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深渊

    “第九件拍卖品是冰天雪莲！根据《百草名录》记载，冰天雪莲对人体具有化腐朽为神奇，退衰老保青春之效！将重返十八岁变成可能！评级：奇之六品！起拍价二十万，开始——竞拍！”
    拍卖师话音刚落，底下一群人紧接跟上。
    “二十五万！”
    “二十八万！”
    “三十万！”
    “……”
    随着报价持续走高，莫简初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身为局外人，但能深切感受到那极为强烈的意识对抗。
    犹如一只无形的手慢慢掐住喉咙，令他无法喘息。
    台下的人也同样如此，两股战战，双手不自觉的颤抖。
    如果脱下面具，会清晰看见他们面红耳赤、咬牙切齿，眼神透露出凶狠的模样。
    对于他们已经半只脚踏入棺材板，年老色衰的人来说，那冰天雪莲无异于是再次重生的机会。
    哪怕豁出全部家当，他们也会毫不犹豫！
    只有当听到死神来临的脚步声的时候，才知晓死亡到底有多么可怕。
    然而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彻底击碎了他们的幻想。
    “一千万。”
    此声一出，场下所有人一片哗然。
    要知道，以目前的经济形势。普通人家不吃不喝，一年到头也就只能赚个六、七万新币，他们要干个一百多年，才能抵得上这一千万新币啊！
    “又是她？！”
    “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家里的钱都花不完吗？”
    “是啊！从开拍到现在，所有物品都被她一个人抢完！”
    “……”
    在众人的嘈杂声中，莫简初举目望去。
    隔着厚厚的隔窗，只见一个身穿深紫行针琵琶袖帛，头戴毛绒梨花狐狸面具，耳上挂着錾花柱晶石耳坠，脚上穿的是金丝线绣攒珠鞋的女人怀抱一只雪绒猫，慵懒地坐在价值五十万新币的紫檀雕花的座椅上，半只手撑着脸腮，闭目养神。
    如此紧张刺激的拍卖会里，她就像是一个看戏的路人，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压力。
    不只是她一人，连为她报价的护卫，也一副从容淡定，双手背在身后，仿佛从护卫嘴里喊出来的数字，就仅仅是数字。
    然而护卫每一次报价，都能让所有人为之一惊。
    莫简初在底下听着震惊不已，没想到竟会有如此壕无人性的氪佬。
    “你们好，我是东郭先生的近身护卫琉璃，现东郭先生已经在天字阁等候多时，请你们随我来。”一个戴着老鹰形态面具的女人迎面走来，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道。
    琉璃扎起高马尾，身穿黑色束身衣，给人第一印象就是稳重、干练、一丝不苟。
    她的声音显得沉闷沙哑，像是手指刮砂纸的声音，说不上难受，但也算不上好听。
    在正常人群反倒显得十分特别。
    莫简初下意识用【侦查】探测对方的信息。
    【姓名：苏晴】
    【性别：女】
    【年龄：23】
    【等级：26】
    【身份：神天道内门弟子】
    【技能：凤舞鬼斩（奇之六品），白光圣解（奇之六品）……】
    一眼阅闭，莫简初暗暗吃了一惊。
    未曾想一个护卫能如此拥有如此高的等级，而且其背景还是极为显赫的神天道。
    他对于“东郭先生”的身份更加好奇。
    “嗯好！我们现在就上去。”韦彭彭微微点头，轻声说道。
    韦彭彭竟然收起了往常的嬉笑，面部表情僵住，对于即将见面的“东郭先生”格外重视。
    “你们上去以后不要说话，以免引起并不必要的误会。我们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见见世面，无论这里发生什么事情，都与我们无关。”韦彭彭扭过头，对着好奇心慢慢的两人，再三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你是老大，说的话，我们照做就行了。”莫简初扣了扣耳朵，不耐烦地回道。
    一想到即将认识大人物，他心中更多是迫不及待。
    像个头回进入大城市的乡村放牛娃，对什么都充满强烈的好奇心
    韦彭彭偷偷抹了一把汗，心里没有一点底。
    “但愿不出问题吧。”
    三人紧随琉璃身后，一步步登上金碧辉煌的楼阁。
    堂皇富丽的楼阁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蓝色帷幔，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
    商会拍卖会通常会设置两层，第一层是给普通贵族入座的，第二层则是给贵族中的顶流入座。
    而第二层也有高低之分，以人之所见的自然、天体作为排序，分别为天、地、日、月、星。
    三人要去的地方正是象征最高身份的天字阁。
    “东郭先生，人已经全部带到。”苏晴走上前，轻声说道。
    东郭先生抿了一口茶，指了指周围的黄桂梨花木椅子，“嗯，都坐吧。”
    韦彭彭用眼神示意莫简初坐最贴近‘东郭先生’的位置。
    莫简初心领神会的举起“OK”的手势，便大摇大摆地一屁股坐下。
    坐下时，还不忘用【侦查】看对方的信息。
    但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
    【侦查】竟然无法获取东郭先生的信息！
    也就是说，她用了某种办法，屏蔽了【侦查】这项核心技能！
    “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莫简初暗暗咂舌，有点不知所措。
    “听说你们搭乘的那辆机车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正巧我和小彭也认识，就想着趁此机会见见你。”东郭先生注意力全在莫简初身上，对于底下的拍卖进程丝毫不加以理会。
    只有在拥有绝对的信心和实力才会如此坦然自若。
    “东郭先生真是手眼通天，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先生的法眼。昨晚发生的事情确实令人无法释怀，很多人遭受到了无妄之灾，就连我也深受重伤，险些丧命。”莫简初摇了摇头，一阵唏嘘。
    “有件事，我不是很明白。”东郭先生扭过头看向猫，柔声问道。
    “先生请说。”
    “因为有你挺身而出，剩下的人才得以获救。但你的功劳却没有被他们提及以及感恩，你心理不会有任何不满吗？”
    “说出来不怕先生笑话，我昨晚出手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自救，而不是为了得到别人的感恩。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不会碰到这种事情。”
    “你倒是一点也不虚伪，反观一些人做了某件善事，不惜花费金钱和精力大肆宣传，生怕别人不知晓。”
    “先生过奖了，我就是俗人一个。无利不起早，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也是乐于去做的。”
    闻言，东郭先生轻生一笑，温柔地抚摸着雪绒猫，“想必你们看过本次拍卖会的物品名单了吧？”
    “是的，已经看过了。”莫简初点点头。
    “你们三人喜欢哪件，就拿哪件，就当作是我奖励你们昨晚的英勇表现。”
    此言一出，让阁间内的所有人为之一震。
    连护卫们都纷纷侧目，一脸不敢置信。
    要知道，若要把所有东西全部拍下来，没有几个亿的新币，根本不行。
    主人花了如此大的价钱，难道就是为了此次见面送礼？
    这未免也太阔绰了！
    韦彭彭激动地低下头，死死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笑出声。
    莫简初则表现得很平淡，“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当即点出自己最想要的东西——羽天爪。
    邬晓燕见莫简初已经选了，也不客气起来，果断选择能够永葆青春的冰天雪莲。
    “咳咳咳，你们怎么能如此无礼？还不赶紧谢过先生！”韦彭彭急的差点破口大骂，在一旁重重咳了几声，叱责他们两人太过于直接。
    莫简初和邬晓燕对视一眼，当即站起身，呈九十度鞠躬，齐声道：“谢过先生！”
    东郭先生噗呲一笑，“不必谢，这是你们应得的。这个世界之所以如此混乱，就是缺少你们这种侠肝义胆的人。”
    说罢，便离开这个索然无味的拍卖会。
    至于后面的事情，全权交由护卫代理。
    纵然有几个财阀想通过联手的方式，对天字阁发起进攻，但全都被天字阁打压下去。
    拍卖会不允许有漫天喊价的托，所有人喊出的价必须是在认定的资产范围内。
    比如说一个人家里面的资产只有一百万新币，他就不能喊出超过一百万的价格。
    超出界限则视为无效，会被工作人员及时劝阻。
    由此来看，东郭先生的家底到底有多么雄厚，恐怕只有她一人才知道。
    之后事情变得异常顺利，莫简初三人也如愿拿到心仪的物品。
    韦彭彭走出商会时，还感觉身处梦幻之中。
    没想到刚决定陪莫简初走一遭，就沾了他的光，获得如此丰厚的奖励。
    今后，怕不是直接起飞？
    “话说，那东郭先生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邬晓燕忍不住问道。
    在商会内，她一直处于懵懂的状态。她完全是跟着莫简初的步调一起走，他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
    根本不考虑其他。
    但出来她才醒悟过来。
    刚见过一次面，就送出如此豪华的礼物？
    这正常吗？
    不正常啊！
    “事实上，我对东郭先生也是不熟悉，只知道她是一个很神秘、强到无法想象的人。她清楚我们内测玩家的身份，也关心我们的团队发展，并提出不少的建议。总之，她就像一个很关爱后辈的前辈！”韦彭彭意犹未尽，尚且沉浸在获得奖励的喜悦之中。
    “东郭先生有点像我认识过的一个人，虽然找不到她们之间的联系点，单凭感觉上来说，我觉得有一点相似——对于所有事都牢牢掌控在手心。”莫简初淡淡说道。
    那个人正是主导烈阳城战役的幕后黑手——戴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