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天下

刀锋闪耀，冷入刺骨。
    时光在这一刹那，似乎陷入了泥泞之地，变得无比的缓慢，黑刀很慢很慢地落下，奚禹一缕黑发折断飘乱。
    轰！！
    奚禹神宫内黑神殿中，属于第一杀道「感知」近乎实心的银色水滴，内部那那似水、似雾、似烟、似线的虚透状态的银色杀气，犹如燃烧的蒸腾而起烟汽，滚滚沸腾。
    爆发，爆发！！
    感知杀道所有杀气一次性完全爆发，生死危机，哀鸣冲击，求生欲望，对于死亡的恐惧，对于失败的不甘咆哮……
    一个个因素叠加在一起，形成一把特殊的钥匙，开启那一扇通往更高层次的大门，骤然奚禹的黑发刺冲而起。
    看到了，看到了！！！
    原本银眼无法穿透的吉尔身体，在这千钧一发，电光火石，生死决断的瞬间，看清了吉尔体内经络，交错的血管，跳动的心脏，运作的脏腑，支撑身体的骨骼。
    似快，似慢。
    这一刻，奚禹双眼冰冷，迎着斩落而下的黑刀，前倾迈出一步。
    右手上冲，五指呈爪。
    “噗兹。”
    黑刀落下，刀锋顺着奚禹左耳，沿至肩膀，削过腿骨直劈落地。
    “去死。”
    奚禹余光看到了溅飞而起的左臂，但右爪已然近至吉尔的双眼，若如能抓碎金石的鹰爪一般，食指与中指扣入吉尔的独眼。
    眼位，人之要害！！
    “啊，啊啊！！！”
    双指发力，在吉尔的惨叫声中，奚禹挖下了他那颗唯一的眼睛。
    ——呼，
    剧烈疼痛下倒地的吉尔，在身体失去平衡的刹那，再次对奚禹挥出黑刀。
    “你太慢了。”
    奚禹双眼闪烁着异光，已然先一步收手，退至了安全位置，掌托着吉尔的独眼，脊梁挺立，哪怕被黑刀劈掉半边身体。
    他仍站立着，在哀鸣冲击下，俯看着哀号中，惨叫的敌人。
    突破了，感知杀道！！
    一切回归到奚禹的节奏，掌握当中。
    “去死，去死，去死。”
    吉尔像垂死的野兽，发疯似地在漆黑的租屋内挥斩黑刀，强撑着自我不要被骤然改变的局势，涌现而来的绝望吞没。
    一下，
    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无论几下，依然是徒劳无用，奚禹已然慢步退至了租屋的死角。
    “再生。”
    奚禹将掌中的眼球随手一掷，同时无法抑制住的疲倦与痛苦袭上心头，他悄然发动了再生杀道，顿时血肉模糊的左躯伤口，蹿起了蒸汽似的烟丝。
    兹，
    兹兹，兹兹兹……
    在虚蓝色的杀气环绕下，奚禹的血肉宛若蠕动的小虫，那狰狞恐怖的残肢断臂，以十分惊人的速度恢复再生。
    “过来，过来…”
    失去了唯一眼睛的吉尔，就像失去爪牙的野兽，他重新起疯狂挥斩黑刀，疯狂叫囔着，“小鬼，我要杀了你，看我杀了你！！”
    哟，
    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
    飞鸟耳饰哀鸣越加凄厉，但其表面细的小裂痕逐渐扩大，像拼凑沾黏的陶瓷瓶，随时都可能面临破碎的命运。
    “……”
    在这哀鸣冲击下，奚禹再生也受到了影响，当他却面无表情，眼神格外森寒，手握黑沉铁剑的右手却翻了翻。
    无声声息间，掌心多了一枚黄金坠子。
    ——曾经这是属于白龟所有，而今却已是奚禹铭记过去的所有物。
    刺啦！
    黄金坠子尖端刺入胸口，参杂着苍血的鲜血将坠子浸染。
    霎时，粗糙纹理的表面昼亮，一条条丝状虚无透明气光，蓦然出现在奚禹身体四周，这股气光散发着远比当初白龟使用，还要暴虐、血腥、残忍，无情，冰冷的气息！
    一幕由气息引起千军万马，到处伏尸雪海的幻影出现，这刻即便是彻底瞎掉的吉尔，也感觉到这强烈，逼真的幻影。
    “乓啷。”
    哀鸣与幻影气息相互冲撞，这是一种奚禹无法理解的交锋，那已到了极限的飞鸟耳饰，裂痕扩大的速度徒然加快数倍，最终在最后一声悠长，凄厉的哀鸣下破碎。
    噗嗒，噗嗒。
    碎片顺着吉尔的指隙落下。
    “……”
    吉尔面色煞白，在这由黄金坠子散露出的气息，连维持杀术岩纹都无法做到，骤然双膝跪下，喘息着粗气。
    两人情况瞬间颠倒！
    “这？”
    奚禹轻咦一声，低头凝看黄金坠子，隐隐发现这黄金坠子散露气息的细节。
    不过，现在并不是细想的时机！
    “啊，啊啊。”
    吉尔几次想要重新捡起，那已落在一旁的黑刀，却无法根本成功，反而是挣扎越加强烈，额头分泌出越多的汗水。
    幻觉，冲击着他的心灵！！
    “该送你上路了。”
    奚禹动了动完全恢复，如新生婴儿一般的左臂，虽然左腹的伤口还未再生，但现在除了强烈疲惫感外，疼痛减轻了不少。
    右脚迈步，来到吉尔的面前，将黑沉铁剑举过头顶，漠然注视着他。
    呼！
    铁剑落下，吉尔的头颅应声与脖颈分离。
    “一切结束了。”
    挥去剑身鲜血，奚禹疲惫感涌上心头，他蹲下出神看着吉尔的尸首，默默不语。
    哗，
    哗哗，哗哗哗哗哗哗。
    四层平房回归平静，外界的这场午夜雷雨，却没有停止的迹象。
    ……
    十五分钟后，
    ——305号租屋内。
    “青衣人？”
    奚禹冷视着，瘫倒在地上眼神惊恐的罗琳，在刚刚逼问出了，那个向他们三人私下委托任务的神秘幕后人。
    成人，
    青衣，面罩，声音沙哑，分不清男女……
    这一个个描述后的细节，在奚禹脑中逐渐拼凑出了模糊的形象，若罗琳所说都是真的话，那他可以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神秘的幕后人。
    “究竟会是谁。”
    奚禹眼神发冷，他可以确定自己在学院外根本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如果有谁与他有过节的话，那就只有学院内的“同学”了。
    左思右想，心中罗列出一份可疑人的名单，奚禹再度把目光投注于罗琳身上。
    “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罗琳神情惊恐，将用上一切所能想到的词，竭尽全力地哀求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一切都是吉尔大哥逼我的，真的请相信……”
    ——我字未来得及说出！
    “你该死。”
    奚禹手中的黑沉铁剑，已举过头顶，漠然的一句话压过罗琳所有的哀求。
    呼！
    在罗琳恐惧与怨毒眼神中，染血的黑沉铁剑，挥刺而下，轻易地刺穿她的脖颈，奚禹一言不发注视着罗琳最后的挣扎。
    四肢全废！
    她的结局已经注定了，奚禹是不会放过曾经折磨过欧诺三人的罗琳，哪怕一切如她所说的一样，是受到吉尔的逼迫！
    “呼。”
    奚禹目光从罗琳那微微抽搐的尸身收回，朝305号租屋的窗外望去，在他银眼的视野中，四层平房周围多了几个身穿蓑衣的人影。
    那都是被之前战斗声音惊动的平民，公国维护秩序的卫队没有一时半会绝不会发现的，毕竟这雷雨天气遮蔽了许多动静。
    “是时候该离开了…”
    奚禹瞥了一眼位于房间角落处，他从这座吉尔三人租住平房搜出的战利品，又看了看手中的黑沉铁剑，喃喃道：“不过这两把黑刀真是够硬的，竟然让一级杀兵都出现了裂痕。”
    两把不知等级，坚硬度却超过一级杀兵的黑刀，约近千枚的金币，以及一些大大小小，如银币、铜币、地图等零碎东西。
    嗖！
    少顷，用空间戒指一收战利品，奚禹一跃跳到上层的405号租屋，准备带欧诺、茉莉、穆莎回到学院，好好治疗。
    三人被迫服下的毒药，他已从刚刚对罗琳的逼问中得到。
    ××××××
    三日后，
    连续几日的雷雨终于过去，天气再次放晴，前几日难得凉爽被酷暑所取代。
    上午，4998号宿舍内——
    “来这是今天的药。”
    奚禹将手中的白瓷瓶，放于平躺在床铺上的茉莉面前。
    “小禹子…”
    茉莉含泪看着他，她身上缠满了绷带，余光扫着面前的白瓷瓶，心底酸楚泛动，她知道瓶内装着一颗疗伤药。
    它是可以快速恢复伤口的秘药「落枝」，而这东西要价十分不菲，像她这样的小偷，挣扎在底层平民绝不会想到，这几日她都在服用这种出自药师之手的疗伤秘药。
    这次事件以后，穆莎和她的哥哥都身为千洛学院的学员，自然可以得到良好的治疗，而身为平民的她却不行。
    所以…
    才会住到奚禹的宿舍内，通过秘药「落枝」疗养伤势。
    “钱，你不需要担心。”
    奚禹给了茉莉一个放心的眼神，便抱起书桌上几本心得手册，匆匆挥手到别走出了宿舍，“我的战利品足够买得起。”
    今天的加速课快要开始了，他必须赶紧上课了。
    蓬！
    房门关上，宿舍内下茉莉一人。
    “小禹子。”
    茉莉注视着那紧闭的房门，心底回忆着这几日奚禹照顾她的种种，内心浮现淡淡的茫然，与一丝不明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