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陛下

第28章


  那人会厌恶般皱着眉头,冷冷的斜睨自己一眼,纤白的双手却是紧紧的,重重的握着黝黑的泥人,那么深,那么紧,像是要把它牢牢地铭刻到骨子里去
  那双黑到深蓝的双眼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弯弯的笑了,融化成两泓盈盈的溪水,溪面波光粼粼,美到让偷瞧见的自己一瞬窒了呼吸…
  只是,为什么依旧差了那么一点点!!!
  李治空睁着变得湿润的双眼呆呆的望着消沉的夕阳,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
  泉,死了,就是在自己千辛万苦从泥石流逃生回来的前一刻,满身血污的自己,孤独的,无助的,抱着泉的尸体呆坐了整整一天一夜,默然的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却依旧觉得冷,寒冻彻骨的冷,不可自拔的冷!
  恍惚间,他只想怀中那个失了温度的躯体重新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冷冷的凉凉的,带着一贯的不屑:
  “哭什么哭,我又没死!”
  手毫不留情的狠狠把自己从地上拽起来,明明体贴关心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那种傲然的,高贵的神情,依旧一如初见,即使自己已经比他强了,即使自己长得已比他高大太多,他却还是那样高傲的不可一世,只是那目中无人的自大已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些许温柔
  会寒着脸在自己受伤的时候细心给自己换药,虽然免不了冷嘲热讽几句
  会在夜深人静时拖着病重的身子帮自己处理城中事物,虽然永远都会恶狠狠地补上一句
  “姓李的,你可别误会,我不过是怕你一个人脑子笨,却祸害了城中百姓陪你遭殃!”
  泪,再次无意识的自眼角滑落,我懂得太晚…
  “我们两要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每当自己狂笑着这样说,却每次都会发觉那人身影突然的僵直,然后便冷冷的甩开自己的手,一言不发的狠狠当着自己的面甩上了门,只留下门外的自己一脸的莫名其妙,只好尴尬的搓搓鼻子黯然离开。
  不出意外的,会在第二天看到他红肿的双眼和浓浓的黑眼圈,难得的,他会在自己面前显露狼狈。
  什么都不懂,自己什么都不懂!
  太迟了,太迟了,只是一切都太迟了。
  李治悲哀的望着天空,大声的,凄凉的嚎叫,泪淌流的迅即,甚至不曾间断,为什么不再等等我,为什么!!!
  错过,错过,永远都只有错过,我喜欢你,我李治喜欢你!!听到没有,我李治喜欢泉!!!…
  只是为什么你不愿再睁开眼看我一眼…
  城楼之上,风呼啸着吹过,带着疯沧男子的誓言飘了很远很远,似乎也带来了泉悲哀的错误…
  原以为你死了,原以为唯有再到地狱才能与你相携,有谁能料到,命运对我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最后的最后,擦肩而过…
  缓缓的声音带了悲怆,悠悠间,天地中,那双黑到深蓝的双眼依旧明澈的宛如初见…
  若是我们还像儿时,那该有多好
  不问江山,不问天下,只求得与君相携…
  把酒当歌,星月惶惶
  相扶相携,终老一生
  你我,只记今朝不问来昔
  
第四十四章   由
  “你,跟我走。”伸出手指向李治勾了勾,不出所料,那已被蚀了心智的男子遵从的跟了上来“你叫李治,是啻玉国边城的守将…”轩辕耐心的一一诉说着为他编照好了的故事,李治面无表情的随着轩辕的讲述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头。
  似乎对李治这种呆愣的状态很不满意,轩辕嫌弃似的皱了皱眉,随即放弃了讲解,望着李治的脸,仿是若有所思,只是那黑的琉璃似的瞳孔犹如死寂,让人看不清分明。
  片刻才释然的叹了口气,随意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练兵场“你便去那儿带领士兵操练。”
  “是。”李治僵硬的摆动着四肢,只差得没同手同脚的摔个大马趴,看的轩辕又是一阵哀叹,果然对于刚醒过来的人不能奢求太高。
  抬起头松了松四肢,骨骼交错声很清脆的在空中响起,轩辕撇头望了望主帐,抬脚便向那里走去。记得不错的话,霄应该在那里,正好可以熟悉熟悉战况,身子闲怠的久了可是会松懈的。
  习惯性的掀帘进帐正要喊名只是当看到正中坐的那人时硬生生便住了口。
  “寒?霄呢?他怎么不在。”
  “23号,怎么你忘了。”寒依旧埋首在繁琐的公文里连眼都没抬一下,像是不怎么期待轩辕的回答“不过真是麻烦,他走了,战术布置全交给我了,害得我头痛的要死,刚刚又被希缠住闹了半天,我看你的伤也没什么事,刚刚好你自己来想吧,乘胜追击的话,好几条路径都有风险,我们原先的兵加上陛下带来的也最多与他们打个平手,其实想来想去议和是最好的方法,只是…”
  寒搁下笔,无可奈何般揉了揉额角,剔透的双眸平静的望向轩辕“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以你的个性绝对不会同意,所以既然你这个主将那么讨厌议和,我们这些小兵也只有赌着命,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了。”耸了耸肩,寒起身将位子让了出来,侧身站在一旁。
  轩辕也不推却径直坐了下来,视线锐利的锁定在稍有泛黄的羊皮纸上,后背则被寒隐带着打量的目光盯得兀自发毛。
  嘴角向上牵扯,习惯性的笑了笑“我们之间也犯得着那么见外嘛?有什么话,你问,我必然答。”
  寒,眸子扬起略显冰凉,冷玉似地肌肤透着几分寒意,注视着轩辕的背影缓缓的一字一句道“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逃回来的…”
  轩辕微眯起了黝黑的眼眸,光泽细腻的发丝垂着几缕在白皙的额际,唇角的笑意略有些无奈“你想听我告诉你便是,只是代价就是收回你目光中的猜忌,毕竟我们纵使生不当同时,死亦是相当,我们本便是一体…”
  寒听着身体一颤,眸光稍稍柔和了许多“轩辕,我从来不曾怀疑过你,只是希望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轩辕看着寒点了点头抿了抿唇,头轻轻靠着椅背,声音带着一贯的低沉讪笑。
  *
  粘稠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跌落在粗糙的地板,缓缓向轩辕移来的脚步声分外清脆。
  “暮色!”
  “怎么?”缠着金饰的锦鞋应声停下,暮色妖娆的脸上露出了鄙夷的嘲笑“你是怕了?怕你真的沦落成狗一般?”
  轩辕微抬着头,目光平静的望向暮色手中的白瓷瓶“我现在全身无半点功力,又被你以铁链困住手脚,大可不必再施什么夺人心魄的鬼药,如果你是在觊觎魔界的位置,你可莫忘了你早已是被剃了一身的仙骨,单凭凡人之躯,魔界仙界你又哪里进得去?”
  暮色听闻这话,本就白皙的透明的面颊更是苍白如纸,握着药瓶的手微微开始发颤“不用你提醒我也会记得我落得这步田地还皆是拜你所赐,也真亏你提醒,想说来这样换来的傀儡也真是太过无趣…”妖艳的红唇勾了勾,望着轩辕的目光狠烈非常,单手拔出挂在腰中的佩剑,直指轩辕的咽喉。
  轩辕的眼只见那森白的剑光一晃,铁链便以断裂开来掉在地上,本悬浮在空中的身子一时支撑不住,略显狼卑的单膝跪倒在地上。
  “我倒还真是第一次能见你对我下跪!”暮色居高临下的望着匍匐在脚底的轩辕,用脚尖点了点轩辕的身子。语气尽显讥讽,只是那目光中的恨意亦是不容小视。“你若是能活着走出这囚室的门我便饶了你,否则你就得心甘情愿的做我脚底下的一只狗!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不赌也得赌!”
  摇摇晃晃的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轩辕苦笑之至“这就是我讨厌赌的原因,总是不会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哪怕再绝对的事,都会有意想不到的结局,既然没有拒绝的权利。那么,这个战我可接了。”因为被悬挂太久而麻木的腿颤抖着迈出了第一步,随之而来的便是暮色一刀自肩胛骨而下的刀痕,潸潸鲜血顺着肌理滑下,尚未结痂的鞭痕又被撕裂,灰石地板顺着每一步的拖动流淌下骇人听闻的血痕…
  “额…”难以抑制的低吼了声,冷汗顺着鬓角低落,流过翻着血肉的疤痕又是一阵嘶嘶的痛意,只是离门边亦只有几步之遥。
  眼看离出口越来越近,暮色望着自轩辕身上留下的血丝目光隐隐发红,挥手又是一刀,却已是施了8分力,深可见骨,皮肉翻卷,昏黄的灯光下,诡异狰狞异常…
  嗵…沉闷的一声重响,后背的痛愈是像连着心脉,眼前开始景影惶惶,铺天盖地的黑下,只隐隐见得有一个一袭红衣的少年笑容异常妖娆,面色如玉,倾城倾国,更衬得身后一派青竹郁郁葱葱。
  莫名的,轩辕竟又勾起了唇,那笑带着十二万分的松懈,玉儿…启唇喃喃…
  你我
  第一世,为父子,天理难容,伦理曲折,若要勘破天规携你入魔,只怕落得,含恨千年,离经叛道。
  所以,我,放弃…
  第二世,为君臣,尊上卑下,前程尽失,若要覆手江山重拾因果,哪怕是你,竟也纠结于前世种种,纵使有心再续,只怕这时,我活不过今朝…
  若有第三世,不求权不求位,但求与汝一世,一生,看着你,守着你,俗世千秋沧华又怎敌你笑靥如花,布衣农耕,其实横越千年我早已释然…
  只可惜,这一世唯有遗憾,相守十年竟还不曾说过,爱惨了你,早已在郁葱竹林,赏了那一曲剑舞,却不知代价竟是如此之重,纵使越过重世千千劫,我心中怕是只能留你一人…
  眼前那笑颜依旧晃晃荡荡,如画如昔,轩辕沉重的不堪重负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倒下,只换得那满天满地的黑,沉重且压抑…
  依稀,沧华风雨,浊浊尘事烟霜,落日余晖,极致的灿烂辉煌,浩然天地间,在一瞬,独余了两人,深深的拜膝跪倒,其实,我想遵守的只是与你永生永世的契约,这样轮回千百世我永远都可以锁着你,留着你,永恒的生命失了你倒不如苍老百年…
  我图的向来只有你…
  *
   轩辕顿了顿,轻舒了口气,抬首望着寒又是一笑“或许说来你也不信,总之在我醒来时便已在了荒漠之上,这满身血痕伤疤,除了是在狱中所受,其余的我也说不清来历,那时倒是浑身法力概都使不上,单只凭着一腔意念走了回来,在我记忆中剩下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说实话,你只需相信我不会害你们便是,其余的你再逼问我可也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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