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真很早便认识他,他喜欢他的豪迈爽朗,和自己一样,在某方面不拘小节,落落大方,曾有一阵子,他俩交往甚密,尤其时常共进酒楼,雅爱风流,直至邵真认识了明毓秀,而史耀干也因家书催他回去,两人这下才算是“拆伙”似的分了开来。
不过,半年前邵真到西疆寻找“九指血煞”未遂,回洛阳来的时候,也曾到“舒心楼”来找过史耀干,两人相见甚欢。
邵真今番扩大“龙虎会”第一个便想网罗他,他肯定史耀干必将是接替“岁寒三义”的好人选。
而且最主要的,他还要和史耀干借银三百万两。
但,眼前的史耀干却令邵真感到有点不乐观,他最明白每当他提到“倒霉”的时候,嗯,他真的就是倒霉啦。
舔了下唇,邵真开口道:“老友,别给我当头一棒。哦,我方才听小苑说,你好久不来了,你以前不是几乎夭天来么,不会是和你那冤家吵开了吧?”
望着他,史耀乾道:“你不知道我的近况?”
缓缓的摇了下头,邵真瞥了下小苑,说:“方才小苑正要告诉我。”
转向小苑,史耀干含笑问:“哦,小苑,你知道?”
扫了两人一眼,小苑努着小嘴儿:“我也不过是随便听来的,我想,我想那是不可能的事。”
拿着酒杯在唇边轻轻触着,史耀干淡淡道:“说来听听,或许是真的。”
望着他好半晌,小苑这才启口说话:“听说你被令尊赶出家门了?”
倏地一震,邵真脱口道:“老友,这不会是真的吧?”
望着他露齿一笑,史耀干平静道:“一千个真,一万个真,就是没半点假。”
邵真惊异道:“为啥?令尊就你这么个宝贝儿子,难道你干了些伤天害理,罪不容诛的大恶迹来了么?”
朗朗一笑,史耀干朝他扮了个鬼脸儿:“你不常说我除了死要钱之外,什么大事也干不出来的吗?别高抬我了,我能干出什么大恶事?”
神情可没他这般轻松,邵真轻轻皱起眉头:“我实在想不出你老爹有啥理由驱逐他的独生子。”
微垂下脸,史耀干咳了声,道:“我想你是应该知道,我曾告诉你老头子最讨厌什么……”
心中一动,邵真道:“令尊知道你弃文从武啦?”
轻点了下头,史耀干默默不语。
忍耐不住,小苑张嘴问:“小史,弃文从武也不是啥大逆不道的事呀,令尊怎会狠心赶你走呢?”
苦笑了一下,史耀乾道:“家父他呀,生平最讨厌人家动刀动枪的,他崇儒好文,他希望我跟他一样,做个乖乖顺顺的文瘟生。但正巧的是他偏偏生了我这么个宝贝,正好和他相反,对啥子曰呀,孟曰呀,还啥他娘的曰呀,偏偏一个字儿也‘曰’不进去。几年来,我在外头名义是游学,却瞒着他闯我的天下。但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三个多月以前,终于露出马脚来啦,老头子当时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在盛怒与失望之余,一家伙摆了个铁面心肝肠儿来,硬是把我给撵出了门啦!”
俏脸上露出一片怜悯,小苑道:“令尊这不过是一时气头上罢了,过些时日,他老人家气消了,一定会回心转意,接你回去的。”
缩了下鼻子,史耀干微笑道:“我想他不致于这么绝。问题我必须光荣的回去,决不能窝窝囊囊的说被轰便被轰,说回去便乖乖的回去。”
瞪视着他,邵真笑说:“怎么,莫非你阁下想去考个状元郎,威风一番?”
嗤了声,史耀乾道:“得了吧。那个‘撞元’我就是撞破了这个脑袋瓜子,赔上俺这条小命,也撞不着边。”
邵真一笑道:“请问你如何又光又荣?”
睁眼,史耀乾道:“哟,你现在是佛披金袈裟,浑身发光啦,怎吐得出恁般没人味的话儿来?”
微愣,邵真说道:“你又是怎么了?”
龇牙斜眼,史耀乾道:“你还装葱装蒜?如今你阁下是个堂堂的‘龙虎会’会主啦,难道我这老友分不着一杯羹么?”
邵真讶异地说道::“消息传得这么快呀?”
史耀乾道:“全武林人都知道啦,你还想瞒我不成?”
邵真笑道:“我只是不太相信秃头和大牛干起事来还蛮灵光,不几天工夫,他们已把消息传送干净啦。”
一顿,望着史耀干接道:“死要钱的,我今番找你,就是为这档事来的,怎会瞒骗你,别冤枉人,不怕雷劈么?”
笑了笑,史耀干咧嘴道:“别这么认真,我已经知道啦,所以我说我要在武林上干他一番惊天动地的事儿,光光荣荣的让俺老头子瞧一瞧,干武的也不输吃文饭的呀。”
轻蹙眉结,邵真不解道:“你知道什么来了?”
一愣,史耀干眨眨眼道:“你不是要俺跟‘岁寒三义’学衣钵,日后总揽‘龙虎会’的经管大权么?”
诧异万分,邵真连忙道:“你怎么得来的消息?”
忽地拍了下头额,史耀干猛想起了啥的,忙不迭说道:“嗨,瞧俺真浑了头,说了半天,我还没有告诉你我遇见了小毓哪。”
恍然大悟,邵真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顺风耳呢。”
这时小苑忽地插嘴问:“小邵,小毓是谁?”
邵真没来得及开口,史耀干已抢先道:“小苑你居然不知道?小毓就是咱小邵未来的媳妇呀!”
猛是一愣,小苑一脸惊异之色……
邵真轻叱道:“我和小毓也不过是个朋友而已,这回饶了你,下次再乱说话,当心我敲碎你的狗牙。”
吐了下舌,史耀乾道:“算了,鬼才相信你俩是朋友,我真搞不懂你们,认识了这么久,结伴江湖……”
不等他说完,邵真一挑眉,一睁眼,冷冷道:“死要钱,闭上你的鸟口!”
瞪了他一眼,史耀干嗤道:“好吧,就闭上俺的尊口,莫名其妙,生哪门子气来啦?”
吁了口气,邵真岔开话题道:“小史,小毓把情形和你说清楚了吧?”
点点头,史耀乾道:“是的,她告诉我你正找我,我一猜你准到这儿来啦,所以才赶着来哪。”
望着他,邵真沉声问:“你既然被老头子赶出家门,这么说你没办法张罗三百万银子了?”
苦着脸,史耀乾道:“自从被撵出之后,伸手要不到钱啦,所以才这么久没到这里找小夜花哪。三百万,诚然是个大数目,但在以前只要多费些口舌,包准向老头子要得到,现在,可是穷途末路,没饿死已是万幸啦。”
心中猛地一沉,邵真呆了半晌,说不上话来……
抓了抓头皮,史耀乾道:“小邵,咱不是可以摆个场子,捞他一票吗?”
蠕动了一下嘴唇,邵真有些气馁的说道:“抓鸡也得费把米呀,没本,摆个鸟场子!”
史耀干哼道:“笑话,一二十万两银,咱们还凑不起啊,就小毓来说她有十万啦,俺说这虽没现银,凭我死要钱‘商侠’这块招牌,弄个十万八万,想是没多大问题,再加上你……"
不待他说完,邵真平静的打断他的话,道:“小史,你必须弄清楚,三百万两银子,可不是区区一笔小数目,除了‘金银帮’之外,其外的小赌场,就是弄个一年半载,恐怕也搞不上三百万两。”
史耀干眨眼道:“当然是要上‘金银帮’摆场啦,咱弄个二三十万本钱,搞上他三五天,还愁三百万不到手啊?”
淡淡一笑,邵真道:“在下可以这么做,但现在就不行了。”
一愣,史耀乾道:“为啥不行?”
邵真凝声道:“半年前,‘毒心郎中’邵肇赓被‘金银帮’收买,出卖了小毓,害得她被暗算,差点没赔上命,幸好我赶上一步,现在‘金银帮’既知我和小毓善诈,他们决不愿意和我们再赌一番的。”
“有这等事?”诧异的哦了声,史耀干接道:“这么说,我们不就完了么?”
摇了下头,邵真道:“本来,我是想要你设法向你老子弄个三百万来,咱去‘金银帮’赌他一番,捞他三百万,然后再把三百万还你老子……”
史耀干截口道:“假使我弄得成三百万,又何必去赌呢?”
邵真道:“总不能白敲你老子的呀。小史,你大概还搞不清楚我的意思,我不是要向你老子硬要三百万,而是要你向他‘借’,等我们赢了三百万,再把钱还他,这样我们便净得了这笔款子,不欠人家的债,不是挺舒服的么?”
敲敲聪袋,史耀乾道:“你愈说,我愈糊涂了。小邵,好吧,就算我现在有办法向我老头子‘借’个三百万,但你不是说‘金银帮’不愿和咱们赌了么?又如何赢得钱还我爹?”
起身走到卧榻旁,躺了下去,邵真懒懒道:“只要有三百万,我就有办法叫‘金银帮’和我赌,而且,保证赢他三百万。”
走到他身旁,史耀干张着手问:“好吧,既然你又说能赌,那咱弄二三十万,也不照样可以赌么?”
闭着眼,邵真道:“不行,非要三百万不可。”
兜着满肚子疑雾,史耀干傻瞪着眼道:“你把我从糊涂中糊到糊涂去啦!”
懒散的哼了声,邵真道:“你就去糊涂吧,反正设三百万两银子,我说了也是白说,白说不如不说。”
耸了下肩,史耀干没趣的坐回椅上,斟了杯酒,猛喝一口,咬牙道:“他娘的,原本指望这回可轰轰烈烈的干他一番,谁知千没欠万没欠只欠个东风,看来一切泡汤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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