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剑说爱

47 尧庄主的嘱托


尧长弓端起酒杯,神情严肃:“小姑娘,我这个老头子要求你一件事情。”
    “前辈想让我做什么?”
    “立即原路返回,找到严无谨,不管他要去哪里,在他左臂未好之前,千万不要让他使剑。”
    “严无谨这个时候应该在来这里的路上。”
    “那最好不过,”尧长弓神色紧张,说话的语速也比刚刚要快,似乎有什么事必须分秒必争:“你快去找他,千万不要让他再使剑,等你和他在一起回到这里,想知道什么,我都说与你听。”
    萧屏儿有些傻眼,她没想到尧长弓所求的居然是这种事情,看着他神色紧张,她竟也开始慌了起来,他不是求她保护严无谨,而是让她阻止严无谨使剑……为什么?难道他怕严无谨杀了快雪?可是前几日二人见面好若旧友,别说动武,就连口舌之争都没有;若说他担心严无谨内伤未愈不能动武,可是他受内伤是在他失踪之后,这之后二人再未见过,根本无从知晓严无谨伤势如何,而且作为吕家的人,尧长弓根本没有道理再帮助严无谨,而是应该帮助快雪才对,为什么看起来他担心严无谨要胜过担心快雪?
    萧屏儿沉吟片刻,答应了下来,尧长弓似乎松了口气,急急道:“你的马乏了,骑我的去,脚程会快些。”便领着她走到后院的马厩去。
    后院的马厩里只有一匹灰骢马,毛色光亮高大神骏,见到尧长弓似乎很是兴奋,不停的打着响鼻。尧长弓笑着将它牵出马厩,安抚的摸着它的鼻梁:“这匹马跟了我好几年了,可惜最近几个月都跟着我一起窝在这里,闷坏了。正好可以和你出去转转。”
    萧屏儿点头,那马儿十分温驯,似乎懂得人语,乖乖的由她牵着。
    “前辈不能出门么?”
    尧长弓点头:“家主命令我在此住下,没有他的命令,不可迈出大门半步。”
    “可是你是万剑庄的庄主,江湖上的泰山北斗,”咬了咬嘴唇,萧屏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已经死了这么多的人,你怎么能袖手不管?”
    “快雪的确胡闹,但若江湖上少了些周亭铁十娘和玉香之类的十恶不赦之徒,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所以你就眼看着你的兄弟置身险境不闻不问?”萧屏儿立起眉毛语气尖刻。
    “的确让他受苦了!只是吕家的家臣不止我一个……”尧长弓深深的叹了口气:“你当这院子里,真的除了我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么?”
    严无谨和于滴子要比她想象的走得慢,她顺着来路走了三天,才找到了他们。
    正是清晨,青石小道上人迹寥寥,街边的早点摊子却已经支了起来,蒸着包子馒头的蒸笼水气弥漫,白色的水汽好似晨雾,带着食物的香味一阵一阵的飘散开来。
    严无谨就坐在小摊油腻的桌边,在晨雾一样的水汽后面喝着一碗豆浆,吃着带芝麻的烧饼。
    隔了老远,他就已看到了萧屏儿,于是笑着对她招手:“萧丫头,过来一起吃东西!”
    萧屏儿翻身下马,坐到他身边:“于滴子呢?”
    “他去找马车了,一会儿就回来。”严无谨笑起来:“店家,再来一份和我一样的。”
    等到东西端上来,萧屏儿才明白严无谨刚刚为什么要嘱咐一句和他“一样”的,原来那粗瓷大碗里根本不是什么豆浆,而是一大碗高粱酒。
    萧屏儿哭笑不得:“这么早你居然就这烧饼喝酒,我真是服了你!”
    严无谨却笑得像只老狐狸:“难得于滴子没在,陪我喝一杯吧!”
    萧屏儿斜眼看他:“你的内伤都好了?”
    严无谨讪笑:“现在不是很好么?”
    萧屏儿只得叹气。
    等到两个人碗里的酒都见了底,于滴子正好将马车赶到。
    这个江湖上最好的杀手素来都是寡言的,见到萧屏儿也只是点个头就算是招呼了。
    按照严无谨懒到不能再懒的性子,若是赶路,是绝对不会舍得用他那两条腿的,至少会骑上一匹马才是,加上现在有伤在身,马车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对于他们现在才找马车很是奇怪。
    “你们现在才找马车?”
    严无谨努嘴:“这是第四辆。”
    “第四辆?”萧屏儿皱眉:“那前面三辆马车哪里去了?”
    “有人大概不希望我们去沧州,”严无谨继续笑眯眯:“所以那几辆马车都被他们弄散架了。”
    萧屏儿没有接话,她当然知道,严无谨说的那个人,自然就是快雪——吕家的那个大公子。
    结了饭钱,于滴子在外面赶车,萧屏儿将那匹灰骢马栓在车旁,便和严无谨一同钻进了车厢。
    严无谨上了马车后就一直无话,只是靠在车厢内闭目养神。
    萧屏儿咬了咬嘴唇,权衡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你不问问我这几天去了哪里么?”
    严无谨将眼睛掀起一条缝,看着她笑了笑,随即又闭上了眼睛:“去了沧州尧家别院?”
    “你怎么知道?”
    严无谨动了动,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若是连义兄的坐骑都不认识,那我一定不是严无谨。”
    萧屏儿脸色微赧,她似乎总是在问一些很愚蠢的问题。
    “见到我义兄了?”不知是被那一碗酒灌醉了还是昨天晚上没睡醒,他说话一直闭着眼睛。
    “嗯。”萧屏儿挨在他身边,他的身上依然有淡淡酒香与青草辛辣的香气,好像竹叶青。
    “他还好么?”
    “还好,只是似乎被人软禁,不能出门。”
    似乎早就料到,严无谨只是挑了挑嘴角,随即又道:“我这个大哥似乎很喜欢你。”
    “嗯?”
    “若不如此,他不会舍得把‘小灰’借给你用。”
    萧屏儿神色微动,随即笑问:“想不想知道你这个义兄都和我说了些什么?”
    “说了什么?”
    “他和我谈起一个人。”
    “快雪?”
    “不是。是一个叫吕松亭的人。”
    “吕松亭?曾经名噪一时又突然消失不见的吕松亭?”
    “你知道他?”
    “曾经听一个老人讲起过。”严无谨又动了动,似乎坐得不太舒服:“不过那个老人也是听他的爷爷说起的,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人了。”
    “嗯,大概有二百多年了。”
    严无谨张开眼微微坐直身体:“我大哥既然说到这个人,那这个吕松亭似乎就是快雪家的先祖了。”
    “是。尧庄主说,吕松亭的确是快雪家的先祖,而尧家世代都是跟随着吕家的。”
    见严无谨皱眉不语,萧屏儿只好小心翼翼的说出了他的疑惑:“所以,你从被吕家收留,到和尧庄主结为兄弟,根本是他们早就计算好的事情。”
    马车里有片刻的沉默。
    严无谨脊背僵直,萧屏儿不敢说话。
    若是一个人的大半生都活在别人设好的局里,还有什么话可以开解劝说?
    更何况那些人都是他挚亲挚信的人。
    半晌,严无谨将身体软倒,重新靠在车厢内假寐。
    萧屏儿小心试探:“严……,我们还去沧州么?”
    “当然要去。”严无谨眯着眼,神色如常。
    “可是……”
    “我信我大哥,”严无谨打断她的话:“他从未害过我。否则不会有这么多人阻止我去找他。”
    严无谨不再说话,萧屏儿看着他的侧脸,不停叹气。
    严无谨啊严无谨,聪明如你。怎么知道这些阻止你去见他的人不是另一个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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