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陛下

记忆中那白须老者便是这样说的，只怕是他当时便以预知了今日。
  只是从开始自己便说过，为了他，自己什么都不在乎…
  “哥，起来啊，我们到了。”
  慢慢的睁开双眼，刚刚被浩然的法术强制的闭上了眼，只是耳边却意外清晰的听到了什么支离破碎的声音，冷冷的抬眸看着浩然，突然毫无预兆的挥手扬起——
  “啪！”一声巴掌，浩然的脸上迅速泛起一片潮红，怒瞪着谨玉的双眼满是不可置信与几欲冲天的愤怒！
  “你干什么！”
  “我问你，你刚刚做了什么？毁了天门，就是毁了你自己！”手还未来得及缩回，便被浩然所钳制，然而双眼却依旧不甘示弱的回望向泠浩然，才突然惊觉那瞳色的陌生
  “你…你，怎么，怎么会！！我警告过你了，万万不可以…”
  “什么？”诧异的皱紧了眉，无意间越过谨玉望向其身后缓缓流淌的溪水，水影流波中，那一双血似的双瞳分外清明。
  不经意便已放松了对谨玉的钳制，跌跌撞撞的走到溪畔，溪水清澈见底，映在水中的倒影如此真实飘渺，与往昔一样世世不老，妖邪如幼童的容颜，只是那最初如黑濯石般剔透的双瞳却犹如浸泡在血水中的玛瑙石般散发着狰狞嗜血的残光…
  “瞳色变了，那，代表着什么？”浩然怔怔的敷上了自己的眼，压抑着声音低沉的问。
  后面是一派死寂没有响应，突然，浩然癫狂疯痴的大笑了起来。何必问？何必问！轩辕入魔的时候，那双墨绿色的双瞳不知多少次闪过自己的脑海，可笑自己，可笑自己，最为看不起，最为愤恨的便是他，竟抛弃了尊贵显赫的天帝身份，要下去坐那低贱的魔王。那墨绿的瞳色，不知惹来了自己多少鄙夷，然而如今呢？
  溪水映照下，那血色，那妖邪的红。因为哥哥，自己也连带着极爱红，可是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倏地，仿若像是想到了什么，急促的掀开了左臂的衣袖，很干净，自然地像是要让人忘了曾经那里镶嵌着一个符咒，终于，连最后一丝希翼也被残忍的剥夺的干干净净…
  哈哈！哈哈！癫狂，不知形象的发声大笑，悲戚的最后看了谨玉一眼，现在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再去要求他陪在自己身边？他是完美，那么自己便也不允许有任何任何的残次！！！
  重重翻转了下衣袖，不知是向何处直直飞去，纷飞散乱的发丝被疾风吹的完全凌乱，飞舞着的月白色长衫混着那血似的瞳子，盈的满满的是沉重的难以呼吸的悲哀。
  哥哥，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然儿一直都在等你，等到最后当心死的那一刹那，才会去找你，去寻你。哪怕是孤身看着你轻柔温和的笑，都已经足够支撑着我一个人挺过千年万年。我，永远永远都不会玷污掉那最真挚的笑，如果自己已经不洁，我宁可永世与你擦肩！！！！！！！
  *
  空张着嘴，那呼唤出的名字飘荡在静谧流淌的空气中，只是那飞驰疾去的背影已是再也寻不到…
  淡粉色的花瓣飘飘荡荡在谨玉的衣襟之上，这才惊觉自己身处的环境仿若梦境，竹，极多，在身后郁郁葱葱的一片，青丽带着浅浅泪痕的斑竹，剪裁得当的叶片，在身后幽幽的摇曳，发出沙沙的脆响。
  看的发怔，不知不觉间已有什么酸酸的自眼角滑落，直掉入嘴中，如此涩苦，滑落一滴，便已类似肝肠寸断…
  “看的够久了吧，如果够了就随我一起回去。”黑色挺拔的身影悄然在谨玉身后出现，望着那一片竹林，神色漠然，目光淡淡。
  “你说他会去哪？”
  “…走吧。”没有回答，一把揽起谨玉的腰，当眸光注视到如玉脸上的泪痕，才有些诧异“为了他哭？真是有些不值当…”嫌弃，不悦的皱紧了眉，注意力却集中在了揽在谨玉腰畔那双手所察觉到的淡淡温意，触感？久违已久…
  “不值当？”谨玉悲哀的笑了笑，抹去了滑落的泪痕“走吧，这里好冷…”
  “冷？”不解得望着谨玉，摸不清那深深紫眸中究竟带了什么。
  “是，好冷，彻骨的冷。”像是为了验证自己说的话，缩紧了身子，由着轩辕带着自己飞驰下界。最后回首望了眼渐渐隐去的竹林，翠叶上凝结着的露珠，终于，像是承受不了了般，掉落在地，重重碎裂
  “滴答”声音好似清脆…
  
第四十七章    记得…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自那日回來，已過去數日光景，希捧着饭盘小心的推开房门，不出意外的又看到那人立于木案之前，一双紫眸专注而认真的盯着宣纸，纸上尚只隐隐勾描了几笔，却可依稀辨认出那人的身影，墨迹点点渗透，那人眉如剑，眸如星，一袭白衣飘飘欲仙。谨玉望着尚未完成的画不知不觉便又出了神…
  无觉中便已伸出了手，在半途却又缩回，依旧不言不语的静静看着，眸光却煞是温柔。
  心思千回百转，笔上的一滴墨汁滴落在纸，墨渍渲染开去，竟污了画上那人绝世的容貌。
  这画，又残了…默默想着，谨玉搁下笔，将那画随意的揉成纸团扔在地上，地上，白影团团，皆是被废掷的纸团。
  “怎么又开始画了？”希不悦的搁下饭盘，蛮横的夺过谨玉手上的笔“行了，行了，画来画去都只那么一张，我看都看厌了，来，过来吃点，别看这里地处边疆，这饭菜做的却是好吃的紧。”兴高采烈的拉着谨玉到桌旁坐下，三素一荤，香飘四溢。
  “你吃吧，我不饿。”
  “又不吃？轩辕要是知道每次差我送来的饭菜都被我私吞了，非又罚我到那狗屁山洞里关禁闭不可。”希望着那瓷盘中所乘的佳肴咕嘟咽了口口水，随即仿若壮士割腕般毅然决然的转过了头，直勾勾的盯着谨玉。
  谨玉被他那眼神盯得不自在，浅浅笑道“放心，这菜你自是吃得，轩辕问起你就说我吃了不就可。”
  希的头摇的像波浪鼓似地“前两次你都是这么唬着我，这回你说什么也得咽下一点。再说你瘦成这样，一看就知营养不良，你可让我怎么瞒？”
  看他说的义正言辞，知是绕不过去方拿着牙筷，踌躇不定，徘徊良久才随意拣了几片菜叶放入嘴，嚼了嚼，看着希一脸的坐立不安，笑了笑，思索片刻方问“你刚刚可去了主帐？”
  “我又不懂军事我去那干吗？”本能的随口应道，想了想却又接着道“不过我听寒说，轩辕打算以自己为诱饵，引那轩镢军入谷。”
  “谷中布了那些阵法你可知道？”
  “以阴阳五行八卦为主，我只不过派人洒了些惑人心魄的迷药，布了些直通往断壁悬崖的幻路而已，轩镢军生于北方很难有对这方面精通贯礼的人。我意率一万人去引那瞿贼入谷，想那瞿贼八九已数倍之力追击，正是驻扎之地兵力空虚松懈之时，再由寒他们自城中东西南北四路向外突击，要攻的便是他们一时不察。”轩辕笑着自门外走了进来，从容不迫带着一贯的镇定。
  “哦？就凭这些所以你才会那么自信满满的去当那个诱饵？”谨玉拿着牙筷，慢条斯理的在盘内挑拣着土豆丝。
  “也不全是，只有我去他们才会放下戒心，毕竟我是主帅。”一边解释一边笑着看着谨玉专注的与那盘菜奋战的场面“土豆丝你很喜欢吗，挑拣了那么久？明日我让伙房再给你做点来吧。”
  “还好，最起码能吃。”将那盘菜中的土豆丝全都挑光了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牙筷“带我一起去。”
  “哦，好啊。”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轻柔的抚了抚谨玉秀丽的黑发，笑得云淡风轻。
  谨玉则一派安然，一脸顺从的由着他将本来便只些些挽起的青丝弄得更为疏散。
  可真当是好一派其乐融融，夫妻恩爱的美满画境…
  我的天…鸡皮疙瘩噼里啪啦的自希的身上往下抖，希狠狠的打了个冷颤，像是被腻味的受不了了般“得，我先出去了，你们两个慢慢私聊。”起身便向门外走，还相当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轩辕看了看满地洒落的纸团，随意的捡起一个，摊开，熟悉的脸庞，只是一楞便立刻笑道“好兴致啊，画了那么多，只是怎么都扔了？”
  “有了污点便扔了，画到现在也没有找出一幅真正想要保留的，我总是画不出他蕴含的灵。”
  “画不出就放弃吧，他既然决定离开你就应该让他走的安心点。”轩辕默念了什么口诀，自指尖燃起一簇火，顷刻间便将那宣纸烧的烟消云散。语气温柔似水，眸光却波澜未起
  谨玉望着轩辕掌心中的空荡，只是一笑猛的自椅子上站起，椅脚擦过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缓缓踱步到轩辕跟前，触不及防的踮起脚吻了上去，唇与唇极快的相贴继而闪开，没有以前热吻的激情缠绵，一切的一切像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独留下淡淡温热的触感。
  轩辕又愣了，下意识的抬手轻抚上自己的嘴唇，相贴时犹如电击般酥麻。
  “轩辕，你说如果我永远都不回来了，你会怎么样？”半敛了眼睑，自轩辕的角度看下去只觉那长而翘的睫毛似乎都在微微颤动，唇一点一点将那抖动着的字音吐出。
  轩辕笑了，不知何谓的笑了，笑的依旧温和而轻柔只是那笑意透着些许生冷“我永远不会放开你的手，那么你也就不会离开。”
  “不，你骗过我的，你放过手的和然儿一样甚至都没有问问我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