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她是佛系大佬

第528章 华颂言番外


    暗夜猎手,丛林收割机、黑色噩梦……
    华颂言咬着嘴边的草根,一动不动地将自己埋在草丛间。
    她在这几片丛林里埋伏了三天三夜,手中这把高精狙已经陪着她了击毙敌方上百人;在最后一日,她收到讯号准备撤退,然而丛林里射出的一枚子弹击穿了她的肩骨。
    她为自己的失察付出了血的代价。
    作为回敬,她带着伤口在丛林里和对方周旋,最终将其击毙于枪下。
    而她也因为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机,导致肩骨处的伤口留下了永久的后遗症。
    ——那一年隆冬,在军队里服役了十三年的华颂言受伤从战场上退役。
    基地的医生告诉她,她这辈子都不能拿枪了。
    她看着握着水杯都在细细颤抖的掌心,蓦然觉得人生了无生趣。
    从小基地毕业伊始,她就被送进队伍秘密培训;她记得从自己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在学格斗与枪术了,如果不让她上战场,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
    在基地医院养病的那段时间,时任13区负责人的任守随常常来看她;但每回他都是冷着一张脸来,然后黑着脸出去。
    这一回因为她的伤,他们似乎次次见面都在吵架。
    任守随看不爽她因为不能再上战场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而她则因为任守随那张淬了毒的嘴被气到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然而,她越是沉默,任守随就越害怕。
    如果不能再上战场对华颂言来说就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那么是不是这世上就已经没有了任何能牵绊住她的东西?
    那他呢?他在她心里难道就一点分量都没有吗?
    于是在沉默中变态的任守随、在华颂言伤好的那一天就迫不及待带她上了山。
    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还有个小沙弥。
    向来不信神佛的华颂言这一次却由着任守随带着她,一步步跪在蒲团上,虔诚地给佛祖磕了三个头。
    她觉得这一切毫无意义,但也并没有阻止。
    直到任守随拉着她解签的时候,她那双平静地如一潭死水的眸子才有了浅浅的波澜。
    “施主,命中有女儿缘未完。她历经苦难,在痛苦的人间等你施以援手。”
    “别放弃她,也别放弃自己。阿弥陀佛。”
    悲天悯人,慈悲为怀。
    这就是我佛的指引吗?
    华颂言侧目撇了一眼目光飘忽,神色僵硬的任守随;心口里的那股郁气突然散去了不少。
    ——她还以为这家伙会编个姻缘来哄骗她和他结婚,没想到却怂得只敢让她去领养小孩。
    他到底是有多怕她想不开自我了结。
    思及此,华颂言微微眯起眼眸,唇边笑意带着几分危险:“大师,你这么厉害,难道看不出我的命盘是什么样的?”
    “还是说你根本就看不出我的命盘,你只是一个坑蒙拐骗的假大师?”
    咄咄逼人,不留余地。
    嘴巴毒起来的华颂言有时候和任守随几乎不相上下,甚至一模一样。
    大师垂着眼眸后退一步。
    待到掌心合十念了句佛号后,他才缓声:“施主,贫僧知道你的命盘乃天煞孤星。”
    华颂言脸色微滞。
    ——这老头居然还真有点东西。
    可她却没注意到身边的任守随闻言脸色微变,那一瞬看向她的目光中隐隐闪过几分沉痛。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她才一直无视了他对她的在乎与爱意吗?
    华颂言扯了扯嘴角,眼底漫起几分讽刺。
    “既然大师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去收养女儿?你难道是想让我害死她吗?”
    她连自己都没有什么活下去的欲望了,还要带个孩子,这简直可笑。
    然而那大师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连眼神都没变过半分。
    他定定看着华颂言,手中佛珠缓缓转着:“她是贪狼命,与你相互制衡。”
    “施主博学多识,想来应该也知道负负得正的道理。”
    ‘负负得正’这四个字被大师用悲天悯人的口气说出来的时候,华颂言身形晃了晃,差点没绷住。
    ——去他二大爷的负负得正啊!
    她就说这个什么劳什子的大师是假的!任守随这王八蛋指定是让人给骗了!
    科技算命,赛博和尚,绝了!
    满腹无语的华颂言揪着任守随的耳朵下了山,一路拷打威胁才问出来,这家伙给寺庙捐了八十八万,大师才勉强答应和她说了这么一番话。
    但他们二人似乎忘了,在临下山时,大师还和他们说了一句,
    ——出家人不打诳语。
    …
    虽然觉得很荒谬,但华颂言还是去领养了个孩子。
    她永远记得在踏入福利院的那一刻,她看到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蹲在角落里直直看着她的模样。
    那样孤寂,苍凉,又空妄。
    只一眼,她就知道这小娃娃手上沾过血。
    她十三岁时跟着队伍出去学习猎杀,第一条鲜活生命在她面前倒下时,她的神色也是这般。
    可她虽然和她很像,但她却又比她更悲惨。
    于是她把她带回了家,并取名华蔚。
    蔚蓝晴空,万里广阔。
    她希望她能像她的名字一样,拥有广阔的眼界与胸怀;不要拘泥于过去,沉寂在那些黑暗的过去里。
    可她的女儿,却好像一颗困在死水里的石头;不会笑、不会哭,
    ——也不会动。
    她那不靠谱的医生旧友说这是应激创伤留下的心病,看得开就能走出来,看不开,可能这辈子就这样了。
    他还嘲讽她干嘛好端端地捡个累赘回来养着,还不如捡他呢。
    这些话气得华颂言当场就把人打了一顿。
    可这些话虽然说得难听,但也是事实。
    她既然决定要养这个孩子,那就要对她负责。
    于是华颂言在退役的第二年,她在金溪的闹市附近买了间小公寓,掩藏身份住了下来。
    …
    周边居民的生活倒也缓慢有趣,华颂言常常带着女儿坐在‘八卦集中地’和她们一起唠嗑打趣;有些时候听到的传言比她在过去的战场上看见的还要离奇。
    她们心疼她年纪轻轻丧偶还带着个不会说话的女儿,于是在生活里倒也对她处处照顾;有时出门,她的小华蔚还会收到阿姨们送她的小礼物。
    ——可她的女儿,就像个把自己封闭起来的刺猬。
    她拒绝了所有人的好意,从尖锐的刺扎伤了所有想对她好的人。
    在那个黑暗寂静的深夜,华颂言抱着女儿并不算温暖的身体,轻声缓慢问着:“为什么呢,我的女儿。”
    “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的未来握在自己的手上。”
    “你越是这么折磨自己,那些对你作恶的人就是越得意。她已经死了,你应当放过自己,拥抱属于你的美好未来。”
    …
    或许是她的话奏了效,小华蔚虽然还是不愿意开口说话,但已经慢慢地从过去的阴霾里走出。
    她不再拒绝阿姨们的善意,也不再是那个只会站在阴暗角落里发呆的小姑娘。
    那个困住了她七年脚步的圈,终还是被她一步步走了出来。
    华颂言摸着女儿细幼的头发,想了想,还是决定送她去上学。
    她的同龄人这个时候已经在校园里学习知识,如果在学校里小华蔚能够交到新的朋友,或许会不会对她的病有帮助?
    可华颂言没想到后面的发展却直接超出了她的预料。
    原来她女儿一直以来的沉默并不完全是因为心病,而是来自于她的高智商。
    以她的能力生活在普通的校园环境里,对她而言似乎是一种折磨;因此她封闭了自己,拒绝了所有人的靠近。
    华颂言最终还是做出了最艰难的选择。
    她曾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过上平凡顺遂的一生,不必像她一样需要在尸山血海里殊死挣扎;但可惜只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显得格外奢侈。
    她还是将华蔚送进了小基地。
    起码那里还有个任守随,那里还有着她旧时的人脉与伙伴;他们会替她保护好她的女儿,也必然不会让她重蹈她的覆辙。
    …
    可没想到她在任守随的手下还是出了事,琓城一战她差点没了命,也失去了所有关于那场战役的所有记忆。
    心因性失忆让她忘记了秦勿的存在,华颂言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那段录像中的所有影像却让她不得不对华蔚的安全有了新的考量。
    于是,华颂言联系了在基地的旧部,让他将华蔚在琓城一战中的所有影像全部格式化,不留一丝在档案库中。
    她知道危险区这块寄生于上部的毒瘤,还没到要切除的时候。这件事需要闹得更大、闹到上部无法在公部面前交代之时,才是最好的出手时机。
    而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一定能做得很好。
    …
    琓城之战过后的第四年,楼家人发现了华蔚的存在。
    或许应该说,是小蔚故意让她们发现的。
    有些可笑,小蔚的生父母居然是个脑子里装大肠的奇行种;她以为当年在塔里木雪山踩着敌人头颅,那人却突然跟她表白心迹已经很可笑了,没想到这楼家夫妻却更加奇葩。
    不过这倒也好,这种父母确实配不上她的女儿。
    那一年,她作为战地记者在战场上意外负伤;彼时她躺在基地医院的病床上和当年说华蔚是累赘的医生旧友四目相对。
    那人依旧噙着张扬的浅笑,一边给她缝针、一边打趣问她:“如果华蔚选择回到楼家,成为一名普普通通的豪门千金,那你怎么办。会不会觉得做了亏本生意?”
    毕竟费了这么多心力养育大的女儿被人突然摘了桃子,是个人都会不爽;更何况是曾有暗夜猎手之称的重鸣队领导者——华颂言。
    而华颂言平静地等他缝完针后才缓缓开口,说道:“你也知道楼家普普通通,你觉得华蔚是愿意拘泥于普通的人吗?”
    “而且,我养育她并不是为了回报。如果真要说起来得失,那么当年如果没有她这么一个牵绊,我可能会直接请愿奔赴极地,不死便不回头。”
    廖名山握着纱布的手猛然用力,脸色微变。
    瞬息后他平静缓缓剪掉多余的纱布,细心地贴上好几层医用胶布。
    继而站起身,他如墨的眼眸仔仔细细盯着病床上的人,脸色黑如沉墨:“华颂言,你这人真他么一点心都没有!”
    想死就死,有考虑过他们这些人的感受吗?难道在她眼里,他们也不过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连一点无足轻重的分量都没有吗!
    “你大可请愿去极地,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你死了我立马跟在你身后下地狱,到死都纠缠你!”
    华颂言:“……”
    没有办法给出答案的华颂言只好选择了沉默。
    …
    事情的变化远比她想象中要快,秦勿的入场让危险区感受到了危机;于是危险区不顾被发现的风险将华蔚带入了A区。
    她在国外不过才短短几月,等她再次收到任守随的消息时,她的女儿已经人事不省地躺在了基地医院里,生死未卜。
    何潇是以为她人在国外,对京城发生的一切鞭长莫及,所以就敢这么对她的女儿吗?
    只可惜,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上部中央主权那边留有她的暗部,何潇派出所有试图拦截消息的暗卫都被她的人杀了个干净。
    没有人能够阻拦她女儿的脚步,如果有,那便踏着她的尸体过去!
    …
    在贺湖一事之后,她曾和华蔚短暂见过一次面。
    那时,她的女儿已然长得亭亭玉立,是整个基地中最为出色的负责人之一。
    她站在旧时门庭前,望着不远处朝她缓慢走来的熟悉身影,含笑张开怀抱,眼底笑意盈盈。
    “欢迎回家,我的女儿。”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我华颂言的女儿,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这句话过去如是,现在也如是。
    凉风习习,燕子从天际划过残影,穿堂而过的秋风带来了旧时的气息,一如十几年前。
    “妈妈,我好想你。”
    熟悉的温暖怀抱覆灭了所有的心计谋算,在这一刻,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儿。
    她只是,华颂言的女儿。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