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夏国差不多,流放到这里的囚犯多是做些挖煤采矿的活计,妇孺则要轻松些,多为织布晒麻。
煤矿区这里尤其的冷,安安不由裹紧了身上的袄子。威廉忍不住笑她:“都叫你们别来了,现在后悔了吧!”
安安用手捂了捂冻的通红的小鼻子,坚决摇头不承认:
“威廉叔叔你去忙吧!我们在附近转转。”
两人能跟着来矿区就不错了,威廉是不可能带他们下到矿底下的。
威廉点头,留下几个衙差不错眼的盯着两人,
来这里才知道,威廉是玛雅城的现任城主,相当于大夏的县令,
安安两人四处转悠了一阵,这里是真没什么好玩的,树木光秃秃的一片,地上的泥土冻得像硬块。安安问跟在身后的一个衙差:
“叔叔,这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她说的很慢,衙差勉强听懂了,看城主挺重视这两小孩儿,他想了想后道:“这里是外城,没有好玩的地方。”
想了想后他犹豫道:“小姐要是想找小伙伴的话,可以去对面女囚那里。”
安安反正也没什么地方好去,便让几人带路。
女囚所在的服刑地离这儿不远,一排排打通了的房子,里面披着镣铐的女子或是踩着织机,或是染布,还有些半大孩子,坐在一旁分着丝线。
她们大多神情麻木,只有少部分人望向窗外时,眼眸带着些憧憬,
安安虽觉唏嘘却也并不同情她们,就像此前被母亲拽着踉踉跄跄的小女孩,安安见她可怜,就把吃不完的面包分给了她。连续两次之后,安安那次面包正好吃完了。女孩眼巴巴看着她,见她真的没有给,趁她转过身时,却露出愤恨的眼神。
这一路的种种,安安渐渐明白了些道理,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以往的她就像是长在名贵花盆里的娇花,虽偶尔搬出来晒太阳,所能看到的全是肃王府的亭台水榭。
俩小孩在房子附近瞎溜达,这里除了比矿区稍微暖和些,也没啥好逛的,地上光秃秃的连一根杂草都找不到,
安安走到这一排排房子的最角落,正悻悻然打算回去,这时只听呜一声,一条瘦巴巴的黑狗从面前经过。
安安眼睛一亮,这地方居然还有小狗?
她蹲下身,冲那狗招了招手。这小狗居然也不怕人,停下来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没什么精神的转回脑袋,
安安从小口袋里掏呀掏,这里的衣服和大夏不一样,衣服上缝有可以装东西的大口袋,一堆杂七杂八东西装了许多,就是没带吃的,
靖琪无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放着些牛肉干。大月国也有牛肉干,只是做法与大夏不同。
安安拿了几片,轻轻放在地上。瘦黑狗果然被吸引住了,搜一下跑过来,用鼻子嗅了嗅,它看起来很饿,却强忍着没吃,
安安挑起小眉头:“嘿,这狗还挺警觉!
吃吧!我没有投毒哦!”
为了证明,她还自顾自拿了一片牛肉干塞进嘴里。
却见那瘦狗叼起地上的牛肉干往前跑去,两孩子面面相觑,靖琪猜测:
“可能是带回去给它的孩子吃吧!”
他就看过一些穷苦的大人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悄悄留着,回家带给孩子吃,
安安好奇:“走,我们跟过去看看。”
两孩子虽然腿短,跑起来却不慢,跟着瘦狗一通乱绕,来到一处破房子门前,几个衙差紧紧跟着。
安安紧盯着破屋方向:“咦,原来不是给狗宝宝吃的啊!”
只见破败的屋子……或者不能称之为屋子,只用一些砖头和泥土垒起来,连门都没有,勉强遮风。门口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
老爷爷用骨瘦如柴形容也不为过,头发乱糟糟的挡住眼睛,看不到他的神情,不过想来和那些女囚差不多。
瘦狗跑到老者面前,呜呜叫了几声,把嘴里叼着的肉干放到老者手里。
老者抬了抬头,伸出手摸了摸瘦狗的脑袋,手腕上的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当碰撞声。
虽然面前的老爷爷可能是罪大恶极之人,可安安看着这一幕,却依旧免不了觉得心酸凄凉。
靖琪问跟着的衙差:“他犯了什么事儿啊,怎么会被单独放在这里?”
按理说这里是女囚所在地,即使面前的老爷爷年纪太大挖不了矿,应该也不会住在这里。
衙差显然是认识这人,“他没犯什么事儿,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反正据这里的人说,那在这儿有一二十年了吧!一直被铁链锁在屋子里。
两年前前任城主因为党派问题被抓,威廉大人被调过来,调查清点了这里的所有囚犯信息,并没有找到这个人的任何信息。前城主不是什么好人,我们私下里就推论这人八成是从前得罪过前城主,而被挟私报复。”
这么一听,两孩子也觉得这老爷爷挺可怜的,安安小声问:“那他怎么还不走啊!”
衙差叹气:“估计是没有家了吧!
威廉大人见他可怜,找了城里最好的医生给他看身体,结果那医生说他得了绝症,活不过三年。”
“这样啊……”那这老爷爷也太可怜了!
安安不自觉走了进去,他们这么大动静,坐在屋前的老者不知是耳朵听不见,还是听见了也不在意,始终没有抬过头。
安安打开那包肉干,用大月语轻声叫了声“老爷爷”。老者依旧没有抬头,
衙差解释,他被人毒哑了嗓子,可能耳朵也听不见了吧!
安安便招呼那条瘦狗,“来,吃吧,这些肉干都给你了!”
瘦狗看了看老者,犹豫一瞬,终究没抵制住美食的诱惑,小口吃起来,
安安蹲下身,欢快地喂着瘦狗:“这就对了嘛,下次来我给你带点骨头。”
靖琪在一旁好奇观察老者,对方虽然快瘦的脱了型,脊背却并没有弯下去。
靖琪想,这应该是个很有骨气的人。
他又看了看老者手上的铁链,这一看才注意到,许是因为时间太久,铁链已经长进了皮肉里。
他不由缩了缩肩膀,这得有多疼啊?
一包肉干吃完,两人也该走了,安安摸了摸瘦狗的脑袋:“好了,再见哦!”
垂目的老者终于看清了小丫头的样貌,半晌后,直到一行人走远,才动了动僵硬的手指。
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啊!
……
直到走出老远,两孩子心里还有些闷闷的,可这一路所见所闻,两人也明白,这世间类似的可怜之人有许多,他们也只能在恰巧遇上时给予一点帮助。
再次路过女囚们所在的房子,安安犹豫一瞬,拉着靖琪大摇大摆进去溜达了一圈,她绕过那些踩织机的成年女工,来到女孩子所在的区域。
有女孩儿忍不住好奇的朝两人看去,看到跟着进来的衙差,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安安没有打扰她们,只坐在一旁好奇的看。见女孩们熟练的分着线,丝线和头发丝一样细。
她忽然灵光一闪,问离的最近的一个小女孩:“你们有没有粗一点的线?”
她连说带比划,女孩却低着头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安安有些泄气。
有个胆子大些的女孩小心的开口:“有,这个棉线。”
说罢抓了一把白色丝线递给她,安安把线一根根理好,用剪刀剪到合适的长度,编了个最简单的蝴蝶结络子,这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女红了,
还是为了她的布娃娃做装饰才缠着娘亲刻意学的,不过她只会几种简单的技法。
蹲在一旁无聊数蚂蚁的靖琪扫她一眼,两人经常玩在一起,一个眼神就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
“你想打络子出去卖?”
“嗯,不可以吗?”
靖琪没什么意见,反正两人短时间内也找不到什么事儿做。他主要还是想多认识些人,好打听去洛桑城的门路,或是看有没有打这经过去往大夏的商船,他们不能全指着送出去的那封信。
见两孩子专心忙着玩丝线,跟着的衙差也松了口气,坐在一旁悠闲的打着盹儿。
安安折腾了半天,终于编出了一个好看的同心结。正在分线的女孩们时不时偷偷看她,见着成型的同心结,忍不住小声惊叹。
安安却并不满意:“要能把线染成红色,再装点些玉珠才好看呢。”
靖琪无语:“咱们要有玉珠,还用得着出去卖东西?不过这里应该有染布的地方。”
安安问过这些女孩,得知的确有染布的地方,总算满意的笑起来。
刚才说话的女孩盯着她手里的同心结试探着问:“小姐您能不能教教我们怎么编?”
“好啊!”
反正这些人又不会离开这里,不影响她生意,
不管在哪个国家,女孩子总不免被漂亮的事物吸引。她们推选出了一个最手巧的女孩出来学,等学会了休息时就可以教她们了。其他人则继续干活。
有那几个衙差在,管事的也睁只眼闭只眼。
认真做事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多时一上午过去了。
等威廉忙完公事过来时,安安已经编了几十个络子。
靖琪好奇的拿起来看了看,不由赞叹:“你们大夏的女孩手真巧!”
安安骄傲的点头:“那是!”
“不过这种东西洛桑城好像也有卖的,只是那个更精致漂亮,只有贵族小姐才能买得起。”
安安一听顿时明白,肯定是姑姑让人弄的,小丫头不经对自己的赚钱大业更加有信心。
她仰头冲威廉讨好的笑:“威廉叔叔,能不能帮忙让人把线染成红色啊!”
“可以啊!染坊那边应该有,我让人给你们拿。”
安安身份不一般,因此他提出的要求,只要不过分威廉都会满足,况且一些丝线而已,连芝麻点的小事都算不上。
安安自然不懂这些弯弯道道,这些丝线都是公家的,等她赚到钱了自然得要还回去的。
威廉看了看染坊的位置,犹豫一瞬,有些不自在道:
“我正好要去染坊一趟,不介意的话,一起过去吧?”
安安满脑子都是她的生意经,没太留意威廉脸色的异样,和靖琪一起跟着他去了后面的染坊,
空旷宽敞的空地院子里,挂着一排排五彩斑斓的布匹,强大的视觉冲击让人禁不住眼花缭乱。
安安盯着这些被挂起来的布看得目不转睛,在她原先的认知里,颜色嘛也就赤橙红黄绿这些,顶多再有个深浅混色。
可面前的大染坊,光红色就有二三十种。就连看着最普通的白色都有十来种。
她像一只好奇宝宝,迈着小短腿一板一眼在偌大的染坊里来回走着,惹得做工的女囚频频好奇张望。
靖琪扯了扯她的袖子,指着某处方向:“那是威廉叔叔。”
安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身材魁梧高大的威廉此刻无声站在角落,痴痴凝望着一个正在染布的女囚。
那女囚长得不算特别漂亮,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女囚熟练甩着布,偶尔抬头看一眼威廉,明明两人隔了好一段距离。明明一个穿着气派威严的官服,一个却带着沉重镣铐,可两人对视间,却仿佛把周围隔成了两个世界,世界之内是旁人打不破的甜蜜幸福。
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安安眼眶莫名有点发酸,因为她爹娘……也是这样的啊!
呜呜……她想爹娘了!
……
离开的时候,管事恭敬拿过来一沓红线,威廉顺手递给了安安,安安抱着红线,总算过了那阵想家的情绪,冲管事道谢保证:
“谢谢婶子,等我赚了钱,就把线还回来。”
管事忙摆手:“使不得,小姐想用尽管来拿!”这东西堆的满仓库都是,这一捆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回去的路上,安安忍不住好奇问威廉:“威廉叔叔,和我们讲讲你的故事呗!”
威廉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有些难为情地轻咳一声:“大人的事,说了小孩子也不懂!”
安安撅了撅嘴,作为有些小叛逆的熊孩子,最受不住听到类似“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的话。
哼!威廉叔叔都脸红了呢?她有什么不懂的?她从小看到大好吧!
不过她就不是能安安生生憋住好奇的小孩。
没过半盏茶,在她的软磨硬泡下,跟着威廉的衙差大叔便把知道的都说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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