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种田的日子

    第二场雪后，气温更冷了。
    小狐妖每日趴在火炉边昏昏欲睡，体形肉眼可见地更圆胖了。
    福多喜连续几天拉着小狐妖去那断崖上打坐，按河神婆婆的说法，这样可以早日脱掉肉身凡胎，能飞达天庭。
    “姐姐，天庭是什么样子的呀？我是狐妖, 就算修成妖仙，也没有资格上天庭呀……”
    “不管天庭什么样，我们只要按自己的意思快乐生活就比神仙好。”
    小狐妖似懂非懂，福多喜但笑不语。
    明显感觉身体更清减了，以前提一口气能飞到半空，这时提一口气能直接飞到云端。论飞行的本事, 和那陈元可以媲美了。
    今天阴天, 北风呼呼扑打着窗棂。
    “今天不出去了，在家吃火锅。”
    昨天在断崖上得了几只野兔和野鸡，今天用来做麻辣火锅正好。
    黑猫妖和宗彦是吃不得辣的，福多喜决定给他们做米粥汤底。
    自他们成亲以后，宗彦严格履行一个小媳妇的职责，一日三餐都给黑猫妖端到桌上。福多喜当然也跟着沾光，不用再下厨。
    福多喜今天兴之所致要亲自下厨，宗彦反倒不自在了，非要在一旁帮忙打下手。
    “那你去菜园子摘些菜。”
    冬雪覆着的菜园也有不少碧绿青菜，宗彦提着篮子出去，很快就采了一篮回来。又找福多喜派活计。
    福多喜这时已经打汤底都做好了，让宗彦准备肉丸、肉片，解开围裙，踩着薄雪往黄婶家去。
    “多喜你怎么把好东西都给我拎来了……”
    福多喜把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交给黄婶，黄婶笑不拢嘴。
    荣娘最近能吃能喝，肚子明显见长。学堂放冬假, 黄生在家陪着娘子，夫妻俩整日里不是在屋里读书写字，就是去田里溜达……
    福多喜为黄婶感到高兴, 正要告辞, 这时有人来找黄婶去家里吃饭。那人当然认识福多喜，笑脸寒暄说明来意，她的女儿过两日出嫁，请黄婶过去请教嫁女的礼法。
    福多喜对村里人不完全熟悉，但听黄婶说话那意思，那家女儿是死了丈夫再嫁。
    乡下女子嫁了人，如果成了寡妇又无儿无女，婆家不愿意管，娘家也不可能收留她一辈子，除了嫁人，没有第二条活路。
    那女子死去的丈夫是个清俊后生，再嫁这个是个老鳏夫，比她大了十七八岁，自然心里是不乐意的，但是也没法子，像她这样的寡妇，能有人出媒聘迎娶做正妻，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等我女子出嫁那天，还请福村长过来给镇场，让我女子能沾沾福村长的福气。”
    那妇人自然是高兴的, 一女两嫁，凭白多得了一倍的聘礼，再嫁女又不用出嫁妆，给儿子娶媳妇就宽裕多了。
    福多喜对那妇人微笑应了，告辞回家。
    火锅已经咕嘟古都冒气了。
    “其实火锅可以做成鸳鸯锅，还可以做成四宫格九宫格，方便分类烫菜，各取所需……”
    “那可以跟俊哥哥讲呀，俊哥哥什么都会做呀。”
    小狐妖说者无心，大家听了却都望向福多喜，福多喜心里一咯噔，都好几天没想过纪云深了，还真快把他给忘了，被小狐妖这么一提，心思又复杂起来。
    淡淡地道：“如果河神婆婆能来就好了，河鲜烫火锅也很美味。”
    福多喜这是岔开话题，宗彦却没听出来，接话道：“河神冬天很少外出，恐怕要明年开春才能见到洋河婆婆了。”
    黑猫妖在桌下捅了捅宗彦，宗彦瞪着黑猫妖还没明白过来。
    黑猫妖拍了它脸颊一掌，“你脸上不扑粉好黄……赶紧吃饭。”
    福多喜笑了，为了照顾她的心情，两只猫妖都顾不得同床之情了。
    连续几个阴天后终于放晴了，这天也是那再嫁女出门的日子。
    福多喜受邀出席，这也算漫长冬季里难得的喜事，特意打扮了一下。
    小狐妖拍手称赞，“姐姐真好看呀！”
    “咱家多喜啥时候不好看了？多喜一直都好看，比九天仙娥还要好看千百倍。”
    黑猫妖抓过小狐妖，也目光淋淋地看着福多喜。
    福多喜的这身衣裳是秋兰歌亲手缝制派人送来的。
    秋兰歌以前出送过福多喜衣裳，都是少女时的旧衣，那件会飞的轻羽金丝斗篷是福多喜自己织的布。
    送给大神徒弟的衣裳，秋兰歌显然费了不少心思，从纺线到织布，再裁成衣裙缝好，单是这份手工都价值连城。
    福多喜自然也是异常珍视这身新衣，走路也格外挺着腰身。
    福多喜的出现，立刻引起人群一阵轰动。纷纷喊福村长，上前行礼。
    福多喜坐定，这时新郎的迎亲队伍也到了。孩子们围上去讨喜钱几个婆子急忙往屋里去报喜，准备将新娘子扶出来上花轿。
    福多喜也好奇怪那位新娘，隔着门帘子只看到那新娘的半截裙脚。
    “别哭了，又不是第一次出嫁，不用哭嫁的。你要高高兴兴地嫁人，你娘才觉得安心。”
    黄婶一边说一边把新娘扶出了门，另一边扶着新娘的是崔大娘，两个老妇人今天也都穿得格外喜庆。
    她们刚才在屋里没见到福多喜，这时见到福多喜热情招呼着。她俩只顾和福多喜说话，没留神新娘子滑开了她们的手，径直上了那四人抬的花轿。
    “呵，是咱们多嘴了，新娘比她娘还着争出门。”
    福多喜是一直注意着那新娘的，总觉得这新娘走路只见裙摆动，不见裙摆下的鞋尖。按说那百褶绣裙再厚重，走路时也是会闪出一点鞋尖的。
    正自疑惑，那边新郎已经拜过了岳父岳母，走到花轿前头，示意喜婆喊起轿。
    一连串鞭炮噼啪响，花轿在飞红纸屑中消失在村口。
    福多喜听到黄婶低低叹息一声。崔大娘忍不住说道：“白瞎了一个好看女子哟……过去得受多少苦！”
    福多喜明白她俩说的意思，那新郎有三十六七岁，看起来又矮又黑，五官好像被什么抽了一巴掌，都扭巴到了一起。
    这个老丑男子家里有两个十几岁的儿子，也都到了成亲的年纪，却把全部家当都用来给自己娶媳妇。可以想见那再嫁的女子能过什么样的生活。
    福多喜有慈悲之心，却也管不了这种事。只能默默吃完喜宴，回家和小狐妖念叨。
    “看不到脚的新娘呀，那肯定不是人呀！”
    小狐妖啃着刚烤好野兔子，张着油嘴说道。
    福多喜的心里一咯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