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春风尽余欢

第4章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在那里,确实隐约记得玉卿书跟他提过这个名字,可为什么会脱口而出,不得而知。
  玉卿书先是一愣,随后眼前一亮,大笑着用力连拍几下杨宏修的背:“宏修你真可爱!我对你一见钟情了,可怎么办?”他声音相当大,周围的人都不禁看过来。
  杨宏修只觉一道惊雷落下,头顶扑通一声冒了烟,炸的他外焦里嫩遍身红透。
  结果就听一人说:“卿书,有了新人忘旧人,你竟敢当着我的面勾搭杨将军,不怕我找伯言一起跟你算账?”
  立刻有人帮腔:“玉大人从来只对文官下手,没想到这次找上武将,李大人,您还真被抛弃了。”
  玉卿书忙说:“李大人卢大人,此话万万不妥,卿书那时只是年少无知,还望李大人网开一面。”
  李大人不肯开这面网,其下属立刻抓着玉卿书不依不饶,一旁的杨宏修不明所以。
  “那位是刑部尚书李大人,算是玉大人的故交。”陈适龄拍拍杨宏修的肩膀,微笑道,“忘了告诉你,玉大人爱捉弄人,被他当众说一见钟情的算你有四个了,你别在意。”
  杨宏修没办法回答,说在意是不可能的,说不在意又怕被人认为他只是嘴硬。
  玉卿书被同僚们缠着不放,结果一直到宫门外,杨宏修都没找到机会再和他说话。
  惴惴不安到了晚上,府中众人在管家的指挥下布置好了宴席,宾客三三两两到来。
  杨宏修几次往大门那边看,都不见玉卿书的身影,心想着,大概他没看到帖子,所以应该不会来了吧。
  一边放下心,一边又有点小小的失望。
  管家算着时间,大约肯来的都来了,独缺他家少爷惦记的礼部侍郎,不由也有点着急。
  杨宏修等着管家开饭,管家等着玉卿书,玉卿书刚下了轿,正拖着老大不情愿的齐王世子伯言往杨府走。
  玉卿书一进门,管家立刻松了口气,特别上前,接过礼物,又亲自招待两位落了座。杨府摆的是家宴,十人一桌,论职位高低或年龄大小他都要坐到别桌去,但管家照顾,硬是把他安排在杨宏修右侧,伯言其次。
  杨宏修左侧是陈适龄,无可厚非,右侧却坐了玉卿书,同桌以及别桌的有些人多少添了点不满。可座上还有齐王世子,那是皇亲国戚,众人不好当着他的面发脾气,只好按耐。
  杨宏修自玉卿书进门就莫名地放下心来,就和今日下朝后听到他笑着问“宏修,你有烦心事”时的心情一样。他突然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可怜人,认识不过两天的人都能成为期待和安心的对象。
  玉卿书不知道杨宏修肚子里那些七七八八,他冥思苦想终于想到要送什么礼物给杨宏修,办完公务后,匆匆忙忙拉了伯言去买,买的时候又挑三拣四,加上伯言心不甘情不愿,直接导致到杨府的时间晚了。
  来了一看,果不其然,过来参加这场接风宴的多是武将,多是杨老将军旧部,一个个看他的眼神都充满敌意。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皇帝在朝堂上,好话没少说,东西没少赏,独独缺一个有实权的官职没封,只给了一个“威武大将军”的头衔,摆明就是不打算启用,加上许多人都认为这是靖国侯打压的结果,为了避嫌,多数官员选择对请帖视而不见。
  可说到如此打压就真的冤枉他家那位德高望重的爷爷了,老太爷只是不允许杨宏修飞到他头上,不会在他成了没实权的武将后也来找茬,更不会将故人之子赶尽杀绝。
  对于各种传言,玉卿书不确定杨宏修听到了多少,相信哪些不相信哪些,又在为哪些而烦恼。
  皇帝昨日传召,说了什么吗?
  玉卿书不能问,索性也不去猜,他晃着酒杯,以近水楼台之势,侧身瞄着杨宏修,笑个不停。
  杨宏修不看也知道盯着自己的是谁,他被看的不自在,只好故技重施,一杯又一杯喝酒。
  喝到第四杯,被陈适龄挡了下来。
  陈适龄对玉卿书说:“玉大人,我早说过,宏修长期在外带兵,很多地方不懂,玉大人不要借此欺负他,何况论年龄,你还要叫宏修一声兄长,就放宏修一马如何?今日陈某陪酒,与玉大人不醉不归,可好?”
  “不敢。”玉卿书答的相当干脆,“承蒙大人抬爱,可明日还需上朝,卿书不敢再多喝了。况且陈大人海量,卿书早有耳闻,甘拜下风。”
  他又拉着杨宏修:“宏修,我给你带了好礼,我挑的可是最聪明的!你要记得看,要摆在卧房的窗户旁,每日喂食啊。”
  他笑的十分诡异,杨宏修狐疑地望着他,有点不好的预感。
  酒到中半,伯言不满自己被冷落,在桌子底下踹人,杨宏修也不幸挨了两脚。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重色轻友,玉卿书不再招惹杨宏修,转而陪伯言说话,杨宏修看在眼里,有一点点的不是滋味。
  吃过饭后,陆续送走客人,听管家说这是哪位哪位,与老爷是什么什么关系,杨宏修都一一记下了,郑重道谢、拜别。
  跟过同一个将领的人,互相之间有天生的好感,许多事不必说心里也明白。
  玉卿书硬是蹭到最后才走,拽着杨宏修的袖子跟他说明天要做这个后天要做那个,杨宏修心思飘忽,也没注意玉卿书到底说了什么。
  到了门口,身边没有其他人,玉卿书状似不经意地说:“宏修,别担心,京城没你想的那么难混。”
  杨宏修还在想事,突然被这句话拉回现实,意外地看了看玉卿书。
  “你已经不在边疆,凡事须忍耐,务必三思而后行。”玉卿书也看着他,嘴里说着和管家叮嘱过的一样的话。
  两人静默片刻,玉卿书蓦地拉低他的手,踮起脚,凑到他脸旁,轻轻地吻了下。
  那是前天晚上被掐肿的地方,现在已经消肿,余下些青紫,也在药膏的作用下淡化了。
  碰触是柔软的,带点春雨般的微凉。
  杨宏修反应过来的时候,玉卿书已经重新站在他面前,摆着大大的笑脸,哈哈着说:“宏修,笑一笑嘛,皱眉头会老的很快!”
  那天晚上没过多久就起风了,杨宏修关好门窗,吩咐人把玉卿书的礼物送到他房间,仆人拿来个大笼子,掀开布帘,里面是一只八哥。
  八哥见了光,扬了扬翅膀,张了张嘴,嘶哑的声音喊道:“宏修!宏修!”
  杨宏修愣了半天,对着鸟笼子,感动了。
  却听八哥又喊:“蠢材!饭桶!呆子!宏修!宏修!……”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随后雷声劈下,很快,雨点啪哒啪哒的砸了下来。
  折四 赏心乐事谁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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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春天以来的第一场雨声势极为浩大,且后劲十足,先以瓢泼之势从夜半下到天明,又连绵不断的从天明蹭到黄昏,完全没有一点春雨的意思。
  其实对于官场上的一些事,杨宏修更希望跟着陈适龄学习,但皇帝发了话,指名玉卿书,他也不好抗旨不遵。可接下来几天接触,更让他觉得,和玉卿书在一起,吃喝玩乐没有问题,其他的东西,学起来真是很有难度。
  玉卿书身后是靖国侯府,为官起点就是礼部侍郎,百官都要卖靖国侯一个面子,决不会在日常事务中为难他。并且玉卿书是文官,他身边也多是文官,杨宏修却是武官,朝中文臣武将不合,做事方法不同,他从玉卿书那里看到的,对他将来任职未必有多大作用。
  杨宏修越来越觉得皇帝的建议很有问题,但本着自幼接受的皇权思想,他也不敢有半点非议。只是与玉卿书来往的间隙,也会时不时拜访一下尚书府和父亲的旧部将领。
  雨后没几天,杨宏修到玉卿书家里做客,玉卿书带他到后花园,那里种了半个园子的千瓣桃红,粉嫩中透着一抹妖艳,和素雅的宅邸有些不搭调。据说这是玉家在京城建府的时候,托人从别处带花枝过来移栽的,是老夫人十分喜欢的花。老夫人因病去世后,老爷子再没来过这院子,多年来,都是玉卿书的母亲差人过来打理。
  逛完了院子,看够了桃花,玉卿书又拉着杨宏修到自己的书房,给他看收藏的宝贝们。杨宏修对这些不感兴趣,在他眼里,一两银子的画和百两银子的画,在不得不倒卖之前,没有任何区别。真的计较起来,也还是一两银子的画比较有用,因为皇帝御赐的画是不能随便卖的,万一被皇上知道,那就是大不敬了。所以玉卿书的宝贝再珍贵,也只能放着看而已。
  玉卿书听了杨宏修的一番言论,心中不快,大叹其市侩庸俗,可片刻之后,又拉着杨宏修偷偷摸到了靖国侯的书房去看老太爷的收藏。
  杨宏修话不多,一路上都是玉卿书在说。等到了晚上,杨宏修已经被古玩字画绕的头昏脑胀。
  晚膳的时候拜见了玉卿书的母亲容氏,容氏整日抄经礼佛,不太喜欢与杨宏修这样的武将接触,简单说了几句话,用过膳后便离开了。
  杨宏修走的时候玉卿书心血来潮,兴奋地笑着说:“宏修,过几天旬休,咱们去踏青吧!”
  又说:“明天又到教六殿下写字画画的日子了,我晚些时候去找你,咱们去外面吃。”
  说完也不等杨宏修回答,转身回府,靖国侯府大门一关,杨宏修看着他离开,只觉身后冷风嗖嗖的吹。
  玉卿书字写的好,画也画的好,有次伯言从他家离开直接进宫出席帝王家的家宴,身上还带着他的字画,让贤妃娘娘看到了,十分喜欢,便央求皇帝请玉卿书来教六皇子写字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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