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路明非施法骗过前台,怀抱苏晓樯上楼,那白猫在后紧随。
片刻及至房中,将苏晓樯放塌上安歇,便转那猫儿说:“小毛团,你识得我?”
那白猫围着他转了两圈儿,嗅了嗅,竟坐下了,点头不止。明非抚着头,心道:“再过数百年,怕是要成精变人哩。”
想了想,探手揪将起来,上下打量多时,但见它:
毛披一带雪白色,爪露银钩十八只。
四足不染凡尘土,双眸晶闪电光炽。
好似幼虎抖威风,又发狸奴娇声痴。
近水楼台得造化,早成精魅许多时。
路明非前后看了个遍,忽一怔,急忙放下道:“得罪,得罪。前不知你是个母的。”
那猫儿却不在意,端坐舔爪,自顾摇尾。
正此时,只听得嘤咛一声。明非转头看时,果见那苏晓樯醒转,睁开眼望了过来,喃喃道:“我又做梦了?”
路明非笑了笑,说道:“非也,却是真人。”
只见那苏晓樯坐将起来,说道:“我不信。”
路明非伸手过去,笑道:“摸下试试?”
苏晓樯半信半疑,用手指触了触,果觉温热,当时啊了一声,又揉了揉眼,张了张口,又道:“要不你打我一下?”
路明非听了,不由失笑,便屈起中指,一下弹在额头,只听啪一声响亮,将她疼得噙出泪水,叫道:“路明非,你混蛋!”又羞又恼,扑过来就打。
见她如此,明非赔笑道:“近日打仗,下手没个轻重,见谅,见谅。”
闻此言语,她打了一阵,便停了下来,咬着唇道:“我听说你死了。”
路明非笑道:“如此说来,你便撞鬼?”
苏晓樯红着眼道:“初中的时候,听说学校里有一个叫路明非的死了。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后来高一开学,一群人围着陈雯雯看得时候,我忽然就想起来了,你这时候应该也在啊!”
路明非笑着说:“当初,我有何作为,教你难忘?”
苏晓樯道:“当初你指着陈雯雯对我说:那个估计就是我们新班的班花了。我就踩了你一脚,走了。”
路明非道:“当时未见过世面,是个睁眼的瞎子。”
苏晓樯哼了一声,说道:“你现在找补已经晚了。”
路明非笑道:“却不知陈雯雯现在如何?”
苏晓樯道:“她就在这座城,你去找啊。”
路明非道:“好!”当时起身,做势就要出门。
那苏晓樯慌了,扑过去一把扯住衣角,直勾勾盯着,却不言语。
路明非暗笑,顺势坐在床边,与她道:“如何?有话说?”
苏晓樯别过头去,说道:“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却见她探手解开扣子,除下外衣,裸露双肩,只余一件吊带在身。
路明非一怔,旋即道:“姑娘自重。”
那苏晓樯脸一红,羞恼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让你看看这件衣服。”
路明非恍然大悟,正欲凑近观瞧,却被苏晓樯一把推开,嗔道:“凑这么近干什么?你个色狼!”
他苦笑一声,十分无奈,只余光瞥了一眼,便道:“这不是前番我送你那件?”
苏晓樯点点头,说道:“它凭空冒了出来,之前并没有穿着。”
路明非听说,暗自思忖道:“想来是与我有了交集,一切将回正轨?”想罢,却未与苏晓樯言明,只问道:“你如何发现?”
那苏晓樯脸一红,低声道:“贴身的衣服,怎么发现不了?送的时候是高三,过了两年.有点小了。”
路明非闻言就是一怔,往过瞥了两眼,旋即道:“原来如此。”
那苏晓樯见他目光,忙穿好衣服,恶狠狠瞪来道:“再乱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路明非就别过脸去,叹道:“个个火爆脾气,皆不如绘梨衣温顺。”
苏晓樯听了,当即问道:“绘梨衣是谁?”
路明非道:“我家徒弟。”
苏晓樯一怔,旋即道:“女的?”
路明非当时点头道:“本门规矩,传女不传男。自然是个少女。”
苏晓樯心有不悦,啐一口道:“什么传女不传男,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门派。”
路明非也不恼,待了会儿,便敛容正色,问道:“那些狂徒因何赶你?”
那苏晓樯听了,也就不再与明非斗嘴,说道:“我在地铁站前,就了一个外国人。叫来救护车,送他去医院的时候,被人袭击了.”她便将当时情景,一五一十,从头讲说了一遍。
路明非听罢,沉吟片刻道:“那外国人,是何模样?”
苏晓樯回忆道:“他长得挺帅的,嗯,比你帅!金发,蓝眼睛,身材看起来也很好。别的倒是看不出来,当时他好像被火烧了,还是被雷劈了,浑身焦黑,衣服什么的都快没了,看起来很可怜。名字的话,我不知道。而且他中文说的很好,只是听着有点河南口音,也听不出是哪国人。”
路明非听她描述,心中一动,暗自思忖道:“金发碧眼?中文甚好?若没记差,此城地下,乃芬里厄囚处。与龙族干系?莫不是恺撒?”
思至此,忽灵光一闪,心道:“自我将奥丁打杀,那恺撒与楚天骄却不见踪影。前番又在牛魔王处碰见,有书信为证,是那奥丁趁大哥不在,盗走我那圣婴侄儿棺椁,那楚天骄必是与奥丁又厮混一处。可当初奥丁非是假死,莫非是恺撒·加图索子承父业,以奥丁之命行事?”
想了罢,当即站起身来,与那苏晓樯道:“既然你已无事,我便先走一步。”
苏晓樯忙道:“你去哪儿?不打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么?”
路明非道:“多说无益。你记起往事,已然难料吉凶。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活百年,难得糊涂。”
却见那苏晓樯当时站起,正色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现身?让我糊涂下去不好么?”
路明非笑道:“且先息怒。如今我将赴东瀛,不便携你同去。非是一去不回,待办完手头琐事,定来寻你。还请宽心。”
苏晓樯听罢,才算松了口气,又觉怅然若失,却也不好多说,只便低垂着头,哦了一声。
路明非看在眼里,也知难已解劝,索性不说此事。俯下身来,拍拍那白猫道:“如此,还要劳烦。”
那猫儿在他手上蹭了蹭,喵喵叫了两声,就算应下了。
路明非起了身,与苏晓樯道:“万事小心,我这便走了。”
那苏晓樯抬头看来,怔了片刻,忽展颜笑道:“许久不见,又要走了,不打算来个离别的拥抱么?”
路明非当时一怔,却见那苏晓樯两步凑至近前,环臂将他抱住。只闻得馨香扑鼻,入怀软柔,少女身子不住颤抖。
她道:“你回来了,真好。”
路明非只觉胸前洇湿,便将她轻轻环住,拍拍背道:“姑娘慢哭啊。”
听了此话,那小天女一把将他推开,又羞又恼,胡乱抹干泪水,气鼓鼓道:“快走吧你!”
路明非笑道:“怎不送送?”
苏晓樯哼了声道:“送就送,有什么了不起的。”
两人一猫便就出了门,径往楼下而去。不多时,走在酒店外,那苏晓樯忽将手机递了过去,对明非道:“既然久别重逢,姐姐送你个礼物。”
路明非接了过来,翻看道:“予我此物何意?”
苏晓樯道:“你那么聪明,自己琢磨。”
路明非笑了笑,点头道:“我等你骚扰。”当时便就收了,又道:“俺去也。”
话落处,苏晓樯只觉一阵风过,愣神功夫,早不见明非踪影。
她默默将白猫抱起,赌气道:“没礼貌,连句再见都没说。”便就回转酒店去了,自不在话下。
且说路明非一阵风跳将起来,便就纵在云头,当时唤了声:“尼德霍格。”须臾,即见黑王飞来,衔着那人,停在面前。
路明非道:“此地并非讲话之所,这城中人多眼杂。且去寻个山头,也算个落脚之地。”当时乘着风,滚着云,径奔城外。
一人一龙落在一处山峰,攀在崖头,往远眺望,果见得暮色黄昏,雨落诸城,别有一番景致。你看那:
水汽氤氲蒸如泽,洗去红尘凡间客。
巍峨城池犹龙盘,天子脚下似虎卧。
高低起伏连峰峦,鳞次栉比落烽火。
古来帝王高登处,千载古都气仍阔。
又见那丘陵、山麓,更有几分出尘。有道是:
百里赴香山,枫叶红似火。
牡丹连崖走,海棠西边落。
松柏乔松槐,木兰丁香果。
飞禽藏林荫,走兽避穴窝。
路明非观赏多时,教尼德霍格将那“武官”放下,便问道:“大人可是本地人氏?”
那“武官”却不睬他,缄口不言。
路明非见他身着官服,补子上绣着金钱班豹,依大清例,乃官居三品从武,即笑道:“大人做的好大官,却怎是个哑巴?《周易》有云:大人虎变,其文炳也;君子豹变,其文蔚也;小人革面,顺以从君也。不知这位大人格局如何?可知,纵小人者,也该审时度势,顺天应人,不可与命抗争也。”
这一席话毕,那“武官”忽笑了笑,开了金口,其声嘶哑,似久未言语。只听他道:“可是路明非么?”
路明非倒未想对方识人,便道:“大人慧眼如炬,本王却与你素昧平生。你如何识得?”
那“武官”哑着嗓,说道:“您鼎鼎大名,早传遍我等耳中。”说此话时,瞥了一眼尼德霍格,又道,“旧王俯首,新王登基,正如这紫禁宫城,代代易主。那千秋万代之言,不过虚妄。”
路明非闻得此言,笑道:“大人虽未裁辫,却倒看得透彻。”
只见那“武官”默然片刻,又道:“当年执迷,如今也谈不到通透。不过事后诸葛亮,远不及令高祖大人?”
路明非一怔,忙问道:“大人与他相熟?”
却见那“武官”摇头道:“非也。我当初奉老佛爷之命,前往德意志汉堡剿灭反贼,其中之一,正是路山彦大人。”
路明非未料有此一情,笑了笑道:“如此说来,大人与本王倒是有缘。”
那“武官”道:“却是孽缘。当年我侥幸未死,却教令高祖亡命,如今想来,又有何意?”
路明非道:“好似一把快刀,操在他人之手。那如今,大清已亡,那操刀的又是何人?奥丁?亦或是恺撒·加图索?”
那“武官”听此二人之名,当即色变。
路明非便知所料不假,旋即道:“果然如此。汝可知他现今何处?”
这一问,那“武官”却缄口不言,垂头不语。
路明非见他一副铁骨铮铮之相,旋即道:“料你也不会开口。也罢,送你见老佛爷去了。”
话落处,忽见那“武官”噌一声跳将起来,两步来在明非面前,挥舞长刀,搂头便堪。
路明非动也不动,垂着眼,丝毫未将他放下心上,竟自顾自转过身去。
于此时,只见那黑王尼德霍格探出颈来,张开血盆,闪出剑戟,扑一口,将其连带长刀,咕噜一声,吞了下腹。
路明非抻了抻腰,自言道:“你不说,本王便自行去寻。先去那地铁深处,走上一遭。”说罢,冲黑王招了招手,见他探颈过来,就顺势跨了上去。
那黑王当时振翅,使了个言灵·冥照,扑腾腾往地铁站深处而去。不多时,及至那处残垣断壁。
路明非将眼一搭,便知有人争斗,遂遍观各处,单不见芬里厄身影。心中暗想:“这龙王却不知何处去了?”
正此时,便觉小指勾起,原是绘梨衣唤他。忙使法术,只听那头绘梨衣传音道:“师父,我们又遇到麻烦了。”
路明非听了,便传音道:“如此说来,便是寻见夏弥了?”
绘梨衣道:“绘梨衣现在正和夏弥姐姐在一起,被困在尼伯龙根了。这里还有个小龙,要我们帮忙,不然就不放我们出去。”
路明非即道:“什么忙?如何帮来?”
那绘梨衣当时传音,将前因后果,与明非讲说一遍。这一讲,有分教:诸王探沉船,幼龙说情由。毕竟不知如何帮忙,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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