果因为你毁了这东西,想来你那幕后之人也会把你挫骨扬灰的!”
听罢这番话,那黑衣人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便不敢近前来!
洛溪笑了,手中一扬那蜙蝮令,娇声说道,“对么,这才是拿东西的样子么,呵呵,那么,咱们谈谈?”
“如何谈?”
“你看,你想要这蜙蝮令,我们夫妻二人呢,只想着离开这里,这样吧,你站着不动,我们夫妻二人只要出了这叠瘴谷口,便把这话儿抛给你,你看如何?”洛溪娇笑道,“目前来看,这办法自是好的,你可不要犹豫吆。”
黑衣人看着洛溪,喝道,“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洛溪看着黑衣人,恶狠狠的说道,美丽的眼睛里一抹厉色一闪即逝,“别忘了,你索要的这蜙蝮令可是在我的手里!如若不然,我们夫妻二人便和你死拼到底!到时候,哈哈哈,你可什么都得不到!”
黑衣人顿了顿身形,说道,“好吧,量你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洛溪却是不敢大意,眼睛只是盯着这黑衣人的一举一动,左手却是摸住李子谦的脉门,真气轻吐,李子谦呻吟一声便是醒了过来!
洛溪喝道,“子谦,抱起孩子,快点,我们走!”随即起身,正待迈步前行,忽然腹中一阵阵的剧痛袭来,不由自主的便是坐在地上!
李子谦一惊,低声喝道,“洛溪,你,你怎么样?”
“别说话!”洛溪手扶着腰身,低声说道,只是眼睛依旧看着那黑衣人!“我可能又要生了,你,你抱着儿子,冲出谷去,我来拖住他!”
“不可!”李子谦急急说道,“你抱着孩子走,我留下!”
洛溪眼睛看着前方,苦笑道,“我这样子,却是走不了了,与其一家子死在这里,不如你抱着孩子走!”趁那人不注意,随即把手中的蜙蝮令塞入了那婴孩的怀中!事出仓促,包裹婴孩的衣物,却是自己的一件衣衫!
二人正在无可无不可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从身旁传来,“贺执事,你个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能干什么!”话音刚落,月光下,一个黑影,却如大鸟般从空中直扑夫妻二人而来,一股劲风正击向李子谦的面门!
李子谦一惊,身体猛的一缩,两臂却是不忘怀抱婴孩,身子斜斜的一窜,便是堪堪避过那袭来的劲力,正待定睛看时,不料手中一空,那婴孩便已被来人夺走!
“不要伤了孩子!”夫妻二人齐齐大呼!
“哈哈哈,想要孩子,拿蜙蝮令来换!”来人身着青衣,以青布蒙面,露出外面的眼睛却是充满了戏谑的神色。
李子谦喝道,“放下孩子,你,你,什么都好说!”
“好说?哈哈哈,我数到三,你那婆娘如不把蜙蝮令抛过来,我便把这孩子摔死在这山石上!一、二——”青衣人恶狠狠的瞪着夫妻二人,右手却早已把孩子高高举起,做摔出状!
“不要啊!”洛溪一阵激怒攻心,撕声喊道。
“哈哈哈哈,三!”
“砰、——”枪声响起,惊起山鸦无数!
青衣人的眉心处,赫然一个弹孔!
那青衣人一脸的惊恐震惊和不相信,身子却是诚实的仰天而倒,而手中那婴孩却是被高高的抛了起来,婴孩的啼哭哑然而止!
李子谦一个箭步,身子全力一扑,堪堪把自己的孩儿接住,顺势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手中一把银色的伯来嗒92F型手枪,依旧斜斜的指着远处呆若木鸡的黑衣人!嘴里却是骂道,“草,二十世纪了,谁还他**的跟你玩冷兵器,有枪不用岂不是傻子!”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那黑衣人身体接连一震,“噗”的一声便栽倒在地,身子扭曲几下后,终于不动!
李子谦怀里抱着自己的孩儿慢慢走到妻子身边,洛溪接过孩子,低首看去,那婴儿却是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只是看着前方,如此险恶的境地,这婴孩居然还在吃着自己的手指!
洛溪叹了一口气,痴痴的看着孩子,不由得苦笑起来,“儿子啊,你咋一降生就如此的惊险,不知道你的未来是什么。”说完,抬头看向丈夫,说道,“枪是谁给的?”
“伯父!”
“嗯,什么时候给你的?”洛溪的美目,静静的看着子谦,笑吟吟的问道。
李子谦见妻子那似笑非笑的小表情,瞬间知道这丫头吃味了,赶紧解释道,“伯父见我修行和功夫都不如你,又见你怀着咱们的孩儿,怕我保护不了你,所以——就给了我这个。”
“你的功夫当然不如我!”洛溪傲娇的白了自己的丈夫一眼,“你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伯父给了我这枪之后,我——”李子谦偷偷的看了洛溪一眼,揶揄说道,“我怕你瞧不上我打枪,所以,偷偷的练了几天后,就放在那车上了。”
“嗯,今晚你要陪我来着叠瘴谷,所以就把这枪带在了身上。”
“对对对,老婆甚是英明啊。”李子谦赶紧讨好道。
“你呀,你,我说你怎么临出门了还非要到车里去,我还以为你不放心你那破车呢,原来是为了这个!”
“嘿嘿嘿——”
“去,一边儿傻笑去!”洛溪横了李子谦一眼,正待说上几句,忽然手一摸自己的肚子,眉头紧皱。
“怎么了老婆,”李子谦紧张的问道。
“咱们的丫头要出来了!”
“啊!赶紧躺倒!”李子谦赶紧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铺在地上,扶着洛溪倒下说道。
微风乍起又停,一朵云彩,慢慢飘来,便遮住了那峰上明月,凄凉而又短暂的夜晚,四周一片漆黑,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却打破了这宁静,随着这婴儿哭声的响起,另一声婴啼却也随之而来,想是对妹妹的到来以示祝贺!
夫妻二人怀抱着刚出生的两个孩儿,一脚深一脚浅的向谷口走去,步履蹒跚,形容憔悴,只是二人的眼中,却还是洋溢着幸福的时光!
云中的月亮,终于露出了皎白,清冷的光铺洒在群峰中。而那山道两侧的山峰,却把巨大的阴影投射在这叠瘴谷口处,依旧漆黑!
谷口处,此时却影影绰绰的站立着十数人,俱带兵器,着劲装!
“老公,”
“嗯?”
“你教我打枪好不好?”
“不好,”
“嗯!什么意思!”洛溪柳眉倒竖!
“哦,我打的不好,刚练了几天,你跟着伯父学吧。”
“伯父打的好?”
“没见过——”
“切,你没见过怎么知道?”
“呃,猜的!”
“滚!”
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不为别的,只为缓解这紧张的要命的心绪!
将将到谷口了,谷口外的山道已是隐约可见!
突然,李子谦站住了脚步,伸手一把便把自己的妻子揽在身后,冲着前方的阴影处喝道,“什么人?出来!”
“黑灯瞎火的,你二人,到这叠瘴谷做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骤然响起!边问边闪出身形!
“大长老?”夫妻二人惊讶莫名,互看一眼后,便同时躬身拜道,“子谦、洛溪,见过大长老!”
那身影缓缓踱步,走到二人身前,却是不再说话,只是苍老的脸上布满悲愤和哀伤!
“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魔教余孽的内应?!”另一个声音却是从身后传来!李子谦猛回头,愕然惊道,“迟长老?您,您不是闭关了?”
迟贪狼却不答话,只是仰天桀桀的大笑起来,笑完之后,阴恻恻的说道,“你二人身为桃源弟子,却勾结魔教,杀我门主!如此,当受万剑穿心之刑!”
“我们不是魔教余孽!”洛溪看着这初长老,断然喝道!
“不是?哈哈哈,不是你们为什么要到叠瘴谷来?定是为魔教搜罗蜙蝮令来的!”
“你血口喷人!”李子谦顿时气上心头,“什么蜙蝮令,弟子二人,收到门中桃花令后,立即赶回门中,闻门主陨落在这叠瘴谷中!我二人念门主教诲之恩,乃是入谷中祭奠他老人家,以寄哀思的!”
“哦?祭奠门主?可备有花烛信香?”
李子谦和洛溪疑惑的相互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洛溪把手中的孩儿交到丈夫手中,上前一步揖礼说道,“大长老,我夫妻二人以心香一片,全礼叩拜,有什么不妥吗!”
“心香一片,糊弄小孩子吗?”旁边的迟贪狼恨声说道,“大长老,待我拿下这二人,严刑之下,定能拷问出是何目的!”话音刚落,却是一掌便印向李子谦的前胸!
“卑鄙!”李子谦双臂环抱两个婴孩,确是无法应付,手忙脚乱之下,身形只得急退!
正在这时,旁边一个人影骤然向前,“呔”的一声,便架开了这一掌!
“师父?!”
“慕容长老,你要袒护这魔教余孽吗?”迟贪狼恶狠狠的说道。
“魔教余孽?言重了吧,事情还没有问清楚,怎能下此结论?”慕容长老看了看迟贪狼,便转身走到李子谦面前,瞪了夫妻二人一眼,恨声喝道,“白日这事,我已告诫你们,不要到这叠瘴谷来,你们,唉,你们怎么不听呢!”老头儿连连跺脚。
“师父,迟长老明明在污蔑我们!恐怕无论是谁,今晚只要到这叠瘴谷中的,都会被他们打成魔教余孽吧!”洛溪美目一闪,瞥了一眼那迟贪狼说道。
“师弟,你是这二人的师父,你,还是回避吧。”大长老慢慢走到慕容长老的身边,骤然发难,一指便点在老人的胸口膻中穴,瞬间封了慕容长老的气海!
“师父!”子谦和洛溪不约而同的惊呼道,但是慑于大长老的威严,终是不敢做什么!
大长老捋了捋颌下长须,喝道,“来人,把二长老送回潜心堂!”
旁边两名内门弟子躬身上前,低声说道,“慕容长老,请——”
“不,师兄,我不能眼看着两个孩子受此磨难!”慕容长老瞪了这两名内门弟子一眼,随即向着大长老大声喊道。
大长老不理,眼睛却是看着迟贪狼,说道,“迟长老,把二人拿下,关入藩篱地牢!”
“是,”迟贪狼看着抱着两个婴孩的李子谦,咯咯怪笑着慢慢走来,李子谦心中一惊,拉着洛溪急退数步,喝道,“大长老,你,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要下此毒手,你们——”
“魔教余孽,人人得而诛之!”迟贪狼喝道,身形早已是欺身而上!
“别动!谁都不要动!大长老,你们难道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敢给我们吗!”
骤然间,李子谦已是把手中的两个孩儿交到了洛溪手中,随之掏出银色的伯来嗒92F,枪口直指迟贪狼,喝道。
“哦?呵呵呵,身为修行众人,怎可假事于此外物?不愧是魔教余孽!”
大长老看了看双手握枪的李子谦,不屑的说道,随之一指伸出,凭空在身前一划!
平静的事物,骤然间在李子谦的面前扭曲起来,恍惚间,手中的枪便平平的飞到了大长老的手上!
“摄物之术?!你,你已结丹?你,你竟然已经结丹!”旁边的慕容长老大惊失色的惊呼道。
“呵呵,”大长老看着手中的银白色枪械,笑了笑,略一凝神,那枪支便竟然骤然间化为一团废铁!
大长老漠然的看了看手中的物事,随之不屑的摇了摇头,身形不动,手一扬便是抛入那幽深的山涧之中!
众人惊惧之下俱都带立不动!
大长老看了看眼前的李子谦,轻轻摇了摇头,突然间便是一抬手,那李子谦的身形忽的一声便飞起数丈,在空中盘旋两下后,啪的一声便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数尺!
“子谦!”洛溪一阵惊呼,怀抱两个婴孩,一个箭步便冲到了李子谦的身边!放下婴孩,抱起丈夫!那李子谦,已是气若游丝,面如金纸!
一行珠泪从无暇的腮边滑落 ,洛溪任由那泪水滴在丈夫的身上,只是抱着哀哀哭啼!李子谦颤颤的伸出手臂,轻轻的抹了抹洛溪脸上的泪水,喃喃说道,“看好孩子——”随即头一歪,便已死去,就此死去!
洛溪一看,痛心到极处,不由得仰天嘶喊起来!
“你们二人,俱都去吧,去那方世界忏悔你们的罪孽!”
那大长老不喜不怒,早已是走到洛溪身边,抬起手来,便向着女子的头顶拍落!
“不可!”本已是被封住气海的慕容长老,大惊之下,真气直冲膻中穴,骤然间一口鲜血已是喷出,那气海却是强行冲开了!
只是那手掌已要落在洛溪的头上,想是已是来不及了!
正在此时,那大长老忽然身形急退数丈,手捂胸口,一阵巨咳!月光撒照之下,那处衣衫,有一手掌型的碎步正飘然而落!
一位高大的老者,正站在洛溪的身边,此时这老者正冷眉看着这大长老,喝道,“你这道貌盎然的伪君子,心地歹毒如斯!”
“伯父,您,您可来了,子谦,子谦已经被打死了!”洛溪怀抱李子谦的尸身,哀哀的哭啼道。
“嗯?!”老者面色大变,附身伸手一探那李子谦的颈部脉络,赫然已是脉息全无!
老者怒极,长啸一声一步便跨到大长老身前,揉身直取那大长老的脖颈!此时大长老身边的迟贪狼,却是急忙伸手便挡,不想那老者手臂方向虽不动,但肘已是赫然击到迟贪狼的腋下,只听咯吱一声,那迟贪狼的肋骨便断了数根!身子却已是遥遥飞出。
但那大长老借此机会却是身形早已是退出十数丈,立定身躯后,即运神功欲控那老者!
老者哈哈一笑,骂道,“雕虫小技而已,装神弄鬼!”随之劈空一掌,破开术法后,再起一掌,遥遥间便把那大长老击倒在地!
被老者神威所慑,桃源众人俱都呆立不动!四周骤然间寂静无声!
寂静处 ,忽有婴孩的啼哭响起!
“哦?已有孩子了!”老者大喜,回身便来到洛溪身边,附身下去,看向那两个婴儿。
“易先生,你若庇护这逆徒,您恐怕也不好走啊!”远处,大长老那阴恻恻的声音遥遥传来!
“噢,你这伪君子何以教我?”老者头都没回,只是慈爱的看着两个婴孩,满脸的慈祥!
“呵呵,堂堂灵门行走,当然可以来去自如,不过,你看!”易老一回头,月光下,影影绰绰不下数百人!
“我桃源一脉,传承千年,困仙大阵不知道让多少英雄铩羽而归,易先生,你不会是一个意外吧!”
易老站起身来,眼睛微微的眯了眯,晒然一笑,“那你们桃源一脉,算算能赔进去多少弟子!”随即眼睛一瞪,气势随之一起,山谷中山风骤然加剧,四周飞沙走石,甚是骇人!
而那大长老却是哈哈一笑,“易先生,您的修为,我步足道自是佩服的,可是,你脱身容易,可那两个婴孩,却是要殒命于此了!”
“易兄,你,我——”那本已是吐血萎靡的慕容长老,见形势危急,实是不知如何了!一边是亲亲的徒儿一死一伤,另一边则是自幼栖身的桃源一脉,老人本就是缺少机变之才,在此情况下,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可了!
众人正在僵持中,不想那洛溪却是说道,“师父、伯父,孩儿不孝,让您二位落此境地!”说完,把两个孩儿抱在怀里,解开前衣,竟是在大众之下,给两个婴孩哺乳起来!
哺乳的女子安详圣洁,一脸恬静的神态只是看着两个婴儿,便似要永远这样看下去,看他个千年万年!
众人俱都无语!良久,洛溪怀抱两个婴孩站起身来,走到慕容长老和伯父的身边,惨然一笑,说道,“伯父,师父,两个婴儿甚是可爱,您二位老人家抱一抱。”说完,把两个早已是吃饱的婴孩送到二老身前!
慕容长老和易老者赶紧把两个孩子接过来,低头逗弄了一下孩子,洛溪笑道,“子谦已是逝去,以后,两个孩子还需要二位老人家多多疼爱了!”
二老闻言,豁然抬头,惊见那洛溪,已是嘴角流血,已是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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