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白蛇仙

    嬴稷闻得此言不怒反笑，向虚空处微微抬首道：“今日得见，白沚帝君不尊仙人之名，不敬道位高低，纵然是封神天命，朕也要出手了！”
    他的声音回荡在幽远天幕，传向一众暗处观察的仙人。
    虚空寂静，风止云静，这是众仙们同意了。
    风雪呼啸，南方北上的凛冽携带冤魂厉鬼的阴寒，将这天地化成了一片白。鹅毛大雪纷扬，视野模糊，不知天地六合。
    白沚站在玉桥拱端，手持古伞，伞骨枝节推开伞盖撑起了一方天。伞下，他淡如金琉的瞳孔隔着千丈簌簌风雪与圣皇相视。
    嬴稷拂袖一挥，晋京四野毫光闪烁，四道宏大无比的光柱直冲云霄，赤、蓝、玄、青四道法柱扩散开阵阵道纹，道纹纵横交错合成一圆，圆内生四象，列东西南北方，拱卫晋京。
    “白沚帝君，你若今日能破这四象社稷大阵，朕便允你所求。
    不过若你破不了……”
    嬴稷单手一指，国运祭坛上社稷鼎升空而起，鼎盖大开，绽放玄黄光芒，显得气势磅礴如江海。
    “那就请帝君烙神铭印其上！”
    白沚双目中金瞳闪了一闪，道：“可！
    若我破了此阵，明、阴、祁南三州地归天沚。”
    “好大的口气，朕就允了伱，倒要看看如何可破。”
    嬴稷面色一沉，冷冷道。
    白沚一步踏出，天地间风雪瞬间静止，仿若时间停滞，无数鹅毛大雪不浮不沉，悬停空中，诡异绚丽。
    “帝君且慢！”
    就在这时，太虚中黑冥雾气缭绕，杳杳黑云中分出一道白光，一位身着黑龙王袍的鬼神手持言令，步踏方罡，身后跟随着密密麻麻的黑白双煞，牛头马面，阴司游神。
    白沚顿住，微微侧身看向来人，停下法力，语气平和道：“阴司阎王可为这十万冤魂而来？”
    “不错。在下阴司轮转王，感召十万阴魂滞留阳世，扰乱阴阳秩序，故而特来押送阴魂归入阴司。”轮转王语气微冷，口带威严，手执阴令，俯视下界。
    白沚闻言笑出了一声，：“阴司王神，为何十万冤魂滞留人间多日不见阴司正法，偏偏在今日冤魂昭雪却要收魂？”
    “帝君误会了。这十万阴魂各自散落在祁南州，然各地阴司城隍神力有限，无法一一排查缉拿，还要多谢帝君法力无边，汇聚十万阴魂，方才能让我等阴司好好正法。”这次，轮转王语气软了许多，
    “正法？”白沚面上笑意迅速淡去，“只怕是阴司万年来的窟窿都等着这十万阴魂来填吧？”
    “帝君休要胡言！”轮转王面色一变，严声警告。
    白沚不以为意，只是扬袖一挥，手中的水月箫引动凄音，顿时恐怖怨气冲天而起，原本藏在云雪中的冤魂瞬间化作了狰狞厉鬼，万鬼同哭，冤魂啸天。所见者，无不心中一寒，惊惧万分。
    “阴司王神，若你能将这样的十万冤魂缉拿入牢，尽管试一试。”
    轮转王张了张嘴，心中一寒，刚想要说话，便听白沚又道：“对了，今日是六十甲子年岁里的血月轮空，阴魂厉鬼当是最为猖獗。若再加上本君的太阴月华道术，哪怕阴司王神有人仙境界也压不住这暴动的十万冤魂吧？”
    “你……白沚帝君，看在封神之事我阴司礼待你三分，可莫要以为我阴司怕了你。如此做派，只怕轮回之中，无蛇之位！”
    白沚冷声道：“封神在手，重建轮回，未尝不可！”
    “什么？白沚帝君，你疯了不成？”轮转王眼中满是震惊之色，忍不住道：“天元界万万生灵轮回阴阳岂能轻定？”
    白沚转过头，不再看他，只道：“今夜过后，冤魂尽去。”
    “好！多谢帝君通融！”轮转王一挥手，顿时阴冥之气消失，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纷纷隐去身形。
    “圣皇好手段，竟然连阴司之人都请来了。”
    嬴稷淡淡道：“朕可没有和阴司有连，帝君自己扰乱阴阳，致使亡魂停世，本就该阴司过问。”
    白沚没有作声回应，真假心中自然清楚，从人口中说出来的话是最不可信的。他单手一扬，风雪呼啸而过，来自他聚雪三月，数千里的极寒之气涌动，化作了一只万丈冰螭冲向南方赤色光柱。
    光柱中突然有凤鸣嘹亮传响，一只朱雀火鸟挥舞双翅带着离火焚烧万物扑向冰螭。
    一冰一火相遇，瞬间蒸发出漫天云雾，扩散千里山河，雾气腾腾，红光闪耀，白光夺目，螭龙朱雀两争锋。
    白沚的长发在雾气中纷扬，如同拘束不住的风雪。
    身后冤魂厉鬼尖叫，鬼哭狼嚎万音同显，无尽的怨气、阴气、鬼气混杂在一起化作了一只鬼物罗睺，吞噬阴阳，带起冥风阵阵，冲向了蓝色光柱。
    蓝光中龙吟震天，一只苍龙踏水而出，龙鬓迎风，龙身如蟒，张口吐出昏沉弱水，风生便水起，风浪缠绵，罗龙交锋，兽爪牙利，嘶鸣苍穹。
    他来时路三月风霜，自然不是一时念起，天时地利，皆在规划，至于这四象社稷大阵他也知晓。
    一千年前，四极大阵镇压琴师，因他而破。
    一千年后，四象大阵用在自己身上，也要因他而破。
    当年的圣皇如今已非昔日，但今日的白沚亦非过去。
    嬴稷见这冰螭与鬼罗倒是惊讶了片刻，不过也只是惊讶，以天品境界能召千里天元十万冤魂已经是超乎天品的认知了。
    但白沚并不仅限于此，他眉心神纹闪烁，无数香火神力金光聚拢，一尊庞大的金甲神像屹立在大地北方，脚踏黄土头顶玄天，神威如注，倾盖八方。
    北方玄色光柱中走出一只玄武神像，龟甲盘玄蛇，龟身为玄墨，双首齐抬，龟蛇交合颠覆水土，地陷北野，水灌其身，金甲神人踏龟握蛇，金光三色明灭不定。
    白沚左手点天一划，天边银辉万丈，星河流转，太阴月显，众星拱卫，星月长河倾天垂下，宛如宏伟瀑布垂落九天，缠住光柱中的白虎神相。
    虎啸风吼，月明星繁，清风明月不负，乌月狂风怒号，银河绕虎，月坠星崖，天幕浑光。
    嬴稷面色一震，哪怕是再逆天的天品也不可能同时神通化四象，且每一象都在半仙实力之上，即便有提前备好的法器、前辈手段可天品元神绝对无法支撑四尊神相。
    除非，是仙人元神！
    晋京城外，天地四方，龙吟虎啸，凤鸣鬼哭，蛇龟嘶鸣，四象颠覆。
    白沚站在桥头，打着伞，任由四色如雨般的光芒落在伞盖上，绚丽的四色光雨中，他从容不迫，不见分毫怯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