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潇仍不解其意,回过头来茫然的望着马有贤。
后者解释道:“咱们可以通过望火楼传递消息,似烽火台一般。无论城内城外,娘子的友人都会看到。”
莫云潇心头一喜,忙说道:“这倒是个良法。”
马有贤也略笑一笑,随即招过来一个副官,对他耳语了几句,后者得令去了,
不多时,只见望火楼上“嗖”的一声响,一支带着火光的穿云箭直飞星斗暗夜,然后轰然一响,化作了一个绚丽的烟花。
“这……”莫云潇望着这烟花,心中略有些不安。但马有贤却是胸有成竹似的,笑着说:“莫家娘子不必心沉,兵贵神速,权益而已。”
“哦?”莫云潇回头望着他,对他话中的意思不甚了了。
马有贤也不多做解释,只是说:“咱们只需稍等片刻就好。”说完,便闲庭信步似的来到茗楼门口的台阶前,问了句:“卑职可以坐吗?”
“请。”莫云潇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他这才缓缓坐下。
但莫云潇却不似这般悠闲,一颗心因焦急而砰砰乱跳,只能用来回走动来略作缓解。
不过片刻,但听街道两头都传来踏步的声音。“快!快!”不断地有人吆喝着。
莫云潇踮起脚尖纵目一望,只见无数黑影直奔过来。
这些人并不披甲,穿的却也不是寻常衣物,看上去要比普通的衣物蓬松许多。他们手上肩上背上也带着各式奇怪的装备,如同一阵旋风似的疾奔过来。
两边的来人到了茗楼跟前才停下了步子,均是一副迷惘的神情。
他们的队长走出来,大声问道:“何处起火?”
马有贤这才起身过来,行了个禁军的军礼,说道:“鄙人禁军马步兵指挥使马有贤,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惊动了潜火队,万分抱歉。”
莫云潇这才明白,原来来人是潜火队,也就是宋代的消防员。他们得到望火楼的指令,以为这里起火才会纷纷赶来,再看他们手里拿的水龙,身上背着软梯、布兜、水桶,那都是救火之用的。
马有贤命人用望火楼发出信号,示意茗楼附近起火,魏夫人、李清照他们必定也能看到,出于关心的目的,至少也会派个人回来察看,这便可以联系上了。
马有贤的妙用就在于此。
这两个潜火队的队长见对方是禁军统领也只能行礼问安,但满脸的不悦却是无法遮掩的。
莫云潇上前来,抱拳说道:“实在对不住各位,这半夜三更的还要受此惊扰。小妹此次实有为难的事,无奈之下才除此下策,万望海涵。”
其中一个队长眼睛一亮,说:“你就是莫云潇莫家大娘子吧?”
莫云潇点点头,说:“正是奴。”
“哎呀!”两人同时一拍大腿,显得十分懊悔。还是刚才那人说道:“满东京谁不知道莫大娘子得圣眷恩宠,做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女差遣。莫大娘子使唤俺们也是俺们之幸,莫说是空跑一趟,就是空跑十趟百趟也是心甘情愿的。”
“万不可这样说。什么女差遣,不过是官家一时兴起的游戏之举,不可当真。”
双方客套了一番,潜火队便鸣金收兵了。送走了他们,莫云潇本还堆着笑意的脸渐渐阴沉了下来。
马有贤并未察觉到她表情的变化,只是说:“看来还是莫大娘子的名头更亮一些。”
本是一句奉承的话,可莫云潇却“哼”了一声,带着几分怒容返回了茗楼去,只听“咣当”一声,大门被她紧紧关闭,马有贤也不由得吓了一哆嗦。
马有贤望着茗楼这阴森森的大门,不禁叹道:“这女阎罗的性子如此乖张?官家喜欢她哪一点?”
“哼!”张迪冷笑一声,走过来说:“大内的女子无不是娇柔顺从之辈,哪里有这女……有这莫云潇的刚烈脾气?”
说到这儿,他还不忘清清嗓子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张内官可知,她如何不悦?”马有贤问。
张迪将两手抄进宽大的衣袖里,说:“马指挥有所不知,这女……咳咳,这莫云潇性子忒要强,旁人的娘子就算得一个员外的垂爱也是全家欢腾之事,可她却不行,就连官家的赏赐和恩宠也不屑一顾,凡事总要自己出头。故而,刚刚那潜火队的说她得圣眷恩宠,摆明了是捧她的,但在她看来却似污名一般。”
马有贤不禁咋舌,咧着嘴说:“如此古怪,真是古今罕有。”
张迪耸了耸肩,小声道:“谁说不是。幸而我朝宽仁,自太祖以来就体恤下情,否则谁能容她?”
“哗啦”一声,莫云潇又将大门打了开来,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他们。
二人以为他们的对话被她听进去,不免都是一个哆嗦,慌张的将头脸避了开去。
“两位是来助我的,岂能在外冷落。还是进来吧,不过我家女使们都歇了,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两人对视一眼,呵呵笑了起来。“不必不必,俺们就在外面等。”说话的是马有贤。
“还是进来吧,待奴的友人来了,咱还得好生商议一番。”莫云潇说话时自有一股凌厉的威严,二人竟有些不敢不遵命的意思。
她又将目光一转,望着众禁军,说道:“我家太小,装不下这许多人。兄弟们在外要受些委屈了。”
莫云潇说完又转身进去了,竟不给马有贤和张迪留反驳的机会。二人只得怀着惴惴的心进了茗楼来。
二人进了门来,只见偌大的茶楼大堂是一片昏黑,只有一盏小油灯闪烁着扑朔的光,像是黑暗山谷中的萤火虫,又像幻境中的火蝴蝶。
莫云潇正在放着油灯的桌前整治茶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背对着他们,没有言语。
二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莫云潇拎起茶壶倒了些滚汤在碗中,然后放下壶,拿起手边的茶筅来“唰唰”的搅拌,就像现代人打鸡蛋似的。
马有贤在她的身后,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好不安生,想说点开解她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望了望旁边的张迪,有意让他先开口。张迪看出了他的意图,只一个劲的摇头,就似拨浪鼓一样。
无奈,马有贤只得硬着头皮先开腔。“莫大娘子,官家他……”
“两位来了且先坐,奴整治了两碗淡茶,请先润润喉咙。”莫云潇打断了他的话,不紧不慢的说:“使女们歇着了,奴亦不愿惊扰,只奉此粗茶以待,还勿见笑。”
马有贤一颗悬着心的总算落了地,与张迪双双坐下,说着客气话:“娘子言重了。卑职能吃一盏娘子亲手调制的茶今生无憾了,就是官家亲自……”
莫云潇忽然抬眼将他一望,他这才发觉失言,于是抽了自己一个耳刮子,不言语了。
转眼间,两碗茶已经调好。莫云潇递了上去,说:“请用吧。”
马有贤一抱拳,说:“多谢莫娘子的款待,俺们为官家做事的……”
张迪忽将他手肘一撞,示意不要多说。马有贤立即会意,捧起茶碗就吃了起来。
莫云潇只是看着他们,心思还没有转到赵佶的身上,大门忽然“哗啦”一下被人撞开,迎面冲进来的便是魏夫人。
“荷露!”魏夫人身后跟随的是两个庄稼汉打扮的人,像是他家的佃户。
魏夫人瞧见莫云潇安然无恙,这才笑了起来,说:“荷露!我见望火楼传信,满以为茗楼走了水,竟然无事?”
莫云潇迎上去攀住她的手,笑着说:“不用这个法子,只怕还见不着玉如你呢。”
她拉着向桌边走来,马有贤和张迪也立即起身见礼。
“这都还是马指挥的巧思。”莫云潇笑着说。
“哦?”魏夫人愣了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不禁哑然笑道:“我竟一时蒙了头了,关心则乱耳。”
魏夫人还未坐定,只听门口传来争吵声。
“哼!待这件事了了,你我各走各路,今生再也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满东京这许多的官眷姑娘,就没见过似李娘子这般的使性!”
“我使性?好!就当我使性,但你一个大男人遇着了险不冲在前面,反倒来拉我,这是什么道理!”
“哼!我也想冲在前面,是你的马好,我如何追得上?我眼见你遇上贼人,生怕你吃亏,不来拉你还推你不成!”
……
说话的是一男一女,莫云潇和魏夫人听在耳中都吃了一惊。莫云潇正要去看,魏夫人却将她拉住了,说:“不必看,是李清照和赵明诚。”
“他们……”莫云潇话还没说,李清照已气呼呼的大步而来,赵明诚一张脸涨得通红也紧跟在后。
只是他二人见了莫云潇和魏夫人也都吃一惊,同时问道:“怎么没有走水?”
魏夫人呵呵一笑,说:“是呀,茗楼没有走水,反倒是你两个的嘴巴子唇枪舌剑的,早已走了水了!”
她说完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莫云潇想强忍着,但见到二人窘态也不免失笑。
马有贤和张迪在一旁瞧着,实在不知这有何可笑,但见她们笑自己不笑似乎也不妥,只能干笑几声陪着。
莫云潇走过来拉过李清照的手,笑问:“你们是去帮我找人的,如何又争执了起来。”
“哼!你问他!”李清照一撩马面裙,坐在了一条长椅上,同时一只脚也踩了上去。
赵明诚本来就有气,见她如此更是气恼,说道:“书香之家,芳华之人,这样大咧咧的坐着哪有半分文香风骨!”
李清照也是个不饶人的,忽地起身本要呛他两句,但看在莫云潇的面上,只是冷笑道:“呦呵!赵衙内倒是好风骨,遇着了贼人失了三魂丢了七魄,幸而是见了望火楼的信儿了,不然还怎么下得了台!”
“李清照!你……”赵明诚气急败坏,喝道:“你简直不似一个闺阁之人,倒像是个市井无赖!莫非你幼时不读《女戒》,才养成这刁钻的性子!”
“哼!你管我呢!”李清照叉着腰说道:“我又不是你的浑家,我读不读《女戒》干你什么事!”
饶是李清照有男儿情怀,但这话一出口也觉得有几分羞惭,忙又重新坐下不说话了,只有赵明诚气得浑身打战,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魏夫人又来劝他,说:“好了好了,咱都是荷露的朋友,朋友有了难处,咱不思援手,反倒自顾自的打将起来,成何体统呀这是。”
她说着,便拉赵明诚坐了下来,问道:“说说,怎么回事儿?什么贼人不贼人的。”
赵明诚一甩袍袖,叹气道:“苦也!魏夫人,你叫我与那李……李家娘子一路,本是念在她是女流,叫我照应。可谁想到,这李家娘子不让须眉,听仆从说在城外见有贼人,便骑了一匹枣红马飞奔而去,众仆从只有两条腿哪里跟得上,幸而在下还有一马,但也只能勉强跟着。”
“哦!”魏夫人回头望了李清照一眼,继续追问:“后来呢?遇着贼人了?”
赵明诚接过莫云潇递来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一抹嘴巴,说:“倒是没遇见,但见到有两个山民的尸体,鲜血晕染,显然是遭了他人的毒手的。”
话音未落,李清照就连连冷笑,说:“正是呢,半个影子都没见着,只是见了两具尸首,你就硬拉我回城来!”
“万一那附近有贼人呢?”赵明诚也不示弱,说:“不然那两个人也不会横死野外,敌情不明,不走更待什么?”
这话说得有理有节,李清照也只能重重的呼吸一声,不再和他呛声。
“你们没有见到活着的人?”魏夫人问道。
“没有。”赵明诚木然摇头。
莫云潇一拍桌子,说:“我要自己去瞧瞧。”
“荷露你稍安勿躁。”魏夫人又将她拉着坐下,说:“德甫说得是,敌情不明,还是不要轻易涉险。”
“我有禁军指挥使协助,还怕区区毛贼吗?”莫云潇慨然说道。
魏夫人一笑,说:“是呀,你倒不怕,但云湘怕呀。”
莫云潇眉头一皱,正待发问,却见莫云泽和宋五嫂先后奔了进来。
小说推荐
- 我,绿茶本茶,靠茶艺斗女配
- 【穿书+绿茶+美食+破案】新时代高材生意外穿书,成了大理寺少卿白家一无所长,被绿茶嫡姐欺负多年,下场凄惨的女主白秋蕊 为了扭转书中的结局,白秋蕊决定自己也做个绿茶 绿茶嫡姐开始茶言茶语?她果断拿出新时代绿茶经典语录“姐姐今天打扮的真漂亮,不像我连妆都不会化“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好,你打我吧 自
- 穿越架空醉卧风间月完本
- 最新章:第79章,大结局
- 汴京名伶的风流史
- 《汴京名伶的风流史》作者:春风杨柳【完结】大学生高玉树,酷爱豫剧,偶然艳遇豫剧名伶震豫东,两人一见钟情,从而结婚。高玉树的大学同学白薇一直爱慕他,毕业后他们分配到同一单位,她又是他的顶头上司,她有意安排他俩去杭州出差并使计诱惑他,他按捺不住,两人便过起露水夫妻生活。不久,回家,白薇凭借怀孕逼迫高与其
- 都市言情未知连载中
- 最新章:第122章
- 汴京宫阙:阳关曲
- 汴京城,曾经繁华的迷人眼,端的是美人如玉,公子潇洒。生于官家,柴熙云金尊玉贵,长袖善舞,才不让司马;长在将门,杨延昭剑气如霜,降得了烈马,读得了文章 当初,珠帘轻启,回眸生辉,他眼中便再容不下其他;当初,浮云深处,临风少年,她便许下了一世芳华 终于,他求得她为妻,她下嫁与他,璧人成.双,汴河游船,自
- 穿越架空槐木子连载中
- 最新章:第六十四章 亲眷
- 汴京异闻录
- 汴京至暗时刻!异人幻兽入侵,异教卷土重来,端王赵佶要如何扭转命运 昏迷的少年皇帝、天牢的食人魔、制造幻觉的森林、拥有思想的“一团天气、沟通阴阳两界的钥匙、历代君王的命运,以及潜藏在汴京城阴影中,妖兽横行的异世界…险象环生的王位杀局,一触即发的亡国危机.r>一场盛况空前的屠戮,一次万念俱灰的救赎。一场
- 玄幻小说时亦逢连载中
- 最新章:第九十回 今年华市灯罗列 4(最终回)
- 汴京上元局
- 宣和三年,上元佳节。北贼宋江,南寇方腊,齐聚汴京…这是一场三天三夜,生与死的博弈 这是一盘三十六个时辰为限,影响大宋国祚三百年的棋局。何为棋盘 谁为棋子?下棋之人又是谁?三天三夜之后,三十六个时辰后,一切真相,都将会在汴京上元之夜.揭开【展开【收起 作者:牛凳所写的《汴京上元局》无弹窗免费全文阅读为
- 穿越架空牛凳连载中
- 最新章:番外 佛不佑无义之辈
- 汴京小医娘
- 【男主版 广陵郡王是长公主的独子、天之骄子,京中少女的春闺梦里人。谁料,他的专房独宠竟是一个拖儿带女的“丑医娘 其实,傅九衢有苦难言。兄弟死前,将小嫂子托付给他照顾 只是后来,一不小心照顾到了自己怀里而已 至于丑么?傅九衢眯起眼,想起她低头捣药时那一截白软细腰【女主版:辛夷身负中医药传承,踏着VR时
- 都市言情姒锦连载中
- 最新章:第708章 大结局(完美终结)
- 汴京女医她有吃瓜系统
- 【穿越+破案+吃瓜系统】木樨夜宴,淑贵妃吐血而亡,种种证据指向女医季雨棠 面对明晃晃的陷害,刚穿过来的女医生季雨棠欲哭无泪。还好她觉醒了吃瓜系统,通过触摸别人,可知晓那人的八卦 看着面前温文儒雅的青年,季雨棠小心翼翼地威胁“大人,您要是保我一条小命,我就不告诉令尊您不是他亲生的”有着“汴京玉面郎君”
- 都市言情明月青鸟连载中
- 最新章:第54章 好大一口黑锅
- (八号当铺同人)八号当铺
- “向魔鬼乞讨,虚荣的骄傲”一个小姑娘甩着小腿坐在台阶上唱歌,穿着黑袍子的男人不声不响的从后面出现,姑娘转身,开心得望着男人说“父亲”男人全身都被黑袍子遮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这次,由你来当当铺的老板”小姑娘望着他“父亲接我回来,就是特地为了让我成为当铺的主人?父亲为什么选择我?一个女人”男人说道“
- 都市言情未知连载中
- 最新章:第11章
- 汴城遗恨
- 他姬信,乃是卫国天子,掌握臣下的生杀予夺。为人刻薄寡恩,据说他的丞相没有善终的 她李君华,只是东京城里,一任男人欺凌的章台女子。只因为一场叛乱,将两个世界不相干的男女联系到一起 因为他成了她,从此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作者:北洛春寒所写的《汴城遗恨》无弹窗免费全文阅读为转载作品,章节由网友发布
- 穿越架空北洛春寒完本
- 最新章:往事过往似流水 我以我心换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