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的青梅四重奏

    县立津高，体育馆。
    校长先生站在台上侃侃而谈，总结着即将过去的第一学期。句里行间，可以听得出他对刚刚结束的津高祭尤为满意。
    连带着成濑这位津高祭的组织者，也被他提到了好两次。
    “出大风头了，委员长。”
    “他要是这会儿让我上台说两句，那才是真的出风头。”
    森见扭头看了他一眼，“你想上去吗，我举手给你申请一下。”
    “别闹了。”成濑望着台上，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在校长先生身后的舞台上方，挂着一条横幅，上面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结业式】
    今天是星期一，也是第一学期的最后一天。
    暑假是每年最长的假期，在此之前的结业式，时间也同样漫长。
    而体育馆里的结业式结束后，回到教室，担任教师还是会将校长先生讲过的内容再细细咀嚼一遍。
    强调再强调的，永远都是安全问题。
    “我不希望下个学期开学的时候，教室里少了哪位同学……”
    柳泽冈在台上说着，成濑心不在焉，却刚好将这一句听了进去，下意识地望了眼前面的森见。
    在发出“暑假后让你成仁”的杀人预告后，她似乎转眼就忘了这件事，与他相处时的吵闹玩笑，也与之前没有半分差别；
    只是偶尔盯着他脖子或心脏处的长久凝视，还是让他觉得凉飕飕的。
    他当然清楚这也是她玩笑的一部分，但对她玩笑背后的打算，他依然看不清楚。
    暑假只有一个月而已，而其中的一段时间，他和尚子还要外出旅游，她能做什么？
    “这段时间溺水身亡的新闻好像还挺多的，难怪要一直强调……你发什么呆呢？”
    森见回过头来，发现了他的走神。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点事情。”
    “我的事情？那可以多想一点。”
    成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森见也没在意，更没有意识到他同样没有否认，说了两句，又转回去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这学期的最后一次班会才结束。
    婉拒了其他人的各种邀请，两人在教室里等着，另外三人也很快找过来。
    “暑假啦！”
    泷川光欢呼一声，像是才知道这个消息，引来A班教室里还没离开的几个女生的侧目与微笑。
    眼下的时间不过上午十点多，用她昨天的说法，“回家也太浪费了”，因此几人的打算是玩到傍晚再回去——这也是昨天就计划好的。
    “先去卡拉OK唱个痛快，然后去街机厅玩个痛快，再去居酒屋吃个痛快，最后骑车回家睡个痛快——然后，暑假就正式开始了。”
    泷川光提出了十分痛快的计划，几人也就痛快地答应了。毕竟在玩这方面，还是她更擅长一些。
    第一站是津前站附近的某家卡拉OK，价格对学生来说比较实惠，内部环境也不错。
    “更重要的，是这家卡拉OK的食物也非常好吃！”
    泷川光的打算是唱个痛快，要是中途停下出去吃饭，也太扫兴了，午餐自然也在这边解决。
    “知道了，你去接森见吧。我们在下面等你们。”
    “嗯？可以先上去哦。”
    “我想在这边先转转。”
    “啊，好。我马上回来。”
    泷川光骑上摩托，去接森见，成濑、尚子还有海星在卡拉OK下面的商店里转了起来。
    想在这里逛逛的其实是尚子和海星，他带着两人进去，而她们很快就走到了前面。
    逛完一圈下来，森见和泷川光已经在店门口张望了。
    “她们来了。”
    “上去吧。”
    卡拉OK在四楼，而电梯前居然还要排队，能见到穿着各个学校制服的学生。
    “圣高这种私立也是今天开始放暑假吗。”
    “应该吧，去年好像比我们晚两天。”
    成濑和尚子还在一旁悄悄聊着，泷川光已经勾搭上去了。
    “洋子，好久不见~”
    “诶……我不是洋子……”
    “啊呀，认错人了……你跟我朋友长得很像呢，一样可爱。”
    “谢谢……”
    三两句话，泷川光就跟那个私立圣高的女生熟络起来了。
    成濑四人在一旁默默看着。
    叮——
    电梯到了。
    泷川光微笑挥手，目送刚结交的新朋友先坐电梯上去，然后回过头来说道：“圣高也是今天放假。”
    “……你就是为了打听这个才凑上去的？”
    电梯上下，几人很快也来到四楼。
    成濑和泷川光去前台选择包间和时间，“四个小时差不多了吧。”
    “诶，才四个小时吗。”
    “你不打算去别的地方了吗。”
    “好吧。”
    “先来份薯条，其他吃的待会儿再点吧。”
    “OK~我现在还不怎么饿。”
    嗡嗡——
    付了钱，机器里很快吐出一张便条。
    “我看看……412号，往这边走吧。”
    找到包间，泷川光又问几人要喝什么，“饮料畅饮哦，我去拿。”
    “光拿得下吗，我跟你一起吧。”
    尚子跟她一起去倒饮料，包间里剩下成濑三人。
    森见拿起点歌的平板看了看，又伸长了胳膊递给他。
    成濑接过，随便点了两下，又递给坐在另一边的海星。
    “诶？”
    “海星先点吧。”
    她接过点歌器，森见看着两人，忽然说道：“我们是不是坐得太远了。”
    “还有两个人呢。”
    “为什么是她们坐你旁边？”
    “因为这样麻烦最小……别看着我，点你的歌。”
    “……”
    海星收回视线，低头继续翻找自己想唱的歌。
    尚子和泷川光很快拿着几人的饮料回来。
    “小心……”
    成濑接过尚子手里的汽水，又看向泷川光，“亏你一个人能拿三杯饮料。”
    “厉害吧。”
    她面露得色，在他和森见之间坐了下来，“你们还没开始吗。”
    森见看了她一眼，拿起饮料，“在等你们呢。”
    “点歌器……在海星那边吗，不用给我，海星先唱吧。”
    海星又点了两下，包间里随即响起旋律。
    “新宿駅の西陽差すホーム
    （夕阳西照的新宿站月台）
    ひとり白線の内側、立っていた
    （我独自一人站在白线内侧）
    （Sayuri·《葵橋》）”
    海星唱完，接着是尚子，然后是成濑，话筒按照座位的顺序在几人手上传递着。
    “这么快就到我了吗。”
    泷川光接过话筒，又喝了口饮料，润润嗓子。
    “……
    忘れたことも
    （忘了什么）
    忘れるほどの
    （都给忘了）
    無邪気でにぎやかな时ん中
    （在那般天真烂漫的纷闹岁月中）
    いつもとちがう
    （一反常态）
    マジメな君の
    （认真的你）
    「怖い」ってつぶやきが解んなかった
    （口中嘟囔着的「好害怕」我也无法理解）
    （Spitz·《若叶》）”
    接过泷川光递来的话筒时，森见隐约看见她眼眶有些湿润。
    “真想去现场听一次Spitz的演唱会啊。”她笑着说道。
    “会有机会的。”
    两三圈唱下来，时间也到中午了。
    “要吃什么，现在可以点了哦。”
    “都有什么？”
    “意大利面之类的……你自己看吧。”
    几人点了食物，等着送过来。见大家的杯子差不多都空了，泷川光准备去倒饮料。
    “我跟你一起吧。”成濑拿上自己和尚子的杯子。
    来到饮料机前，他接了杯汽水，又接了杯果汁，退到一旁等着泷川光。
    “这杯先给我吧。”
    “春海拿得下吗。”
    “你都拿得下，我能拿不下？”
    “哈哈。”
    接完饮料，在往回走的路上，泷川光忽然问道：“春海暑假是要跟尚子出去旅游，对吧？”
    成濑看了她一眼，“嗯。”
    “要去哪里？”
    “还没决定。”
    泷川光抬眼望着走廊的顶部，慢慢吐出一口气。
    “我也想出去玩呢。”
    成濑没说话。
    “不是跟着春海啦。”她笑了笑。
    “那你要去哪里？”
    “还没决定。”
    “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在他也停步回头时，她看着他说道：“或许就在明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