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柔弱不能自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徐州


    致仕的陈阁老最近很慌。
    本来不过是应盐商之请,在四殿下面前进言几句,四殿下虽然严肃自守,但是品格高贵,并没有难为他这个老朽,反而十分客气的答应考虑,谁知后续发展越发出乎他的意料了。
    “顺才,你再去探探,那城门处,真的是盐商传音儿的那般热闹吗?”
    已经白发苍苍的“顺才”,如今的陈阁老府上大管家,还是利落的点头答应一声,径直出府,去城门口探查详情。
    顺才姓陈,是陈阁老的心腹,如今陈阁老退居养老,便是当家老爷,都没有他跟阁老来的亲近,因此,他也是养尊处优多年,好久没有这般亲自出府打探消息了。实在是盐商昨晚带来的消息太过惊人,他不放心底下人,才匆匆亲自出马。
    来到海陵城门口,忍下心急,顺才在城门口不远处的茶水摊儿上坐下,守着城门口。本来还想喝口茶润润喉咙,结果,随意的一眼看过去,城门口出现的人,就惊的他咳嗽不止。
    “大管家,您这是怎么了?”
    有机灵的小厮连忙帮忙顺气儿,管家却连连摆手,让底下人别声张。
    “我没事儿,小声些,别惊动别人。”
    小厮不解,他们陈家,在海陵,还用得着小声?往日里他们走路碍着家规不好横行霸道,但是实际上,作为阁老府上下人,他们出门,还真是不用带眼睛,平趟过去都不用管。
    说什么十大盐商名气大,实际上,陈府从上到下,还真没将盐商人家看在眼里。
    如今,当惯了婆婆的人,哪里还能装出小媳妇儿的样子,下人只能特意放低声音,却还是底气十足,那目光四处逡巡,趴在管家一侧,企图找出让管家忌惮的人或事。
    “管家,您这是怎么了?看见谁了,小的给您请过来。”
    言辞中,不自觉流露出的自信。
    管家却连忙“嘘”声制止,“别说话!”
    说完,便茶也不喝了,也不像刚才那般大拉拉盯着城门口,而是余光时不时的瞟着城门口,越看心下越慌,待一个龙行虎步的粗犷中年男子出现在城门口,这顺才管家再也坐不住了,从长凳上弹起来,匆匆避在墙角,往陈府赶。
    海陵城里其他有眼色的人,自然认识陈家大管家。今儿却开了眼,只见平日里养尊处优气定神闲的大管家,如今穿着一身深色锦缎,戴高帽,穿净鞋,打扮齐整,却擦着墙角走路,那股子欲盖弥彰的劲儿,让不少人觉得笑话,又有不少人警觉的看向四周,陡然觉得,往日里繁华井然的海陵城,一下子气氛紧张起来。
    这其中,自然有各大盐商的眼线。
    一时间,陈阁老尚未收到顺才老管家的信儿,城里其他明眼人却先一步警觉起来。
    “如何?”
    陈阁老自书房后的圈椅上起身,带起的力道,让沉重的紫檀木椅子都跟着吱呀摩擦出声。
    老管家顾不得暑伏天闷出的汗水,凑到陈阁老身边儿,“城门处,确实有各家下人过来打前站,那些人穿锦缎素色长袍,行动规矩,一看就是经年大户人家的家生子,而且不是一家,是多家。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奴才看见一武夫,身高体壮,气势磅礴,行动间龙行虎步,没带多少人,就这般大咧咧到了进了海景城!”
    武夫大多带着莽撞气,但是手中有权的,行动间,不自觉就带着一股子锋芒,让人不安。
    顺才当初在京都,也是认得几个武官的,他还以为,如今经年过去了,再次看见这类人,才恍然,那股子面对顶尖武将,心下发颤的感觉,并不是错觉,也没有随着时间淡去,如今再见,还是一眼便扎眼,让他不用多辨别,便认了出来。
    “老爷,苏侯来了。”
    一个名字,便让陈阁老眼神发直。
    “老爷,老爷!盐商们过府来了,此时正在大厅等候!”
    突然,一阵喧哗传来,竟是底下的小厮奔跑而来。
    顺才转身,面上含着怒气,“老太爷书房重地,何事喧哗?”
    底下的小厮瞬间在书房门外停下,但是面上却带着焦急,“禀报老太爷,几大盐商联袂而来,说有大事,紧急求见。”
    盐商们如何不焦急?他们想来将就和气生财。如今府上的那百十号护卫,平日里在地方可以耀武扬威,但是如今竟然有“武将”莅临海陵城,他们作为海陵的大户,肥美的肉包子,当然有自知之明,自然惶恐,所以,城门处的蛛丝马迹便被第一时间重视,便联袂来到致仕的陈阁老家中,请求赐教。
    眼下,若说海陵城中,谁在传说中的当朝武将跟前还能说得上话,那就只陈阁老莫属了。
    陈阁老看着门口喘着粗气,跑来报信儿的小厮,心里瞬间翻涌出后悔的情绪。
    他不该因为回到海陵,跟盐商交往过多,导致如今,盐商进府竟然如此轻易,而且被底下人如此重视。仿佛主人排遣一般。
    盐商们焦急的原因,陈阁老自然清楚。正是因为清楚。他才怕被牵连。
    但是,眼下底下的小厮已经跑来禀报,此时再推脱,未免落了下乘。
    陈阁老沉了沉气,便迈步走出书房,“待我去见见他们。顺才,这奴才分不清主次,让他去庄子上待着去吧。”
    这小厮瞬间傻眼。
    他不懂,往日里盐商老爷过来,老太爷都很欢迎,抢着报信儿的小厮,除了在老太爷跟前露脸,还有盐商老爷们随手的银角赏赐,今儿怎么就被排宣了?
    顺才自然以老太爷命令为重,当下一个眼神,底下的人便压着小厮回去收拾东西,尽快把他打发出去,务必不让管家和老太爷再见到这个倒霉的小子。
    陈阁老出面,打发了惶惶然的盐商,便让顺才赶紧去四皇子那里递帖子。
    若说前几日,他还敢带着盐商们,径直去四皇子府上拜见,如今却是不敢了。
    毕竟,武侯脾气可不好,若是在四皇子那里碰到了,武侯莫名发作起来,说不定,他们在当地几辈子的老脸,会被武侯扫个干净。
    甚至都没有回到书房,致仕的陈阁老在会客厅再没了往日垂钓的闲情,闭眼焦急等待下人的回复。
    边等,陈阁老心中的懊悔就越多。
    他这一生,从来谨慎进取,这才能在少年得意,踏上仕途之后,步步高升。没想到从京都回到海陵,老了老了,倒失了年轻时的谨慎,不但失了尊荣,跟地方豪商过往甚密,甚至还带他们在四皇子面前肆意喝酒。
    真是胆大包天!
    想想自己这两日的所作所为,陈阁老越发为自己倚老卖老,在四皇子面前那满口糊涂话后悔。
    “哎…”
    陈阁老不自觉叹了口气,屋内伺候的下人越发站的笔直,不敢妄动。老太爷一向自持的很,即便年纪大了,也从不认老,往常,便是骑马出游一天下来,累到极点也不会轻易露出疲态,如今却轻易显现老态,自然让底下人心中惶恐。
    …
    “老太爷!”
    顺才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陈阁老立刻起身,“如何,四皇子可允许老夫明日过府拜见?”
    顺才顺了口气,神色有些不自然,“奴才没有进去四皇子府上,被门口的护卫拦下了。他们说,四皇子稍后自有答复,让奴才先退下。”
    “老太爷?”
    顺才说完,见老太爷几乎站不住,赶紧上前扶住。
    “糊涂啊!”
    陈阁老哀嚎。
    顺才大管家,连同满堂的下人,跟着脸色发悲。
    虽不知道为何,但是主家如今莫名哀嚎,等待他们的,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此时的四皇子府,苏武正在堂上。不过,没有陈府上的莫名焦躁,上下都是气定神闲。
    苏武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对面端坐的四皇子和女儿。
    “你们两个,还真是轻率。随意出来一趟,又是定亲,又是用兵,当真是…”苏武闭了闭嗓子,“有咱们当年的风范。”
    说着,苏武轻笑一声,“陛下这几年也是憋的很了,当年咱们年轻的时候,那是指哪打哪,如今家大业大的,上上下下顾虑忒多,好在有钱了,某些人也说不了什么了。我过来打个前站,明儿,当地有什么人物,都叫过来,送佛送到西,省的你们前几日的客套白做了。刚才不是有人禀报,说什么致仕的陈阁老递帖子求见吗?明儿一块儿见一见。”
    秦景和苏子衿对视一眼,无奈点头。
    不知为何,这海陵城中的事儿,在苏武这般大咧咧之下,仿佛都是过家家一般,他一个都没有放在眼里。
    “哦,对了,我带了亲卫过来,就在城外,他们是你们折腾过来的,这些日子的嚼用,就交给你们了。”
    苏武说完,便回到苏子衿早已准备好的客房,径自休息去了。
    苏子衿却来了兴致,拉着秦景一起,往城外走去。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完整见过苏府亲卫,今儿是个大好机会。
    走到城外,只见城西河流远处,一座座帐篷拔地而起,平日里热闹的码头,此时没有了耀武扬威之人,一个个轻手轻脚,生怕打扰旁边帐篷里来往的人,仿佛是兔子经过打盹儿的老虎跟前,连呼吸都屏住了。
    不过五百人,一座座帐篷连绵起来,帐篷旁的护卫一队队穿行守卫,那气势,苏子衿还是第一次,见到仿佛战备状态的士兵。
    她下意识放轻故意,看了身边的秦景一眼,秦景握住苏子衿的手,带着她,在码头众人惊恐的目光下,走进临时营帐。
    “四皇子,小姐!”
    有副官过来,跟平日里苏武带在身边的长随并不是同一个人,古铜色的肤色,深邃的脸纹,坚毅的目光,苏子衿不用多问什么,就仿佛从眼前之人笔直的身板儿中,看出这支亲卫的令行禁止。
    “我们是半个地主,苏副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喜砚说,他早来些,知道的多些。”
    喜砚没了往日带笑的面孔,不自觉跟着四皇子肃着脸,上前一步,“苏副官有事,尽管吩咐。”
    苏副官看向苏子衿,“咱们营里有军需官,武侯说了,一切只找小姐便可,一会儿,我让军需官前来拜见小姐,小姐,四皇子,请入帐。”
    苏子衿顺着苏副官的手,看到中间那座营帐,跟秦景一起,进入帐中。
    …
    “老太爷,四皇子果然去了城外。城外西水那里,不知何时起了一片帐篷营地,四皇子几人,正是去了那里。”
    陈阁老刷的一下起身,手指着顺才管家,不自觉的颤抖,“谁让你去监视四皇子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顺才惶恐不已,弯下腰不敢直视老太爷,嘴里下意识的说到,“不是您说四皇子初来乍到,让咱们府上的下人多注意些吗?还说海陵城乱七八糟的地方多,没得糟污了四皇子。”
    陈阁老这才想起,那次见过四皇子之后,酒兴之下,他觉得,海陵是自己的家乡,四皇子初来乍到,难免不便,便让人多注意些。眼下看来,当初这个想法,多么狂妄?
    四皇子可不是孤身一人,也不是平常贵公子。
    “老太爷,咱们的人被一帮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军伍汉子给抓了!奴才好容易逃回来,您赶快给知府去个帖子,派人捉拿匪徒吧!那帮子流匪看起来厉害的很,去晚了,就怕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在海陵城动咱们的人!”
    又一声小厮急切的声音传来,看着那穿着一身深色缎子的身影陈阁老只觉得眼前一黑。
    平日里,他觉得自家下人规矩还算稳重,怎么今日,一个两个都如此冒失,这要在京都,早该打一顿扔出去,省的他们给自己惹祸。
    没成想,他刚发现底下人的张扬,便没了整改的机会。
    被军伍拿下?没预料错的话,跟着这下人过来的人,已经到门口了。
    “老太爷,一军伍求见!一身盔甲,进门就要找老太爷您,咱们推脱两句,便被打回去了,您快看看去吧!”
    说来,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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