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金光倾撒他滑如凝脂的肌肤,冰洁玉洁如出水之莲。只见他步履优雅,随光移动,媚眸横生,红唇哝语低喃:
“瑟儿……”
啊……我大恸,惊厥做起。傲雪,他在哪里?
突然腰间的微微响动惊扰了沉溺梦境中的我。侧身打量还在睡梦中的出尘,激情过后的他红晕留存,更加彰显了他的柔美。墨鸦般的秀发握在手中仿若极等的绸缎,闪烁着诱人的光彩。吹弹可破的肌肤完美无疵,在渗透帐内的烛光中衬得愈发的娇艳。浓密的睫毛下黑眸休憩,粉嫩的娇唇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颤动,好象发出至高的邀请般,惑心如痴如狂。
好一副美仑美奂的画面,我侧卧,手臂支起下颔,仔细地欣赏着冲击视觉的香艳。出尘,真的很美。
孰料,天不从我愿。微杂的声音细细传入耳中,打扰了我的赏美之心。
“……”
暖帐外,除去殿内仅有一名正在掌灯的宫奴外,殿外的喧哗却更甚了。
秀眉暗拢,我为出尘盖好香衾,掖好被角,翻身下榻。
殿内,正在掌灯的宫奴见如婴儿般的女皇迷惘地拿着衣架上的衣服,急忙上前为帝王服侍。
压制气息的流窜,年纪尚幼的少年宫奴颤抖着双手为女皇穿上亵衣,中衣,外衣,跃动的心快要跳出了胸膛。
而他的腼腆却在女皇的眼中成了另一种挑动的风情,女皇纤长的手指夹起眼前低垂的螓首下颔,放到他的嫩唇上,纯真笑颜做出一个静音的动作。
少年宫奴刹那抬眸仰望高高在上的女皇,眸中的她笑靥突放,芳华尽绽,极到荼糜。
如孩童般的女皇,黑濯如玉的双眸痴恋地望了一眼暖帐处,笑颜更加绚丽,忽然脚步一转拉上任由牵引的痴呆的少年宫奴出了内殿,迎接殿外的“惊喜”。
“陛下万安!”侧殿门外,四名女侍卫见我跪拜。
“陛下……”一名宫奴啜泣地跪在冰冷的地上,见到梦思已久的女皇,跪爬着来到女皇的脚下。
睥睨匍匐脚下的宫奴,痴痴的女皇茫然地蹲下身子与他对视,眸中藏有数不完的好奇。
“陛下,快去救救香贵妃……,香贵妃他,他……”未待说完,宫奴已昏眩过去,冰凉的身子直直砸入我的怀中。
“陛下……”
猝不及防,我受他连累,身子后仰不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引来侍卫的一阵惊然。
颤悠悠地被侍卫扶起,我因屁股的疼痛而红了双眼。两手自然也放开了赖在我怀中的宫奴,任他自生自灭地倒地。
这少年男子倒也可笑,自家主子生病不去找御医,反来拖着带病的身子寻我?自已的任务还未完成就已宣告怯场,不知周将军这又在唱的是哪一出戏?
迷茫地弯下腰,用手指捣了捣晕迷中的宫奴,捧起脸颊,望了望神情恐慌的侍卫,满是疑惑。
我并未责罚她们,为何她们面露出将要辞世的表情。
“请皇后降罪!”侍卫与那少年宫奴匍于跪我的身后。
我侧头,愕然的双眸骤然迎上出尘来不及收回盛满风雨的水眸。原来,出尘也会生气!
我呆傻地忘记了反应,凝望不断靠近的出尘小心翼翼地搂我入怀,柔柔安抚。
“还冷吗?”出尘低语怜悯问道,潋潋水眸中对我的担心一览无遗。
我怔然,尔后一笑,脑袋埋进出尘来不及梳理的颈项发丝中。贪吮着美人的清香。
出尘已恢复风轻云淡的眸滑过点点似有而无的忧伤。
“请御医到留香宫!”出尘扶着我的腰侧,视线落在地上的宫奴身上,又吩咐侍卫抱着他随我们前往留香宫。
依附于出尘手臂间的力度,我暗暗笑开。
美人与江山的冲突,历代王朝皆不断啊!我的那个周国丈怕也是意欲如此,让我享受本属于我的美人怀,他造就的帝王冢。
第七一章 谜中谜
寅末时分,皇宫内便已是灯火辉煌,一片明亮。
“……”
留香宫,正殿内室中,吃饱喝足的我猛打闷声饱嗝,顺手抓起茶龛中的茶具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
“小女娃倒是好心情啊!”咬牙切齿的声音,让坐在饭桌前的我如芒刺背,坐立难安。
我怯怯抬眸遥望三尺处的纱帐软榻,只见那榻外一尺处的板凳上坐着一名老气横秋的老太婆。顿时,氤氤的雾水聚上眼眶,泫然欲泣,惹人生怜。
周冷香身子微恙已属实,但这些人明知有大夫、御医,还愣拉着我作伴,是属可恶!连我空腹一天用个膳都要干扰管束,绝不可原谅!
“不准哭!”老太婆大声喝叱,恼火我惹乱了她隔帘把脉的心神。
亲睹老太婆的凶神恶煞,细听殿外的动静,霍地,我收起眼眶打转的泪珠,鄙夷地盯着她手中的一根银线。
悬空诊脉?世上还真有此法?怕是她事先按排好的戏码!
“小女娃,你那是什么眼神?”老太婆大吼,丢下手中的银线,上前揪起我的衣领,蛮干之心锐不可当。
“陛下……”从外殿步入的出尘,手端药盘快速向我走来。
“老人家先喝口茶消消气。”放下手中的托盘,出尘捧起桌上的茶盏递到老太婆的手中,权当代我的赔罪。
老太婆倒不客气,松开我的领口,端坐一旁,颇为老成地啜饮起来。
拉着出尘的水袖,我撇嘴怒视老太婆,她喝的是我倒的茶水。
出尘柔声一轻笑,宠溺地为我重新冲一盏茶水喂我喝下,我方做罢。
“老人家,香贵妃身体可是无碍?”出尘问道,轻笑安抚我不满他心意何事之过。
“贵妃只是受了风,着了凉,只需多加调养,并无大碍!”老太婆放下茶盏,沉声答道,言语中似有所思。
察觉老太婆不再言语,我拉着出尘的手,便走出大殿。
“小女娃,你可是帝王!”老太婆冷声喝住欲走出内殿的我。
平静的心湖犹如被人掷入无数石子,激起涟漪不断。这老太婆究竟是何人?究竟有何能耐可以窥探帝王的心声。
嬉笑拉着出尘的手,我依理智而行。脑中谨记母皇的教诲:王者,不可多情。
的确,我是帝王。帝王者纵不能独宠后宫一人,这是帝王的忌讳。但,出尘不同,他是我这局棋中的关键所在。胜与败,全在于此。饶是帝王的我,有些事情也是无法用理智来横量情感。
出尘霍地拉住置若罔闻的我,浅浅一笑,那笑犹如暗夜中看不到花开的黯然。
“陛下,臣妾先行告退!”出尘松开紧握我的手,嘴角的孤度好似逝去的荼糜,华美不再。
怔怔地望着,望着出尘不再留恋的背影,望着宫奴的卑躬屈膝地退出殿外,望着老太婆别有深意的离去……
刹那间,我仿佛被天地摒弃,茕茕孑里,形影相吊……
第七二章 为谁倾
“皇上……”手指间伟来的炙热,我恍然回神。
睇视靠在榻前空雕处的周冷香,我疏淡一笑,撤回了手。原来,不知不觉间我竟已到了香榻前。内心大叹,我这个好色的毛病怕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了。
坐在榻尾,我眺望被窗纸糊挡的月夜。这里的冬天,黑夜的确很长!
周冷香凝望那出神的年轻帝王,心口霍然紧收,眼前一阵模糊。
撑着微软的身子,他走到了窗前,支手推开窗棂。
眼前顿时一亮,我反射性用手挡住微眯的双眼。
指缝间,夜色初升,朦胧着稀疏星点,静谧而诡异。站立在窗棂前的少年,长发忽然被掠过的寒风吹起,在夜色中划出优美的曲线,露出眉目间淡淡的忧色,渲染了浅澈的月光。不觉中,已镀上一层幽婉之色。
受惊般,我起身迎向他。
斑驳的月光下,半迎冷月的少年唇若樱柳如眉,露在洁白亵衣外的如脂肌肤泛着绯色的彩艳,似含苞静绽的蔷薇,撩人心扉。翦翦水瞳,本该是灵气生动,现看来,却似是抽去了魂魄,黯然无光。如此并未锐减他的美貌,反倒为他如火的娇容更添几分媚柔病态,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咳咳……”
一阵猛烈且急促的咳嗽声把我打回了原形。
摇头收回心智,古人所言不假。人果然是饱淫思欲的主。
侧身合上窗户,也阻挡了窗外的种种扰人的情绪。扯过病弱的周冷香,我搀着他回到榻上。
“咳咳……”
少年急咳不止。
焦急地蹙紧了眉头,我轻摸少年的后背,以便减轻他的痛苦。
“咳咳……”少年咳嗽地愈发急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抬眸环望殿内,瞬间,茫然的眸迸发出惊喜之色。
放开孱弱的少年,我作势向殿中的桃木桌走去。
“不要走……”他拽紧了我的宽袖,梦呓般,很轻的哀求。
神色微忪,我未转身,扯开他的牵绊快步到桌前,端起已凉的药汁走到离窗一尺远且烧得红炙的火炉旁,把盛满药汁的玉碗放到火炉的端口处,抿嘴静等其加热。
床榻上,掩口痛苦轻咳的少年,眉眸间的绝望淡淡褪去,取尔代之的若有若无的丝丝喜色。
药汁在火炉的包围中,“咕咕”作响。
我心喜,伸手便抓向玉碗。
呼……
我大惊失色,急忙收回肿烫的十指放到耳垂。
“皇上……”
目光一直围绕我的周冷香见我被烫,慌忙地下榻,却忘了自己的体虚而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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