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良冒功?
吕含霜的第一反应是不信。
别人杀良冒功,或许还有可能,可放在苏平身上,绝对不可能。
首先,以往的言行举止已经足够表明,苏平并不是一个贪权慕势之人。
无论是对周氏等人退让容忍,对夫子等人的平等相处,又或是血染金殿。
这些事都不可能是一个杀良冒功之人能做出来的。
其次,以苏平的功绩,还需要去杀良冒功吗?
根本不需要。
若不是这次的和亲事件,苏平只需要安安稳稳的当他的官儿,不犯什么大错,位极人臣基本就是注定了的。
即便因为血染金殿的事情,让他的处境变得有些危险,从而不得不来南边将功赎罪。
但那也要收复失地这种天大的功劳才行。
杀良冒功?
对别人可能很有吸引力,对苏平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哪怕眼前的老者实话实说,其中也必定另有隐情。
似乎是看出了吕含霜的想法,老者并未多说,只是让吕含霜顺着这条路走下去,自然能明白。
看着老者慢慢远去的背影,吕含霜下令,让秋荷继续赶路。
然后果然跟老者说的一样。
这一路下去,二人碰到了很多跟老者一样,背着大诰要去阳京告御状的人。
男女老少都有。
还都是死了直系亲属的。
除此之外,她们还从这些人口里听说了另外一个消息。
苏平正带着兵马一路南下,扫除那些山寨。
不攻打丢失的三府,反而去攻打什么山寨?
看起来倒真的像在杀良冒功一样。
怎么回事?
难道……苏平被人控住住了?
带着浓浓的疑惑和警惕,吕含霜直接绕过天雄军驻地,往边境赶去。
本想先观望一下天雄军的举动后再作打算,可没想到很快就被发现并且捉住。
发现和捉拿他们的人,不是别人,是天九。
作为秋荷的老上司,可以说秋荷一身的本领全部都是出自天九教授。
包括易容、潜行等等。
所以当近距离照面之后,天九立即就认出了秋荷。
至于秋荷身边的那个人是谁……这根本不用猜好吧?
天九头皮发麻,私下里找到了苏平。
“抓到了两个人?”
苏平有些诧异。
距离卫所军出动已经过了一个月的功夫,攻山拔寨也到了最后的关头。
除了被砍头的、逃回老家的,现在大部分耳朵山匪已经被驱赶到了最后一座山,白石山上。
已经杀了那么多人,在这种时候怎么还会有不开眼的想要混进来?
“大人去看过就清楚了……”
天九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些事情一旦他表明自己知道,那接下来的做法就要以永泰帝为准,而不是苏平了。
“好吧,你带路。”
就这样,苏平跟着天九,一路来到一个不起眼的营帐跟前。
天十正在营帐周围,装作无所事事的闲逛。
这幅阵仗,哪里像是看押,明明就是保护好吧。
带着浓浓的疑惑,苏平独自入帐。
此时吕含霜跟秋荷,虽然依旧还是一副家仆的打扮,不过脸上的易容已经全部去除,恢复原本的面孔。
看到秋荷,苏平先是一愣,接着视线立马锁定在了另一个女子的身上。
说实话,这幅面孔,苏平是第一次见。
如果非要用一个形容词,那大概就是倾国倾城了。
至于女子的身份,已经根本不需要去猜测。
“你……”
苏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秋荷带着威胁的瞪了苏平一眼,而后知趣的退出了营帐。
“先生已经不认识含霜了吗?”
吕含霜浅浅的笑着,一汪秋水毫不避讳的直视着苏平。
“我不认识什么含霜。”
苏平深吸一口气走到近前,“但我知道,你就是她。”
话音刚落,苏平深处双臂,将面前的可人轻轻拥入怀中。
“你是公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苏平轻声道。
“对,我是公主。”
吕含霜靠在苏平胸口,贪婪的嗅着那让她魂牵梦绕的味道,“我就是你笔下那个刁蛮任性的公主,所以,你别想退,这辈子都别想退了。”
“退?笔下?”
苏平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想瞒着我呐?”
吕含霜仰起头皱了皱琼鼻,道:“臣退了,这一退可能就是一辈子?你想退到哪里去?”
“额……”
苏平头皮尬的飞起。
他发誓,那段话单纯只是因为上辈子实实在在尬到了他,出于恶趣味才添加到话本里的……
怎么到吕含霜这里,就成了自己的告别宣言了呢……
“对了。”
吕含霜从苏平怀里轻轻挣脱,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在来的路上看到很多百姓背负大诰,要去阳京告你的御状。”
“告御状?”
苏平眉头一挑,将自己为什么要杀降的理由说了一遍。
杀降不是本意。
平乱才是目的。
靠近边境的这些庆人,必须要下狠手重惩,否则迟早要酿成再丢三府的后果。
解释完这些,苏平又有些不在意道:“没事,大诰早已不能被当做路引使用,他们到不了阳京。”
“不,一定有人能到。”
吕含霜有些焦急,“在父皇刚登基的时候,他曾有意恢复并且完善告御状的途径,下令让内阁拟出法子。”
“后来不是没找到好办法吗?”
苏平有些不明所以。
他知道这回事,但结局是内阁始终没找到避免刁民钻漏洞的法子,所以最后不了了之。
“的确,但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吕含霜看向账外,“‘大诰入京’从没有被明文废止过,所以如果有人这么做,沿途的官员放行不放行都是可以的。”
“你是说……”
苏平双目一凛。
“景南省的布政使,是主和一派。”
吕含霜忧心忡忡道,“一旦他获知了此事,又知道百姓针对的是你,很有可能派人直接送他们入京。”
景南省,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
苏平的心中微微一沉。
他南下的极为仓促,根本没有经过什么周密的准备。
而一路上所思所想,都放在了怎么真正拿到天雄军军权,以及怎么收复失地上面。
居然漏掉了这么关键的信息!
如同吕含霜所说。
如果被那个主和派的布政使知道了,很有可能为了打击自己,会助那些愚民一臂之力。
不,不是很有可能,是一定。
甚至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有人带着大诰进入阳京了!
“现在怎么办?”
吕含霜看苏平的表情,顿时一颗心揪在了一起,“这件事如果闹大,父皇都不一定能保住你……”
“不,这件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苏平眯着眼沉思片刻,突然朗声一笑,再次将吕含霜揽入怀中。
“正好我在愁拿什么像陛下求亲呢。”
“这大礼不就送上门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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