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女人就如六月的天气那样善变,那么宫雨尤其让人捉摸不定。
因为她时刻都在变,上一刻她也许还是风情万种,下一刻可能变得端庄娴淑。当她娇嗔时,如同清丽可人的十七八岁的少女,当她微笑时,又如同雍容尔雅的贵妇,当她不笑时,气质犹如高高在上的女王。
但她无论怎么变,都绝对可以让每一个男人为她心动、为她疯狂,甚至会为了她不惜犯罪。
没有人能猜到宫雨的心思,就连宫智也看不透她。但宫智却知道宫雨绝对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女人,甚至也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几个人之一。
天空已经泛白,微光穿过碧绵轩丝绸制成的窗帘,照在宫雨完美无瑕的脸上,此时宫雨的目光的刀锋一般看着宫智。
“已经有很久没有听见过逆神者的消息了。”
宫智点点头,眼神里也有些迷惘:“的确,至少近十年在九州未发现有逆神者出现。就算百年以来,出现的逆神者也不过七八人,但能达到‘无剑’这种实力的一个都没有。”
“那为什么会出现叶知秋这个人?”
“不知道。”
“他来自哪里?”
“不知道。”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天道学院?”
“不知道。”
宫雨有些疑惑的看着宫智,因为她知道宫智的能力,如果他要调查一个人,三个时辰之内,这个人的出身来历、武道实力、性情爱好、亲人朋友等等一定会调查得清清楚楚,但现在他却说对叶知秋一无所知。
宫智解释道:“因为以前在江湖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叶知秋的身影,而现在他就像鬼魂一般突然冒了出来,我甚至根本猜不到以叶知秋的实力,为什么要隐匿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因为鹰嘴峰的事,叶知秋也许还会继续隐匿下去。”
宫雨沉吟道:“会不会是……”
宫智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会,否则发生在鹰嘴峰的事会是另一个结局。而且从目前的情形看来,叶知秋也是被动参与到此事之中。”
宫雨微微点点头,同意他的分析,然后又问道:“宫破心呢?他还带回来什么消息?”
宫智道:“叶知秋在醉他乡发现他在偷听,用一根筷子警告过他,所以他无法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一根筷子?”
宫智叹道:“当时萧影、萧玲珑和方燕然正在质问路小飞,所以他才能打听到冯断山遗言的内容。叶知秋回来后,他也确定了叶知秋逆神者的身份,不过此时叶知秋还是发现了他。用一根筷子击穿墙壁,从他的耳侧擦过。”
“但是宫破心还是不甘心,所以在叶知秋回去的路上设伏,准备用‘心魔破体’大法袭击他。”说到这里,宫智也觉得有些遗憾:“只不过到了最后关头,叶知秋绝地反击导致宫破心功败垂成。”
然后他静静看着宫雨:“宫破心自知不是叶知秋的对手,而且叶知秋也并未显示他全部实力,我也只是从目前掌握的资料判断叶知秋已经达到‘无剑’的境地,但至于他真正的实力究竟有多高,目前还不得而知。”
“有意思。”宫雨眼睛微眯,流露出一丝肃杀的眼神,仿佛看见猎物一般:“这个叫叶知秋的人的确很有意思。”
宫智拊掌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对这个人感兴趣,所以才急着来找你。”
宫雨突然喃喃自语道:“不知道这个叶知秋与狄小鱼相比,哪一个更有趣?”
当宫雨一提起狄小鱼,宫智的眼前立即出现一个表情漠然的人,他似乎对任何事情都不关心,包括生命——无论是别人的生命还是自己的生命。
而狄小鱼也如同死神一般,只要他的剑一出鞘,必定会带来死亡。
宫智一想到狄小鱼,他的流露出一丝担忧。
他忍不住长叹道:“也不知道当初我的决定是否正确。”
宫雨微笑道:“你在担心什么?”
宫智默默说道:“狄小鱼成长的速度太快了。三年前他离开后,在路上救下秦楠,并教了她一招法。而三年后秦楠就凭这一招剑法刺杀了半步宗师柳随风。”
“你担心狄小鱼成长得太快,而导致我们再也无法掌控他?”
宫智没有说话,显然被宫雨说中了心事。
宫雨抬头看着远方,仿佛眼里也出现那道孤独的身影,然后她幽幽叹道:“当初你要留狄小鱼一条命时,我就警告过你,像狄小鱼这种人除了他自己,谁也掌控不了,连我也不能。不过现在你也不用担心了。”
“为什么?”
“因为叶知秋出现了。”
宫智无法理解她的话。
宫雨突然又问道:“你相不相信命运?”
“命运?”
宫雨突然有些感概:“如果叶知秋也是如同狄小鱼一样的人,我相信他们迟早一定会相遇,就仿佛命中注定一样。”
有些人命中注定会相遇,有些事命中注定会发生,命运之轮一旦运转,就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
这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但宫智却没有这种感觉,因为他不相信命运。
但他也没有直接反驳宫雨,只是淡淡说道:“现在狄小鱼在定城一家小酒铺的当伙计,而且这三年来一直在安安心心当他的伙计,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剑客的身份。”
宫雨轻叹道:“没有用的,迟早他会重新拿起放下的剑。”
宫雨对狄小鱼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即使当初宫智没有阻止她,她也未必会杀了他,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像狄小鱼这样这么有天赋的人。
她甚至很想知道以狄小鱼的天赋,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这时她心中又突然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三年来狄小鱼一直在定城?从来没离开过?”
宫智虽然觉得她的问题很奇怪,但还是说道:“自从狄小鱼到了定城后,就一直没有离开定城。”
宫雨突然又问道:“那叶知秋有没有到过定城?”
宫智悚然而惊,差点打翻手中的茶盏,然后吃惊的看着宫雨,似乎不敢相信她的判断:“你不会怀疑……”
“你为什么不去查查,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宫智冷静了下来,缓缓说道:“即使如你所说,叶知秋和狄小鱼注定要相遇,难道现在我们对叶知秋就置之不理?”
宫雨微笑道:“我也想见一见这个叫叶知秋的人,看一看他的实力到底有多高,配不配成为狄小鱼的对手。”
宫智缓缓放下茶盏,然后起身:“我等你的好消息。”
当他正准备离开时,这时宫雨突然一脸盈盈笑意,似乎变成一个好客的女主人正在热情挽留尊贵的客人:“难道你不再多待一会儿?”
宫智摇摇头:“鹰嘴峰一事之后意外频出,我还要好好想一想,看怎样才能弥补。”
宫雨起身后盈盈一拜:“那妾身就不相送了,承惠十两。”
宫智见宫雨起身相拜就已经惊疑不定,现在更是大吃一惊:“十两什么?”
宫雨看了看桌上的茶盏,微笑道:“自然是十两金子。”
宫智苦笑道:“你看我现在身上像是带得有十两金子吗?”
宫雨微微一笑:“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今天之内叫人送过来吧。你应该知道欠春风细雨楼的钱,利息很高的。”
宫智一脸不情愿,忍不住讨价还价:“既然大家都是老熟人了,难道不应该打个折吗?”
这时宫雨一脸倦容,仿佛春睡未醒:“这可还没有算上我一早就起来陪你的价格。”说到这里,她嫣然一笑:“在这九州大陆,能够让我愿意相陪的人可真没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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