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剑说爱

49 杀阵


因为萧屏儿的出现,杀阵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可是这混乱好似死水中的涟漪,转眼就已消失不见。当她杀进整个阵法的中心,和于滴子站在了一起,她才看出这个阵法有多么的厉害。——简直滴水不漏。
    萧屏儿的手心开始出汗。这二十几个人穿着各色不同的衣服,年纪也不尽相同,好像他们这些人都是临时凑出来的,但是却默契得可怕。最要命的是,看这些人的身手,每一个都可以算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
    他们不说话,甚至没有眼神交流,但是却阵法流畅,每个人都仿佛是独立的,而其他人只是影子而已。
    她和于滴子仿佛置身在一个巨型的铁球中,铁球的内部到处都是长短不一的利刃,不停滚动,人在其中稍不留神就会送命,站在阵外却看不出其中凶险。
    夕阳暗淡,另一边的天空上,一弯残月早早挂了出来,薄得像一张纸。
    攻击不断,于滴子和萧屏儿的力气已经有些不济,虽然已经打倒了几个杀手,可是这杀阵因为人员的减少缩得更紧,出手更快更狠,他们两个人已经喘不过起来。
    “见鬼,这些都是什么人?”萧屏儿鬓角已经有些凌乱:“于滴子,你不是最好的杀手么?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这么难缠!”
    于滴子没有说话,出剑格下了旁边一人刺向萧屏儿的剑,结果自己的腿上挨了一刀。
    萧屏儿轻叫一声,重新振作,再不敢分神。
    身后马车旁一直栓着的“小灰”轻轻嘶鸣,萧屏儿回头,却见严无谨已经站在阵外,手上提着一把剑。
    那把剑身乌黑的修卢剑。
    “严无谨,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
    萧屏儿不得不喊,因为她发现严无谨和平常有些不一样。
    好似永远挂在嘴角的淡淡笑意不见了,面上也不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他的唇抿得很紧,苍白的脸上好像覆了一层寒霜,微蓝眼中闪着玄冰一般的杀意。
    尧庄主的嘱托在萧屏儿耳边想起,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严,你回去!”
    严无谨没有动。
    杀阵竟也停了下来,只守不攻。
    他又要成为血刀了么?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因为杀气更盛。
    杀阵突变,快速的变化成葫芦形,将严无谨与萧屏儿于滴子二人隔开。
    然后迅速发难。
    一场混战。
    横砍,直刺,转身,拧腕,不停的杀,杀,杀!
    萧屏儿已经杀红了眼,用尽全力丝毫不肯怠慢。
    很多年后她仍然会记得这场混战,因为这是她这辈子所经历的最凶险最艰难的战斗之一。第一次,她感觉自己离死亡有那么的近,近得只隔着一个剑刃,只要再略微向前一些,她就会掉进那深渊去,不得超生。
    于滴子的剑很快,带着杀手惯有的利落,每一次出剑都尽量做到最省力,最有效。可是现在他的状况并不好,刚刚因为迁就萧屏儿,腿上中了一刀,行动微滞,招招凶险。
    好在他二人身处一个战圈中,相互照应,加上杀阵中一多半人都去招呼严无谨,战力分散,凭借着于滴子的经验和萧屏儿手上血刀的宝剑,终于将这几个杀手解决,突出杀阵。
    萧屏儿已经汗湿重衣,她用力的喘息着,双手撑着膝盖,连抬头都觉得疲累不堪。
    严无谨已在几丈之外,与他缠斗的杀手只剩下三个,可是这三人似乎功夫都非常之高,出手又快又狠仿佛撕咬的毒蛇。
    萧屏儿抹了把脸,提着剑想去帮忙,却被于滴子按住肩膀。
    “不要去。”
    “什么?”萧屏儿累得双腿发软,耳边嗡嗡作响。
    于滴子看着前面,面色苍白凝重:“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萧屏儿转头看去,却发现真的有点不对劲。
    严无谨在用血刀的功夫应敌。
    血刀的功夫霸气十足大开大阖,那种惊涛欲碎石的气势萧屏儿再熟悉不过,可奇怪的是,与严无谨缠斗的三个人,用的功夫竟然和他同出一辙,远远看去好像有四个血刀在厮杀。他们不像是在进行三对一的对决,而是四个独立的人拼在了一起,就好像是在决出唯一的胜者——抑或是生者。
    当严无谨转过身来,萧屏儿倒抽一口冷气。
    他居然在笑。
    这笑容太过诡异,面色惨白,上面有飞溅上去的血珠,眼睛里是浑然忘我的狂热,看起来竟有些狰狞。
    严无谨浑身浴血,身上的血迹早已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别人的,另三个人也是一样。他们的招数丝毫算不上优雅好看,可是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用力,每一个关节都放到最开,动作又快又狠又绝,不给对手留后路,也不给自己留余地,这已经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野兽之间的厮杀!
    其中一个杀手已经将对手放倒,挥着剑向严无谨扑了过来。
    “严,小心!”一瞬间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离,萧屏儿嘶喊着冲了过去。
    一把剑身狭窄的快剑后发先至,擦着她的脸颊飞了过去,直插入杀手后心。与此同时,恶战中的严无谨迅速回剑横砍!
    萧屏儿只觉得脸上一片温热,那个扑向严无谨的杀手头颅已经落地,断颈上的鲜血喷了她一头一脸,直挺挺的倒下去,后心还插着于滴子的剑。
    刚刚一直与严无谨缠斗的杀手趁这个时机再次发难举剑便刺,严无谨快速错身,可惜躲闪不及,剑尖直刺入他左边腰侧。
    血肉破裂的闷响和剧烈的痛楚丝毫没有让他停下来,严无谨回头,染着血污的惨白面孔,诡异的笑容,凌厉眼神和森白牙齿在阴暗黄昏中说不出的邪魅。他微抬左手,握住刺入腰间的剑刃用力一拉,右手修卢剑顺势狠砍,对方执剑的手被生生砍断,又是一蓬鲜血飞溅,杀手嘶吼,严无谨冷哼,一剑递了出去。
    剑从杀手口中刺入,由后脑穿出,嘶吼声立时截断。
    严无谨抽剑掣肘,杀手直直倒地。
    萧屏儿站在他身后,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刺入身体的剑刃慢慢□□,鲜血随着剑刃一起涌出来,红得触目惊心。
    “严……”
    萧屏儿欲上前帮忙,严无谨身体微微一震,突然回身举剑横砍,萧屏儿狼狈格开,严无谨再砍!
    他的剑招凶猛狠辣,萧屏儿根本应付不来,几招就被掀翻在地,等她回神,他的剑尖已经对准她的咽喉。
    “严无谨!”萧屏儿大喊。
    刺向她咽喉的剑突然顿住,萧屏儿抬眼,刚刚杀红了眼的严无谨已经完全不认得她,浑身浴血只是麻木砍杀。
    “严无谨,你醒醒!”
    剑尖微微颤抖,他的眼中有一丝清明在挣扎。
    “严无谨,你还记不记得你是谁?”
    严无谨身体一震,萧屏儿的话好似什么可怕的咒语,指在她咽喉处的剑剧烈颤抖着,他神色痛苦呼吸急促。
    刚刚被他从身体里拔出的剑还握在他手上,他吃力抬起左手,对着自己的右臂狠狠砍下。
    “严!”
    电光火石间于滴子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一记手刀敲在他后脑,严无谨闷哼一声向后软倒,落在于滴子怀里。
    登上马车之前,萧屏儿好像看到远处一个白衣的瘦长身影,在树丛中笑着对她招了招手,随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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