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构系巫师

    今夜对净光巫师杰·斯派德而言，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象牙般洁白的教堂建筑物内，雷光在贴满金箔的墙面上跃动。
    圣洁的水晶吊灯之下，一群净光巫师围绕中央的大圆桌站立。
    他们的目光聚焦在闪动雷光的乌云上。
    他们低声吟唱，于向上摊开的手掌心中射出金色符文。
    符文如蝴蝶般翩飞起舞，列成一队，围绕乌云盘旋，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向内收紧的金色光环。
    “轰隆..”
    乌云涌动，雷光乍现，雷声震耳欲聋。
    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金色光环的束缚，不羁的乌云挣扎了一下。
    它的体型膨胀、收缩，数道扭曲的闪电激射而出，点落在墙面的金箔上，却没留下任何焦痕。
    赛琳娜抿了抿嘴唇：
    杰·斯派德和隆克签订的魔法契约里，有一条与明天的决斗有关。
    他早就从解构成果里，知道这件事了。
    “您的意思是？”
    杰·斯派德一点头，抬手比划出几个手势。
    一道又一道目光，落向高台上的帕雷德斯，其中夹杂着幻想、审视、评判等等复杂的意味。
    赛琳娜瞥了隆克一眼，在心中呼唤李诺。
    “不，当然不是。”隆克赶忙摇头。
    像水柱一般的雷电能量，跨越近十米的距离，落进球形乌云。
    帕雷德斯微微颔首，与对方低声交谈。
    十余分钟过后，大圆桌周围多出了数个造型古怪的魔法装置。
    无形的魔法力量，将狂暴的雷电能量束缚成细长的缎带，塞入魔法注能器的管道当中。
    伴随着轻微的震动声，魔法注能器后方的魔法阵率先启动。
    他俩也没想到净光法庭的包赢策略，是如此的高效、简洁、粗暴，甚至可以说是阴险。
    待法术标靶稳定下来，几行魔法文字浮现：
    万丈金光从天而降，接走了杰·斯派德。
    杰·斯派德有些迷茫。
    “雷电能量威能：1000万点。”
    “是，大人。”杰·斯帕德收敛了内心不敢存在的念头，毕恭毕敬地说道。
    “在。怎么了？”
    每一次施法，都由未曾研学过雷电魔法的杰·斯派德来完成。
    甚至于，杰·斯派德心中诞生出了一环巫师也能做到如此地步的荒唐念头。
    他们有多种手段来获胜。
    赛琳娜看了眼迪特里希·费根的方向，轻叹说道：
    “杰·斯派德，跟我来。”帕雷德斯将对方叫来，走出大厅，在用烛火点亮的走廊里漫步。
    这些魔法装置拥有前细后粗的金属炮管，可高速传导魔法能量的魔法链条，宽大厚实的金属底座。
    帕雷德斯的声音传遍全场：
    “魔法是受戒者的手杖，凶手的屠刀。净光法义·卷三·第34条，‘留意你手中的利刃与身边的同伴，任意一方的背叛都将酿成惨案’。”
    “贾维斯，贾维斯，你在吗？”
    它仿佛被套上了一层球形外壳，由扁平的形状转化成了浑圆的球体。
    在它的正中央，晶莹的魔法宝石被一股巨力碾碎，咔嚓一声爆裂开来。
    围绕大圆桌站立的净光巫师们放下了双手。
    他是现场唯一的施法者。
    两人交流了一下波米达家族的事情，随后返回先前的大厅，继续测试乌云的威能。
    帕雷德斯温和地说道：
    “我们克服了人性中的卑劣与龌龊，以净光的名义汇聚于此。不要让野蛮的魔法侵蚀我们的内心，动摇我们的信念…赞美净光。”
    “安静！”杰·斯派德大声说道。
    由野魔法引发的扫动烟消云散。
    帕雷德斯上前一步，用双臂承载高台的围栏上，俯身说道：
    可现在…
    哪怕有金色光环帮他封印乌云，他也不该如此轻松地施放出高威能的雷电魔法才对…
    帕雷德斯俯身看向杰·斯派德：
    “是，大人。”众人回应。
    所以李诺只好发挥一下自己的影帝天赋。
    隆克沉默几秒：
    这意味着，净光法庭采取了一种隐秘的场外措施，来保证深海分院获得胜利。
    他有点怀疑，随便叫一个五环、六环的净光巫师过来，都能以同样的方法施放出高威能的闪电。
    3000万点。
    “轰！！！”
    乌云的体型缓慢膨胀，围住它的金色光环也是一圈一圈地向外扩张。
    这三名九环战斗巫师的缺席，如同一记重锤砸在迪特里希·费根心头。
    虽依旧布满了乌黑的云气，但在金色光环的衬托之下，它更像是一个拥有小行星带的黑色气态天体，而不是“云”。
    “是，大人。”
    又是几道闪电落在法术标靶上。
    亮蓝色的雷电能量，在注能器的玻璃管道内游走，将其从后到前整个点亮，最后从注能器的炮管中喷涌而出。
    也包含了场外的。
    4000万点。
    杰·斯派德代表净光法庭向隆克承诺，一定会帮隆克获得胜利。
    这一次却是魔法注能器有了反应。
    作为迪特里希·费根的对手，隆克感觉胜之有愧…
    赛琳娜看去，目光的主人——迪特里希·费根和几名费根一脉的家族巫师，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二人。
    守在1号魔法注能器旁的净光巫师颔首回应，按下了魔法注能器上的机械开关。
    杰·斯派德举起左手，向乌云射出一根金色光柱，右手则抽出镶钻魔装，指向法术标靶。
    闪电狠狠地砸在法术标靶上，溅射大片电蛇，引得地面和墙壁微微颤抖。
    这种投入越多，产出越多的现象，在自然界中非常常见，可却在本魔法上不起作用。
    隐晦且阴暗的想法，在一众净光巫师心头滋长。
    由白色石砖砌成的高台上，站着一个衣著华贵的人影。
    “赞美净光。”台下的净光巫师齐声回应。
    高台下的净光巫师们，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杰·斯派德抽出魔杖，指向天空，开启了通往净光法庭的传送门。
    杰·斯派德总计施放出了200道闪电。
    魔法的威能究竟应该由什么来决定呢？
    是冥想法与身份的高低，还是法术蓝图的优与劣，亦或者是魔法能量的丰富与贫乏…
    “继续测试，以单次施法动用10亿点雷电能量为限。”
    “你说，他们会不会拿你的魔法卷轴做些坏事呢？比如用雷云制造一场混乱，然后嫁祸到你的头上，逼迫深海分院将你供出来…”
    “你们做得很好，杰·斯派德。现在去测试这门野魔法的威能吧。我们需要尽快弄清楚，它究竟具有多大的危害。”
    最终，当乌云体内的雷电能量几近消散一空时，一切都平息了下来。
    在野魔法被他所知之前，他一直认为，只有掌握了更强大的法术蓝图，晋升为更高环级的巫师之后，才能施放出更高威能的法术。
    杰·斯派德检查了一下口袋内的卷轴，满意地说道：
    “向你表示感谢，隆克先生。我需要暂时离开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
    2000万点雷电能量威能。
    每一次他都成功了。
    “杰·斯派德大人，本次注能已成功。”操作魔法注能器的净光巫师，高声说道。
    帕雷德斯凝视着它，嘴唇微微震动，似在与未知存在暗中交流。
    他们不敢惹净光法庭，只能把仇恨宣泄在波米达家族头上了。
    隆克和赛琳娜抵达决斗现场的时候，为迪特里希·费根的“悲惨”遭遇吃了一惊。
    “看来今天的战斗毫无悬念了，隆克先生。”杰·斯派德语气平淡，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既包含了场内的。
    闪电愈发密集，乌云的个头迅速衰减。
    “轰轰轰…”
    “嘶…天呐…一千万点…”
    得到命令的净光巫师们四散开来，分工合作。
    帕雷德斯说：
    “想办法弄清楚，是哪方势力、哪个人，在向波米达家族提供魔法卷轴。我们可以不对那名巫师或者那个巫师势力加以约束，但当悲观的局面出现了，我们必须第一时间知道他或它在哪里，我们又该怎么应对那种局面。”
    “野魔法的利害之处，想必你已经体会到了。”帕雷德斯侧身说道：
    “我们必须对这种不受巫师环级和冥想法约束的魔法加以限制，才能阻止悲剧的发生。你及时地和波米达家族签订了魔法契约，让我们知晓了这种野魔法的存在。你做得很不错。”
    他丝毫没有为明日的决斗担心。
    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法术标靶，只有站在高台上的帕雷德斯，看向了墙面上不起眼的银制烛台。
    “肯定不是，绝对不是。”
    隆克连连摇晃脑袋：
    隆克将魔法卷轴交给净光法庭这件事，隐隐地让她感到不安。
    但瞧瞧眼前的乌云，它作为野魔法造物，是如此的奇特，完美地契合了投入越多，产出越多的自然规律。
    不过，当赛琳娜讲述净光法庭为了获胜，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后，李诺却是真情流露，发自内心地唾弃净光法庭的行径。
    杰·斯帕德称呼这种魔法装置为「魔法注能器」。
    一部分净光巫师启动魔法阵，另一部分负责准备饱含雷电能量的魔法宝石。
    “净光法庭怎么这么无耻啊…”李诺忍不住吐槽道：
    “我还以为有关于他们滥用执法资格的流言，都是别人捏造的。现在看来还真的是这样…”
    “你是不是又卖了几份魔法卷轴给隆克？”赛琳娜在心中问道。
    金色光环围绕中轴翻转数圈，乌云激烈反抗，偌大的奢华空间内雷光闪耀。
    呃。
    此时的乌云已经失去了“乌云”的形状。
    对于一个执法巫师势力而言，要想打赢几场决斗，简直是轻松自如。
    他长舒一口气，看向身后。
    “噼啦…噼啦…噼啦…”
    又是一声震动。
    “请便。”隆克回应。
    寻常巫师唯有努力修炼冥想法，通过一轮又一轮的考核，晋升为高环级的巫师，才能掌握更强悍的魔法。
    “嗡”
    杰·斯派德发射的闪电，其魔法威能逐次升高。
    这太不可思议了！
    杰·斯派德可是净光巫师，不是雷电巫师！
    “是的。我不想把你卷进来，所以没和你说。”
    雷电能量从碎裂的宝石中一跃而出。
    杰·斯派德问道：
    这种景象只维持了3秒钟不到，魔法阵中的雷电能量便被消耗一空。
    “大人，波米达家族的隆克·波米达称，由于魔法契约的缘故，他不能透露任何信息，但我会找到办法的，这需要一些时间。”
    杰·斯派德本人有点心惊胆战。
    形如假人的法术标靶，高约五米，身材厚实，看上去份量不轻。
    次日上午，决斗现场。
    无论是哪一种净光法术，都不可能通过注入更多能量，来提高它的威能。
    他把净光巫师们召集到自己身边，下了几道口令。
    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只需要注入更多能量，就能创造出更大威能的野魔法。
    “是，大人。”
    但赛琳娜可不知道他有这本事。
    人性当中潜藏的“反抗基因”蠢蠢欲动。
    刚才那三份魔法卷轴，与「雷云术」有关。
    等到8秒过后。
    他宁愿在决斗场上见证己方的失败，也不愿意遭受这种合法但却卑鄙的待遇。
    再次面对杰·斯派之时，隆克心里有些发怵，对方虽然身穿纯洁的白色魔法袍，佩戴了洁白的面罩，但净光法庭的做法，实在是有点令人胆颤。
    “那你知不知道，其中有三份卷轴，其实是净光法庭委托隆克向你购买的？”
    几道阴狠又愤怒的目光，从数十米远的地方射过来，落在隆克和赛琳娜身上。
    只需要给乌云注入雷电能量，然后给金色光环下达一道发射闪电的命令，他就能间接地操控乌云射出闪电。
    此时它却像是喝醉酒的人一样，前后摇晃，几近瘫倒。
    杰·斯帕德沉吟一下说：
    毫无疑问，野魔法的特殊性，助涨了众人越级挑战权威的深层欲望。
    如果净光法庭没有用卑劣的手段，对付迪特里希·费根一方，那只要李诺本人同意，赛琳娜也不会反对隆克将魔法卷轴交给净光法庭。
    杰·斯派德来到高台下方，仰首说道：
    “帕雷德斯大人，净光魔法不适合控制雷电魔法造物，但我们最终成功了。那朵乌云已经被我们封印，它不再会发生不可控的能量逸散。”
    他是装的。
    他逐一检查了各个装置的状况，最后回到大圆桌旁，下令道：
    “启动1号魔法注能器，给乌云注入1亿点雷电能量。”
    “啊！？还有这事？！”李诺表现得大吃一惊。
    净光法庭的行径，令赛琳娜头皮发麻。
    “我们获得的龙族石碑上，记载了将野魔法转化成本魔法的方法。使用的越多，野魔法就会越快地被转化成本魔法。我们可以相信这种方法，但也得做好最坏的准备。”
    赛琳娜一脸狐疑，看着隆克，有些不太相信对方的话：
    “真的是这样吗？那你昨天和杰·斯派德背着我说什么了？”
    杰·斯派德是其中一员。
    这个布置在地面上的平面魔法阵，拥有朴实无华的圆形外观。
    杰·斯派德作为决斗者，一整个晚上扑在测试野魔法上。
    “噼啦..”
    “我去和父亲说一声，看看他的想法吧。”
    乌云内传来阵阵雷声。
    赛琳娜眉头紧蹙，扭头朝隆克问道：
    “是你让净光法庭这么做的吗？”
    这是一场堪称颠覆认知的魔法实验。
    烛台样式典雅，银辉闪烁，通体银白。
    他骨子里还是那种直爽的性格，很难接受这种来自场外的助力因素。
    另一组净光巫师启动了新的魔法阵，在距离大圆桌数十米远的地方，召唤出了测试魔法威能专用的法术标靶。
    杰·斯派德欠身致礼，转身回到大圆桌旁边。
    如果有一天，他们也能掌握这种“投入越多，威能越大”的野魔法，他们是否能挑战高环级净光巫师的权威呢？
    他们不用再受到规则与等级的制约，能够依靠野魔法，强行夺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迪特里希·费根神情沮丧、颓废，眼中充斥着不甘与一丝丝的绝望。
    “这…这…我…”隆克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净光巫师们止住议论，大厅内安静下来，只有隐隐约约的雷光在回荡。
    李诺在心中啧了啧嘴：
    “你的担心很有道理，赛琳娜。我们得提早做好防范了。这样吧，待会儿杰·斯派德还会回到决斗现场吗？”
    只有他知道这一切有多么轻松。
    “诶，这下麻烦了。原本我们和庞古拉家族的冲突，还能局限在巫师决斗的层面上。现在，净光法庭这么一搅和，越过了界限，谁知道庞古拉家族后面会出什么样的损招对付我们…”
    隆克沉闷地点了点头，拿出一个魔法口袋递了过去：
    现在，这一认知遭到了无情的碾压。
    他这一方的三名九环战斗巫师，一夜之间被净光法庭以协助调查的名义秘密请走，至今未归。
    “那是父亲要求净光法庭这么做的？”赛琳娜又问。
    帕雷德斯在走廊的露台上停下，眺望月光之下的山野和湖泊：
    “您过誉了，大人。”杰·斯帕德欠身致礼。
    “噼啦..”
    “这就是野魔法的特殊之处吗？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这是你们需要的三份魔法卷轴，我都带来了。”
    “继续测试。”杰·斯派德下令道。
    “是呢，贾维斯，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净光法庭的做派。”赛琳娜略显担忧：
    过了大约半小时的时间，数轮危险的闪电测试结束。
    “大人。”杰·斯派德落后半步，跟在大仲裁官身侧。
    曲折的闪电射向法术标靶，在宽敞的大厅内掀起一阵强风。
    闪电的最低威能为1000万点雷电能量，最高为10亿点雷电能量。
    “太不可思了…这打破了常识。”
    在乌云中的雷电能量消耗殆尽之时，他让手下的净光巫师，再次注入了雷电能量。
    大厅内再度亮起雷光，巨蟒般的闪电不停游窜，照得金箔墙面动人心魄。
    “嗡”
    “杰·斯派德大人竟然能在不精通雷电魔法的情况下，施放出威能达到一千万点的雷电魔法…”
    法术标靶被狂暴的闪电多番蹂躏，几近报废，险而又险地抗住了10亿点雷电能量的轰击。
    标靶凝聚出来的魔法文字，一次比一次惊人。
    甭管威能有多大，都见不到杰·斯派德施法失败的迹象。
    净光巫师们对野魔法的表现心服口服。
    “噼啦！”
    围观的净光巫师，已经找不出合适的言辞，来感叹野魔法的神秘了。
    “会的。”
    赛琳娜现在和李诺有了些默契。
    她问道：
    “你是要用「万物通晓」观察他吗？”
    “对，还是老样子，你注视着他，我来施放「心灵视界」。”
    “好，那待会儿他回来了，我叫你。”赛琳娜说。(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