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金莲

第二天早上，鸡婆就兴冲冲地从她的摊位上绕了过来，小声地问我“昨天晚上你老公是什么反应了？”
    “什么什么反应呀？”我不禁愣住了。
    “你没有说他听嘛？”鸡婆着急地又说。
    “忘记了，没有说了。”我淡淡地说道。
    “你呀！什么人了，怎么不说他听一下了。”鸡婆一脸失望地说道。
    “多大的一点事了。”我无所谓的说道，其实是事出有因。
    “那不是那个说法了。”鸡婆明显的有一些失望了神色说道。
    果然，到了晚上收摊的时候，老公早早地来了，我起身买菜的时候，鸡婆大笑着走了过来，她对老公说道“豆腐，豆腐，我说一个事给你听了，不过，你要先表示一下才行了。”
    “怎么表示，你会的抽烟的话，我发一支烟给你，你看你，一颗糖果都能打发的人了，还要我表示，呵呵。”老公笑了，他拿出烟盒，发了一支给鸡公了，自己又含了一支在嘴里，并且掏出了打火机。
    “想不想听了，不想听算了。”鸡婆故意地扭着身子，又说“你不能后悔哟。”
    “说吧，看看你的消息值得不值我表示的。”老公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说道。
    “你媳妇怀的是儿子了。”鸡婆兴奋地说道“这是老医生检查的了，不会错了，是个儿子。”
    “说点别的吧。”老公淡淡地说道“我媳妇决定生了，是姑娘也生了，还开这种玩笑做什么了。”
    “不相信嘛，是不相信？”鸡婆又盯着说。
    “我要买菜了，你自己缓一下了回来吧。”看到老公抽起了烟，我起身说道。
    “好，好，你先回去了，我还卖一下了。”老公又说。
    我虽然有一些想笑，不过，这的确有一些过分了，我昨天就应该说给老公听的，只是，两个孩子的事让我累了，这个姑娘也是的，怎么这么多事了，幸亏和我嫂子们的关系很好，要不然，都不晓得侄女说给大嫂听了，大嫂会怎么想我了。我没有想到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反应会这么过激的，我们像她们那些大的时候，哪里敢跟大人犟嘴了，更不用说还说得有板有眼的。
    现在虽然说生意不好，可是，在钱的方面，我从来没有在孩子的面前小气过，就是做生意的钱袋子，我也不像有的人生怕孩子看到了，我都是放在孩子固定的位置，这个位置，孩子想拿钱也拿得到，不过，我给了她一个规定，要钱可以，得经过我们大人的允许。
    这就出现了一个特别好玩的场景，早上，孩子跟着我一起出门，她先在我的钱代子里拿二块钱去吃一碗早点，通常是一块五的热干面加上一碗甜酒，吃饱了再来我这儿拿书包，这时，我还得再给她一块钱或者是五角钱，她才会上学去了。
    这会儿，生意有一点小忙，餐馆里的一些人要拿一些豆腐，她是想想的一个主意，本来，别人的孩子五角钱就够了的，她如果看到我的生意有一点好，我递过去的五角钱，她是不会接的，意思就是加点。我因为要忙生意了，只好换作一块的票子递给她，她假若是没有看中的东西了，说不准，咧开小嘴笑笑，转身就蹦蹦跳跳地走了。
    当然了，这是蛮听话的时候，怕的就是她连这一块钱也嫌少了，非要我再加五角，我笑着作势扬起巴掌就要打她，她早就躲开了，又隔着一个豆腐摊子，我在里面，她在外面，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她看到那一巴掌没有扇到她，才跑了几步远，又邪起回来了，远远的就伸出了小手，在你的眼前晃着，你刚要伸手打她的时候，她又机灵地跑开了，边跑边笑，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旁边的人看到她的这个样子，也笑得不得了，她是越来越得意了，像是表演一样，欢快地笑着。
    当你板起一个脸，想要把她狠狠地打一顿的时候，你在后面还抓不到她的人，她跑得飞快，你慢下来了，她也慢了下来，往往是我累得一身汗，，刚刚地到摊位里面坐下，她却轻巧地又跟在我的后面，小手又在豆腐上面晃着，我刚要起身打她，她又一跳，又跑得远远的了，又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刚刚开始的时候，我还笑得出来，后来就火了，因为还过一会儿，她就要迟到了，她也晓得这一点，小手晃得更加的厉害了，我硬是怕了她，还是依她了事，生怕再过一会儿，她上学又迟到了。
    不过，那时我没有怀孕，自从我有了身孕以后，她也变得乖了，但是，像昨天这么过激的行为，真的是让我有一些不知所措，而且，她还恶人先告状，在我们大人的面前撒娇，真的是让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时，我就在想着，我们原来六兄妹的时候，还是过得多好，孩子都不做过份的事情，哪里像现在，家里只有一个孩子，什么都要依孩子的，生怕看到孩子的眼泪了，你炒得多好的菜，她说不吃就不吃，非要拿着钱到外面买一些垃圾食品回来吃。
    就是做作业，以我们两夫妻的水平，完全可以胜任她一个小学生的知识，但是，人家偏说你教错了，只有老师才是对的，现在的老师也不晓得怎么一回事，教孩子写的字，都是倒画笔，我们做了示范，孩子还不听，就说老师这么教，要听老师的。
    对于教育这个孩子，我自己也是伤透了脑筋，幸亏孩子的学习成绩还不错了，勉强让我心安一点，我看到这么长时间她都是好乖的，心里竟然还有一些得意，是不是我怀孕太难受的样子，让孩子变得懂事了。这多多少少应该还是有一点这方面的原因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公喝了一点酒，他在逗着姑娘“佳，你妈妈要跟你生一个弟弟了，你高兴嘛？”
    “真的吧，妈妈？”佳佳好像已经忘记了昨天的事，她跟珊珊说道“大姐姐，我也有一个弟弟了，嗬嗬。。。。。”
    “姑爸也晓得了。”珊珊高兴地说道。
    “你看你幺幺，她还不说我听了，太坏了，是不是。”老公一脸的欢喜。
    “哈哈。。。。。。我们昨天就晓得了，我还说我妈妈听了。”珊珊得意地说道。
    “你妈妈都晓得了呀？”老公一脸的惊讶。
    “这不是就瞒着我一个人了嘛。”老公一听就不乐意了。
    “爸爸，还有我了，我也不晓得。”姑娘凑近爸爸说道。
    “这还差不多，要有一个人跟我做伴了，是不是，姑娘？”老公高兴地点了点头。
    “什么鬼样子哟？”我不禁嗔怪着，白了一眼老公。
    “好，好，怪我，怪我。”老公满意地点头，他给我拈了一筷子菜说道“这回呀，你又犟赢了，真的是要谢谢你了。”
    “边去了，我才不吃你这一套的。”我不由地笑了，大家跟着都笑了起来。
    喝了一点酒的老公，兴冲冲地看了一会儿电视，大声地和两个孩子说笑着，逗得两个孩子哈哈大笑，我了，也许是心情大好的原因吧，竟然一点儿也不嫌他们吵了，只想着老公怎么跟我说这话。
    当他钻进蚊罩子里的时候，我故意的不理他，好像是睡着了的样子，他悄悄地挨着我躺了下来，手臂已经伸到我的脖子底下搂住了我，见我没有什么反应，他愣了一下，把我额头上的刘海扒到了耳后，我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又咂了两下嘴，刚做出想翻身的样子，他却埋在我的头发里笑了，那种拚命压抑自己，只因为害怕孩子们听到的小小地笑声，却连身体都抖动了的样子。
    我情不自禁地搂住了他，这个男人，怎么还是这么苕了，要不是我挺着一个大肚子，一定又被他诱惑了，听听他的急促的呼吸，都让人着迷，不过，我还是狠心地捏住了他的鼻子。
    “睡吧，”我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道，也许是太挨近了吧，我的嘴巴贴在了他的耳朵上。
    “真想要你呀！”老公哑着声音说道，他的手臂又用了一点力，我就乖乖地躺在了他的胸脯上。
    听着老公的狂乱的心跳，我不抬起头来说道“佳，端碗水来，我要喝水了。”
    “好，妈妈，我端来了。”只一会儿，佳佳就端着水走近床边，老公坐起来，从罩子里伸出手，孩子的身子虽然站在床边，眼睛却还盯着电视机，把水一递，又飞快地跑到电视机前坐着了。
    老公冲我笑了，一昂脖子，把一碗水喝了个干干净净，这才又躺了下来，我故意地背过身去，不让他碰我，身子却不争气地靠了过去，只是脑袋离得远了一点儿。
    “你们少看一下了也睡了。”老公交待了一声孩子们，又一次把我紧紧地抱住，过了一会儿，他就睡着了，传出轻轻地呼吸声，听着这声音，我也踏实了，躺在他的怀抱里，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半月的时候，我又一次地走进了老军医的诊所，这一回，我还是和老公去的，大家都熟人了，老公一进门，就热情发着烟，老人摆了摆手，笑了“你又忘记了，我是不抽烟的”
    “哎呀，我是又忘记了？”老公笑着把烟收好了。
    “你呀，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还是感谢你的媳妇了”医生又笑了“我还是头一回碰到你媳妇这样的人了。”
    “也得感谢您呀，他也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了”老公说的是实话，我都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撑下去了。
    “以后呀，不要说这样的话了。现在呀，就是检查胎儿的胎位正不正了，保证她能顺顺利利生产最好了。”医生说着，就在戴手套了，我又躺在了床上，等着检查的结果。老公盯着屏幕上，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医生很着急地说道“幸亏你们来了，真的是及时了，这个孩子倒着了，要做操，”
    “怎么做操了？”老公着急地问道。
    “呵呵，说你听了，有用嘛？”医生竟然开起了玩笑。
    “呵呵，我这不是着急嘛。”老公难堪地笑了，他走了过来，把我轻轻地扶了起来。
    “做操做得过来嘛？”我也有一些着急地问道。
    “没有多大的一个事了，你不要急嘛。”医生安慰着我。
    可我还是着急，这孩子倒着了，意味着孩子的脚在产道，头在上面，这是难产的征兆了，怎么不让人着急了，这时，医生又说道“你每天吃过夜饭了，就趴在床上，屁股要翘起来，翘得还要高一点，最少要半个小时，连着做一个星期，胎儿就转过来了，并且，这个时间，胎儿的胎位就固定了，一直到生产的时候都不会变了”
    “真的嘛？”我不禁问道。
    “我是医生了，会开玩笑嘛。”老人轻声说道。“坚持做一个星期了，再来做一个检查，就可以放放心心地生了。”
    于是，从这天开始，我每天一吃过了夜饭了，就趴在床上做操，坚持了一个星期，孩子就转了过来，这回，连医生都笑了起来，哈哈大笑的，对了，他的那个大妈好像对我们的态度也变了，我们出门的时候，她竟然站起来和医生送着我们夫妻，这真的让我有一点惊喜。
    还有半个月，我就要生产了，这一回，老公送我上了车，他和孩子留了下来，这是阳春三月，扑面而来的春风让我也是一脸的欢喜，总算可以看到我的儿子了，心中就有说不出来的高兴。
    我只是回到家里一看，老公公虽然笑着，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问儿子什么时候回来，我告诉他要过几天才回来的时候，老人明显地有一些失望的样子。这个家真的是让我半分钟都坐不下去了。哪里哪里都是黑的，真的不晓得老公公一个人是怎么过的日子，真的是后悔怎么会一门心思地想回来生孩子的。
    还好，这时小姑子过来了，她是听到我回来的消息后，专门来喊我到她的家里吃饭的，他们夫妻在黄冈只干了一年就回来了，我的心里真的是有一些感激她来的及时，要不然，我还真的不晓得怎么单独跟一个老公公相处了。
    我们隔壁人家开的一个店子里围了一些人，正在打牌，他们看到我的样子，竟然笑了“哎呀，真的是赚到大钱了，回来生二胎了。”
    “哎呀，怎么在外面过的人，还没有我们想得穿了，生什么二胎，一个孩子好安逸的。”有的说道。
    “真的是了，生什么二胎，要得安逸不得安逸。呵呵”有人直接地这样说。
    “对了，你的大姑娘多大了，噢，有人跟你带孩子了，哈哈。。。。。。。”
    “哈哈。。。。。。你们有钱了，该你们生了，我们没有钱，养不起二个孩子了，哈哈。。。。。。”
    。。。。。。。
    在人们的笑声中，我真的恨不得有一个地洞钻进去，老家的人，根本上已经不看重你生不生儿子，他们看重的是自己怎么过得轻松，过得快活，你生不生儿子，也不关他们的屁事，他们关心的只是，你这回回家穿得衣服是不是好衣服，是不是名牌，你究竟赚了多少钱，是不是比他们过得要好一些。
    特别是看到人们围在一起打牌打得不亦乐乎，就觉得自己过得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每天半夜三更地起床，不管起风下雨都得出摊，哪里像屋里的这些人，天晴的时候在田里搞一下，天阴的时候就在屋里打一下牌，想睡到什么时候起床，就睡到什么时候，没有人管你，不用操心房租和摊位费，不用担心豆腐卖不完就会变酸，也不用担心老顾客会不会被同行挖了墙角。。。。。。
    走过了好远，我还觉得背心沟里发凉，好像又有人在对我指指点点，其实，是村子里前面还有一个店子的人，也是站在大路上远远的望着我们，我是真的害怕这些人再说了，不由地跟小姑子说道“我们从这边进去吧，这边近一些了。”
    “要得了，就走这边吧。”小姑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村子里的人肯定是做梦也想不到你们还会回来生二胎了。”
    “我自己也觉得好丑行的。”我不由地说道。
    “有什么丑的，个人的想法不同了，队上还有一个人也生了，说是跟孩子弄一个伴了。”
    “还是有做伴的呀。”这这才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