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剑说爱

51 雪霁(大结局)


好了。
    终于,结束了。
    后面做了部分的修改,建议各位从46章开始将前面的东西再扫一遍。
    然后素某要做的就是,鞠躬,退场。天亮了。
    雪还在下。
    严无谨换了新袍子,头发绑起来,因为腰伤的关系,腰带被束得很紧。虽然脸色苍白,但一双眼却是亮的,看起来更加的好看。
    那只泥塑的火盆被端到了马车上,于滴子格外开恩,居然让严无谨在上面暖了一壶酒,竹叶青的味道香冽醇厚,还没喝就已醉了三分。
    严无谨没有像以前那样闭着眼假寐,一路上谈笑风生,好像他要去的地方不是凶险不可知的尧家别院,而是去赴一个老友的宴会。
    “丫头,你的手在发抖。”严无谨眯着眼看着她笑:“害怕么?”
    “不害怕。只是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
    萧屏儿想了想,然后摇头:“不知道。”
    严无谨笑开了:“是啊,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紧张吧。有些人怕黑,有些人怕死,也都是因为不知道而已。若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怕。”
    萧屏儿抬眼:“严无谨,你怕什么?”
    “我?”严无谨依旧眯着眼睛,笑得像只老狐狸:“我怕没酒喝。”
    萧屏儿以为这一路会很漫长,可是转眼就已到了尽头。
    她又站在了尧家别院的门口,门口两尊寻常的石狮子,一扇不算宽大的木门,青砖高墙和门前的台阶上都覆了厚厚的雪。几天前还是秋日景致,如今却换了颜色。
    有些紧张,萧屏儿不自觉的伸手握住了剑柄。
    严无谨回头看她,突然笑了起来:“怕什么,只是进去向我义兄报个平安,顺便打听些事情而已,我们又不是进去找死。”
    萧屏儿干笑了一下,手仍没有从剑柄上拿开。
    严无谨向于滴子看了一眼,后者会意点头,转身驾着马车离开了。
    “丫头,”严无谨将一旁看着马车消失的萧屏儿叫醒,笑道:“去叫门。”
    开门的是赵继。
    隔了一天又见面,赵继仍然没什么表情,只是向严无谨二人点了点头,便引他们向内院走去。
    几天之前萧屏儿曾经走过这里,如今这里除了雪将翠绿叶子染白,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仍然安静的毫无人声。
    “于滴子怎么不进来?”萧屏儿在他身边小声道。
    严无谨也很小声:“我让他先走了。”
    “什么?”萧屏儿差点忍不住叫出来,随即又小声道:“你是不是另有安排?”
    “我根本什么都没安排。”严无谨身体向她的方向微倾,故作神秘的小声道:“我只是想让别人都以为我做了安排而已。”
    萧屏儿瞪着他又气又笑,干脆闭了嘴不再问。
    尧长弓已经站在回廊处等着,见到他们,立即迎了上去。
    “大哥,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好,好,你的伤怎么样了?”尧长弓迭声问着,面上尽是欣喜。
    “好多了。”严无谨也笑着,微蓝眼中有丝丝暖意。
    “来,让我看看你。”尧长弓退后一步,真的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眼中有热泪盈眶,那神情不是兄弟久别后的想念,而是一个父亲在看着他归来的儿子,他们的情谊似乎早已不只是一般的结拜兄弟,更像是一对父子。
    “又清减了,”尧长弓轻拍他的肩膀,“过几天和我回庄里去,我就不信万剑庄的厨子养不肥你!”
    “尧庄主,”萧屏儿在旁边突然开口,连她自己也觉得说出的话很尖刻:“严无谨来到这里,吕大公子就肯放你走了么?”
    尧长弓微顿,对她笑了起来,眼神中并无责怪:“本来想让你们喝些热茶暖暖身子的,既然小姑娘这么着急,我就带你们去见一个人吧。”
    雪渐渐停了。
    穿堂过室,萧屏儿这才发现这个四合院竟别有洞天。
    院子的后面有一处小小的园林,隐约竟有江南的精致,皑皑白雪覆在翠绿之上,景致几可入画。
    假山旁有处小小的风亭,风亭里坐着一个人,此刻正喝着热茶,赏着雪景。
    这个人当然是快雪。
    见有人来,快雪放下杯子,笑眯眯的对着萧屏儿招手:“萧丫头,好久不见呢,快过来陪我喝茶!”
    “也没有多久,前几天我们不是刚刚见过么?” 萧屏儿冷笑,那天在荒野上对她招手的,不正是他?
    “咦?有么?我不记得了。”快雪笑眯眯的四两拨千斤,来了个死不认账。
    萧屏儿气得干瞪眼,干脆转过脸去不看他。
    “哟,严兄也来啦?”快雪好像刚刚看到严无谨,笑着招呼:“快来坐,正好有些事情要与你商量。”
    严无谨也不在意,径自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什么事?”
    “让我杀了你吧!” 快雪单手支颊,眼睛笑得眯起来,语调和气随意,仿佛是在谈论天气。
    严无谨也笑得和和气气,茶也不喝,只是捧在手里暖着:“好像不行。”
    快雪身体前倾,笑容讨好,当真一副退而求其次的商量口吻:“要不……你自己死?”
    “还是不行。”严无谨轻笑出声:“世间美景美酒美人这么多,我还没看尽,舍不得死。”
    “那怎么办才好……”快雪塌下肩膀,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萧屏儿在旁边听的心惊胆颤,暗自握住剑柄小心戒备。她知道若真的动手快雪不会是严无谨的对手,可若是再加上一个尧长弓,那便不一定了。毕竟他对这个义兄感情极深,真的动起手来,凭严无谨的性子就算不坐以待毙也会有所顾忌,若真是如此这场仗还没开打就已经输了,所以如今的局面,只看尧长弓站在哪一边了。
    尧长弓一直皱着眉看他们说话,见快雪不再言语,他轻轻叹气,面色愁苦:“快雪,到现在你依然不了解主公的一番苦心么?”
    快雪挑眉:“我只知道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却让你来保管,又给一个不相干的人无度花用,老爷子会有什么苦心?”
    “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有一样东西要你看看。”尧长弓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那纸微微泛黄,但却折叠得很整齐,想来是一直小心保存的。
    快雪接过那张纸,展开来漫不经心的看。
    那纸是放在石桌上的,萧屏儿刚好也能看到。上面墨色陈旧深浅不一,显然是在不同的时间写上去的,里面记录的都是一些人的名字,后面用两三行的字简略的记录了他们的生平。
    快雪看的慢,萧屏儿自然可以看得仔细,这些人都已经死了,只有最后一个人还活着,这最后一个人叫严无谨,他的名字后面,是一片空白。
    快雪看完,将纸重新推回尧长弓面前,看着他不说话。
    “你该知道吕家有多少财富。”
    “只知道个大概吧,”快雪笑得无辜:“据老爷子说,这些财富足可以买下大半个天下。”
    严无谨神色不动,萧屏儿听得咂舌,尧长弓一脸凝重。
    “若是一个人,突然拥有了如此惊天的财富,会变得如何?”
    快雪笑起来:“尧叔叔不是要给我讲那个宝石矿的故事吧?老爷子已经给我讲了一千八百遍,我早就听腻了。”
    尧长弓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了指其中一个人的名字:“这个人很穷,只是突然得到了三万两白银,就因为大喜太过,当天晚上就死了。”
    快雪笑了笑。
    尧长弓又指向另一个名字:“这个人,有了十万两,于是天天去嫖妓,结果死在了□□的床上。”
    快雪嗤笑出声。
    尧长弓的手指又动了动:“这个人倒是没有去嫖妓,只是娶了十三房姨太太,置了八处房产,连筷子都是镶金的象牙,不出两年便被贼人洗劫,全家被杀光。”
    快雪笑不可抑。
    “这个人曾经是个让人敬仰的大侠,得到的钱也最多,”尧长弓顿了顿:“他用这笔钱集结了一群乌合之众,企图一统江湖,杀人无数。后来被仇家追杀,他携妻儿逃命,最后全家皆死无葬身之地。”
    快雪不笑了。
    尧长弓长长叹了一口气,仿佛刚才的话用了他太多的力气:“这样一笔足以撼动整个天下的惊天财富,绝不能轻易交给一个没有智慧的人。”
    “所以老爷子和我约定,只有看到严无谨死,我才可以继承吕家?”
    “是。”
    “吕家的历代家主,都是看着别人被钱财给害死,才继承吕家的?”
    “只有将人性看得通透,心中没有贪欲的人才有资格继承家业。”
    快雪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好像全天下最好笑的事也莫过如此:“听到了没?严兄,你也不过只是我家的棋子而已,什么时候去死给我看?”
    严无谨脸色苍白,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慢慢探向腰间,紧紧按住腰间的伤口。
    有一丝红,自伤口处焕焕渗了出来,好在有石桌挡住,别人不能看到。
    萧屏儿在他身边,看着他被血濡湿的手心,不动声色,只是尖声冷笑:“用人命做游戏,以人性做筹码,吕家真是好大的手笔!”
    “是啊是啊!”快雪笑眯眯的点头:“我也一直奇怪,我们吕家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尧长弓笑了笑:“这些钱不是吕家的。”
    快雪挑眉。
    “当年吕家祖先辞官之后,□□皇帝和他曾有一次秘谈。□□皇帝担心子孙如前朝昏君一样贪图享乐花用无度,把多年征战所得财富的十分之一交予吕松亭保管,若今后国家有难可做救急。后来□□皇帝突然驾崩,未及留下遗诏,后人均不得而知。吕家历代家主经营有方,如今这钱财已是那时候的好几倍。只是,”尧长弓看了看快雪:“这些财富仍然不是吕家的。国若有难,这些钱财依然会义不容辞为国所用。”
    快雪以手支颊,脸上并无许多意外:“老皇帝怕他的儿子们败家,所以留了点私房钱放在我家,我家老祖宗又怕我们败家,所以……”
    “所以用钱将人害死给你们看。”萧屏儿接口,意带讥讽。
    “严无谨不会死。”尧长弓接口:“主上的良苦用心就是在此。”
    “主上抹去他之前的记忆,亲自扶养用心教导,为的就是不想让吕家后人再看到人心中阴暗贪婪的东西,而是希望你能看到好的一面。”尧长弓看向严无谨:“他为你准备的不是一颗棋子,而是一个榜样,一个朋友。”
    “一个花钱花得如流水一样的朋友?”
    “他并没有花你多少银两。” 尧长弓终于笑起来:“他用我给他的第一笔钱做了些生意,现在的‘恒祥号’绸缎庄就是他的,‘广源’钱庄他也入了股,还开了许多善堂。如今他还回来的钱,早已超过当初我给他的数目的十倍。”
    快雪微愣,转头冲着严无谨笑起来:“这么说,严兄不但是个大善人,还为吕家赚了许多的银两?”
    严无谨没有回答,撑着石桌慢慢站起来,淡淡道:“我走了。”
    “那我也走吧。”快雪语气欢快,也站了起来,衣袖不小心将一只茶杯刮落桌下。
    一个黑影闪过,赵继及时出现,将茶杯接住,稳稳的放回桌面。
    “吕公子小心,这套茶具可是庄主最喜爱的。”赵继眼神冷锐:“顺便,院子周围那些带着强驽的兄弟都已经到花厅去喝茶了,公子若要走,我这就去派人通告一声。”
    “赵叔叔好俊的功夫!”快雪笑起来,笑容依旧明澈如雪:“没想到赵叔叔面子这么大,居然把吕家的护卫全都请到花厅去了。”
    “赵某的面子还不够,不过再加上一个人就足够了。”
    “谁?”
    “于滴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第一次,快雪的眼中有了气急败坏的神色。
    “我叫赵继,是尧家的总管。”赵继紧抿的嘴角勾出一丝冷笑:“不是吕家的总管。”
    严无谨向赵继微微点头,继续向外走去。
    “严兄留步。”快雪突然开口。
    “有事?”淡淡的,他转过脸来,却不抬头看他。
    “当然有事。”快雪嘻嘻的笑:“刚刚和你商量的事,严兄不是还没答应么?”
    “然后?”
    “我们打一架吧,我若赢了,就让我杀了你,你若赢了……”
    “不行!”萧屏儿叫了起来,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在严无谨身上有伤的时候找他打架?
    “不行?”快雪抓了抓头发:“那……谁赢了的话,就娶萧丫头做媳妇,这样好了吧?”
    “她是一个独立的人,她想嫁给谁只有她自己能说了算,我们不能决定。”
    “哦,抱歉。我忘了你也是个人,而不是十年前那个为了一个馒头伤人性命的野兽。”
    虽然还是玩笑的语气,可是快雪的眼神却已经变了,仿佛结了一层寒霜,带着刺人的杀气。轻拍腰带上的盘扣,一柄软剑闪着银光自腰间抽了出来,快雪振臂一抖,银蛇一样的软剑被抖得笔直。
    “用你的右手,我倒想见识一下,‘杀手堂’出身的血刀,到底有多么了不得。”
    萧屏儿太了解快雪,也太了解严无谨。她知道快雪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逼严无谨用左手,而严无谨也一定会用左手。
    果然,严无谨回头:“丫头,借用一下你的修卢。”
    “可……”
    “不管如何,我仍可算是他的兄长。弟弟这样任性妄为,我这个做兄长的,的确该好好管教他。”
    身后的快雪已经转身出了风亭等着他,眸子中有隐隐怒气。
    严无谨对她笑了笑,走了出去。
    一地素白中两个人相对而站,同样的青白衣袍,同样的修长瘦削,手中利刃映着白雪闪着寒光。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打架是在什么时候?”
    “记得。十二年前的十月,也是这种天气,老爷子让我们拆招。”
    “严兄好记性!我也记得,我的第一招就是这么攻上去的。”话音未落,快雪执剑向前,对着严无谨的面门刺了过去。
    严无谨左手无力,使不得剑,只好错身堪堪避开。
    萧屏儿在一边看得心惊肉跳,想要去阻止,却被尧长弓拉住:“小姑娘,别急。”
    “可是……严无谨身上还有伤。”
    “我已知道。但是他心中若有结,能解开这个结的,也只有严无谨。”
    结?严无谨和快雪之间,到底有什么结?
    严无谨已经连退了七步。
    快雪却笑得像只猫。
    “严兄还记不记得你刚刚到我家的样子?”快雪执剑劈了过来。
    “记得,你对我很好。”严无谨举剑格开,手上无力,剑身颤抖。
    “是呀,连筷子怎么用都是我教你的。”
    “我一直很感激你。”
    “哈!感激我?”快雪剑尖横扫,将严无谨逼得再退三步:“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只把你当作跟在我身后的一条狗?”
    伤口裂开,腰侧一片湿冷,严无谨轻喘着,看着快雪不说话。
    “没错,”快雪笑着,眼神却冰冷:“我教你用筷子,教你说话,教你认字,都是因为我把你当做了一只狗而已。”
    握着剑柄的手不停用力,苍白皮肤上青筋浮动:“可是你这条狗学东西太快,功夫比我好,功课比我好,什么都比我好……到后来,我居然成了那条狗。”
    快雪大笑着,挥着剑砍了过来。
    严无谨勉力抬剑,快雪来势快而凶猛,直迫得他一直后退,直到撞到一棵树方才停了下来。
    树身微震,枝头的积雪纷纷掉落,落了二人一身一脸。
    “我不是狗。”严无谨突然开口,声音很低,语气坚定。
    “什么?”
    “我说,我是个人,我叫严无谨。”严无谨突然发力,逼开一直压制自己的快雪,剑尖直指对方。
    “我是人,是吕家收留的孤儿,吕逸海的义子,也是你的兄长!”
    有风吹过,地上轻白雪花纷纷被卷起,如同白雾。
    严无谨站得笔直,修卢剑在他左手,剑气霸道得让人窒息。
    “拿好你的剑,今日我要为义父管教你!”
    快雪冷笑。
    严无谨挥剑上前。
    青白衣袍冰冷剑辉卷起纷纷白雪,将缠斗的二人团团围住,刀剑相击发出“叮叮”悦耳声音。
    他们的剑太快,萧屏儿根本看不清那一团白雾里谁赢谁输。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缠斗的声音中突然出现“噗”的一声,仿若是在用剑脊敲打衣料。
    “这一下,是罚你不听祖训私自下山。”
    旁边的萧屏儿愣住,尧长弓却微笑起来。
    又是“噗”的一声。
    “这一下,罚你妄用神弩队,软禁我义兄!”
    然后,“噗,噗,噗”连着三声。
    “这三下,罚你自作聪明,玩弄人性,祸及太多人命!”
    接着,又传来“噗”的一声。
    “最后一下,是罚你目中无人,不认我这个兄长!”
    天气终于放晴。太阳突然自铁灰色的乌云里燃烧起来,将天空照得瓦蓝。
    积雪在阳光下迅速融化,滴滴答答化成水滴,大地变得潮湿而松软。
    空气像是被洗过一般,散发着泥土的清香味道。
    一辆马车晃悠悠走出了沧州城,车轮在松软土地上画出两道平行的曲线。
    萧屏儿坐在马车里,静静的握着严无谨冰冷的左手。她以为在尧家别院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局。
    “萧丫头,你是不是有话要问?”严无谨斜靠在车棚里,闭着眼假寐,“想问什么就问吧。”
    萧屏儿抓了抓头发,“可是我不知道从何问起。”
    严无谨微微睁开一只眼:“是不是想问快雪那么想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屏儿点头。
    “你说呢?”
    “应该不是为了那些银子吧。”
    “当然不是,”严无谨笑起来,“也许老爷子的担心过了头,他不该以我为他的试练,因为快雪的心里从一开始就没有对财富的贪欲,他只不过是用这个作为要杀我的借口罢了。”
    萧屏儿点头:“是,尧庄主说那些钱其实都不是吕家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常人的震惊。”
    “没错,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那是为了什么?”
    严无谨慢慢换了一个姿势,好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也许他并不是真的想杀我,只是想不停的折磨我,看着我一败涂地狼狈不堪罢了。”
    “为什么?”
    “到吕家的时候我已经被老爷子封住了记忆,所以那时的我脑子是空的,和白痴差不多。空瓶子里装的水一定会比半满的瓶子装得多,所以我学东西很快。快雪那么骄傲的人,被一个白痴超过之后,会怎么想呢?”
    “所以他恨你?”
    严无谨闭上眼,点了点头,声音疲倦:“我无法变回白痴,所以只好在他面前更加强悍,让他认了我这个兄长。只是这小子会郁闷很久吧……”
    看着严无谨的侧脸,萧屏儿有微微的心疼。想劝慰他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讪讪的问:“不去你义兄那里让万剑庄的厨子把你养肥了么?”
    “哦……”严无谨闭着眼,声音里满是倦意:“明年再说好了。”
    于滴子在外面掀开车帘:“你要去哪儿?”
    “去你家。”严无谨淡淡的笑:“和萧丫头说好了的,要去关外看漫天的大雪。”
    “好。”于滴子的脸上竟也有了笑意,一扬手,车里的竹叶青被他的马鞭卷住甩了出去,酒瓶应声而碎:“想去我家,就不准喝酒。”
    夕阳如画。
    一辆马车踏雪成泥,向北而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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