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的情缘

    初六早晨，冯府大厅里面挤满了人。
    冯财主嚷道：各位，从今天起，府里的大小事务——全由三夫人负责。
    她的话，就是我的话。
    你们谁也不能违背她的意愿。
    “少爷的吩咐，我们一定谨记······”仆人们作揖道：
    “往后，大家都得改口，改口叫：老爷。”畾伯喊道：
    仆人们一同鞠躬道：老爷。
    冯财主说：今天是大年初六，我把我娘的尸身放在家里6、7天，依照风俗，我应该让我娘出殡。
    然而，我娘留下遗言，她不许我把她厚葬，不许我把她的丧事办得太过张扬，她希望跟王妈一样，静悄悄的离开。
    我这几天想了想，决定今天午时由畾伯带人去把我娘的尸身焚化。
    还有，我娘有意收之花、阿凤为义女，他俩以后就是我的妹妹，你们今后见到他俩，务必以礼相待。
    “老爷，开饭的时间到了。”鲍伯唤道：
    冯财主说：这种事，你去跟三夫人汇报。
    三夫人说道：大伙开饭。
    仆人们摆碗的摆碗，盛饭的盛饭。
    “大伙安静，安静，我宣布一件事情，我这里报着名字的人，往后就在大厅里面吃饭。”三夫人喊道：
    大夫人接道：三妹，你把名字说说！
    三夫人唤道：爱菊姐。
    爱菊掏了掏衣兜，说道：三夫人，给！
    三夫人接过纸条，念到：鲍伯，刘医生，畾伯，平伯，小红，巧儿······
    “胡闹，主人和下人有什么分别！”二夫人抢道：
    冯财主瞪向二夫人，嚷道：芬儿。
    二夫人埋着头，紧紧的握起拳头。
    三夫人论道：二姐，娘把阿凤、之花看得那么重，我也是受到娘的启发！
    “是啊！人生匆匆几十年，是主也好，是仆也罢，彼此能够聚到一块，都是缘分，我们何不珍惜当前！不让自己过后惋惜，大伙凑在一起吃饭，气氛也会变得融洽、和谐。”大夫人接道：
    二夫人听了大夫人的话，马上沉默不语。
    冯财主说：小雅，饭菜快要凉了。
    三夫人叫道：平伯，畾伯，你们带两个人去摆桌子。
    “小雅，饭菜已经上了，你中午再让他们在这摆桌行吗！”冯财主唤道：
    “两位姐姐，大家吃饭了啊！”三夫人捧起碗，喊道：
    雪儿说道：三娘，我坐在这里吃饭好无聊，我想和土堆他们坐到旁边去吃。
    三夫人看了一眼冯财主，应道：好哇！你到倩倩他们那桌去。
    爱菊吞了一口饭，问道：三夫人，少爷他们能不能过来大厅吃饭？
    “爱菊姐，我把凯儿他们委托于你，你想怎样做就怎样做。”三夫人应道：
    冯财主接道：我听小雅的，你尽管去做。
    “少爷，你们在用餐啊！”
    “刘小童，你过来，过来吃饭。”冯财主叫道：
    刘惊天走到桌前，小声说：我听说，老夫人已经！
    冯财主哽咽道：她在你们回去那天就······
    “刘叔，吃饭，吃饭。”三夫人喊道：
    冯财主接道：刘小童，你吃饭，吃饭。
    刘惊天捧着碗，询问道：少爷，老夫人何时下葬？
    “小童，咱们吃完饭再唠。”冯财主回道：
    刘惊天嚼着饭，应道：好的。
    上午，老夫人房门口密密麻麻站着很多人。
    冯财主和畾伯抬着老夫人的尸身走出房外。
    平伯站在门口，叫道：你们让开，让开。
    仆人们相继地让出一条道。
    冯财主和畾伯把老夫人抬到床上。
    顿时，房门口的人全部跪了下来。
    阿凤跪在床前，哭道：娘，今天过后，我们也就天人永隔，你对阿凤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阿凤愧对你，你在临走前，阿凤也没有来得及叫你一声“娘”。
    娘，我的亲娘······
    之花拉着阿凤，啼哭道：阿凤，你快起来，娘不喜欢看到我们哭，我们让娘走得安心点······
    “平伯，快点火。”冯财主哽咽道：
    平伯举起火把，把它扔到床上。
    “噼啪噼啪”老夫人周边燃起熊熊的火焰。
    三夫人哭道：娘啊！娘啊！我心里清楚！你喜欢小雅，喜欢小孩，你为啥不等我的兰儿、凯儿长大了再走！为啥不等他们多叫你几声奶奶！为啥不让我与你多说两句话！为啥这么匆忙的撇下我！为啥······
    冯财主闭着眼睛，强忍着想哭的那股劲。
    刘惊天靠向冯财主，说：老夫人聪明一世，事事都能自己掌控，她连自己的身后事，也能安排的如此周详！她此生不曾留有遗憾！她生了一个孝顺儿子，还有孙子、孙女围绕膝旁，她自会含笑九泉。
    冯财主望着刘惊天，哽咽道：刘小童，你别出声，你让我静静。
    畾伯请道：几位夫人，请到大厅休息！
    之花搀着三夫人，唤道：三夫人，你在原地站会。
    二夫人站起身子，嘀咕道：我的腰。
    “二夫人，你没事吧！”巧儿扶着二夫人，说道：
    二夫人接道：你没看见我的腰疼吗！你快给我捶捶。
    巧儿轻轻地锤着二夫人的腰。
    二夫人嚷道：你赶蚊子呢！你再使点劲，我快疼死了。
    “你死了更好，我叫人把你一块烧掉。”冯财主拉着脸，喝道：
    二夫人吓得一颤，赶紧走向大厅。
    三夫人唤道：我们也都过去。
    之花说：大哥，你过去大厅吃点饭啊！
    冯财主应道：我过会会去。
    “巧儿，你他·妈的笨到家了，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刚才不是你的话，相公就不会骂我，更不会冲我发火。”二夫人指着巧儿的头，骂道：
    巧儿鞠着躬，赔罪道：二夫人恕罪！二夫人恕罪！
    二夫人拍了一下巧儿的肩膀，嚷道：你个死奴婢，你就是欠揍，我恕了你的罪，谁来恕我的罪。
    “娘，你又在打人。”雪儿跟走来，道：
    巧儿缩着手脚，答道：没有，没有。
    “巧儿，她明明在打你，你还包庇她。”雪儿接道：
    巧儿唤道：二夫人没打我，二夫人对我很好的。
    “你看看！下人都懂感恩图报，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我迟早会被你气死。”二夫人说道：
    雪儿回道：我的胳膊怎么往外拐了！
    二夫人说：你听我的话······
    雪儿说：你的话就是放屁——臭不可闻。
    二夫人上气不接下气的骂道：你这个，你这个，逆······
    “雪儿，你怎么这样和你娘说话！”三夫人责备道：
    雪儿应道：三娘，我娘是······
    “我，我把位置换过来，我叫你娘。”二夫人接道：
    雪儿答道：我担不起。
    “雪儿，你跟你娘顶啥嘴！你少说一句不行吗！”爱菊说道：
    雪儿立即合上嘴。
    二夫人撑着胸口，说：巧儿，你扶我回房。
    巧儿扶着二夫人，一步一挪地走。
    “三娘，你们先走，我去一趟我娘那里。”雪儿说道：
    三夫人劝道：雪儿，你别跟你娘斗鸡似的——针锋相对，你娘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对她冷言冷语，她心里······
    “三娘，我走了啊！”雪儿伸出脚，唤道：
    之花凑在三夫人耳边，说：这个雪儿，怎么和她娘一点都不像！
    三夫人应道：我也纳闷，她一天到晚围着我们转。
    “这样也好，她至少不会去学她娘那种——极端的处事方法。”阿凤接道：
    爱菊说道：幸好雪儿不像她一样。
    “雪儿小姐的娘是个坏婆娘。”水水辩道：
    爱菊唤道：小孩子，不许多嘴。
    “三夫人，外面站着冷，你快点过去大厅。”阿凤道：
    三夫人擦着手臂，回道：大家快走。
    “你个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呀！”二夫人靠在椅子上，唤道：
    雪儿接道：我过来不是为了和你吵架。
    我跟你说，爱菊阿姨给了我一个红包。
    你也拿个红包给水水他们。
    “我为什么要给！”二夫人应道：
    雪儿接道：我跟你说过，我不想和你吵架。
    二夫人说：你整天在外鬼混，连睡觉都在外面。
    你自己说，是我不想吵，还是你不想吵。
    雪儿冷笑道：我想在外面——鬼混，有谁跟我鬼混！
    我要是鬼混！
    我的肚子早就大了。
    “你知不知羞！这是一个少女应该说的话吗！”二夫人嚷道：
    雪儿答道：为什么不能说！
    二夫人拍着脑袋，气道：我懒得和你吵，你赶快给我找个女婿回来，我不管他是阿猫、阿狗。
    或是，阿三、阿四。
    “你才嫁猫，你才嫁狗，我嫁谁，用不着你管。”雪儿嚷道：
    二夫人应道：你说大声点，你爹是猫、还是狗。
    巧儿叫道：二夫人，二夫人，你别······
    “二夫人，三夫人喊你过去大厅。”门外传来一阵呐喊声。
    巧儿答道：二夫人就来。
    雪儿一个劲地朝门外跑。
    二夫人疑问道：巧儿，门外叫我的那个人，是个女人吧？
    巧儿想了片刻，回道：确实是个女人。
    “那个女人在搞什么东东！我得过去问问她。”二夫人站起来，嚷道：
    巧儿劝道：二夫人，你不可冲动，你要忍。
    “砰”二夫人一拳打在桌子上。
    “兰妹妹，凯弟弟，你们到大厅来了。”雪儿踏进大厅，笑道：
    兰儿敲着桌子，说道：雪儿姐姐，你过来这坐。
    “雪儿姐姐，你和我，我坐。”凯儿吞吞吐吐的说：
    雪儿走到兰儿身边，唤道：兰儿妹妹，等会吃饭的时候，我夹鸡腿给你吃好不好！
    兰儿拍着手掌，兴奋道：我要吃两个鸡腿。
    “我也要，我也要。”凯儿滑下长凳，叫道：
    倩倩一把抱住凯儿，说道：凯儿少爷，你要吃鸡腿，我夹给你吃。
    凯儿挣扎道：我要雪儿姐姐夹，我要雪儿姐姐夹。
    “凯儿，你吵什么吵！你再吵，我叫人把你关回房里去。”三夫人嚷道：
    “唷！三妹，你真的把兰儿、凯儿带了过来，他们这么小，他们没有控制力，他们拉在身上——要你擦屁屁怎么办······”二夫人走进大厅，说道：
    冯财主抢道：那又怎样！
    二夫人见到冯财主护着三夫人，小声道：不怎样，不怎样。
    冯财主唤道：小雅。
    三夫人说道：我把大家召集起来。
    主要呢！还是重申早上那件事情······
    “不就是一个主事！”二夫人嘀咕道：
    冯财主嚷道：芬儿，我让你当回主事，你过来说说。
    “我没有三妹那样的水平，我说不了。”二夫人接道：
    “那你在一旁嘀咕啥！”冯财主应道：
    二夫人说：我没说什么！
    三夫人续道：从今天开始，府内有了60岁的仆人、家奴，全都不分配累活、重活。
    甚至，可以享受特别待遇。
    “何为特别待遇？”二夫人问道：
    二夫人解释道：特别待遇就是，就是可以一个人住一间房，可以同主子一起坐下来吃饭，可以留在府里——安享晚年。
    “当下人还有这好处。”二夫人冷笑道：
    “二姐，做下人很辛苦，他不止要帮主人端茶送水，还要精心料理主人的起居生活······”三夫人说道：
    二夫人嚷道：“干活”是他们的分内事。
    “你说得很对，你去体会体会他们的分内事。”冯财主答道：
    三夫人向冯财主使了一个眼色，接道：相公。
    二夫人气汹汹地道：巧儿，咱们走。
    爱菊见二夫人跨出门外，说：雪儿，快去叫住你娘。
    “叫她作甚！她走了就走了。”雪儿回道：
    爱菊应道：大家就要吃饭了。
    雪儿答道：一餐不吃饿不死她。
    爱菊辩道：可······
    冯财主唤道：爱菊，随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