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这……”
戴红柳哭笑不得地拦了一下没拦住,转头看着时野无奈道:“在此耽搁一日不会有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儿?”
时野扶着她坐下,轻声说:“多歇一日也好。”
“闻素他们回来得晚,让他们借机在屋里多睡会儿。”
他正想说去后厨给戴红柳做点儿顺口的,谁知戴红柳听完这话就说:“那我就放心了。”
“你自己坐着,我去帮他们叠元宝。”
都是苦命的孩子,谁听了能不心疼呢?
戴红柳带着同样有这意思的王雅穗一起去了,很快叠元宝的队伍里有多了老太太和王夫人。
糯宝睡醒出来,看到的就是险些累成了小山的纸元宝。
老太太年纪大不影响动作利索,薄薄的纸在她的手里翻飞上下,嗖嗖出来就是一个圆滚滚的元宝。
另外几个人的动作更快些,像是生怕自己叠得慢了,那些受罪的孩子就要多饿一顿的肚子。
时闻楮看到糯宝,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抱她:“睡醒了?还困不困?”
糯宝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摇头:“不想睡了。”
说完拉着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听小声儿还有些说不出的委屈:“四哥哥,肚子打鼓。”
孩子饿了。
时闻楮一下就被逗笑了。
“猜你这时候也差不多该饿了。”
二哥做好早饭的时候本来是想去叫她起来,可老太太看着戴鸿云红彤彤的眼睛,心疼外孙女儿熬了个大夜,愣是摁着没让人去吵。
时闻墨也拍拍手说:“这边纸的灰大,闻楮你带着她去那边坐着,我去把灶上温着的吃的端过来。”
同样被饥饿唤醒的还有时闻素和时闻宣。
他们几个围着勉强凑了一桌,糯宝边吃边往越来越多的元宝山上看:“四哥哥,这都是给谁的呀?”
无缘无故的,折这么多纸元宝做什么?
时闻楮属于全程都控制住了好奇心的那个,所以既不知吓人的厉鬼什么面目,也不得而知可怜的小鬼头又长了什么模样。
他评价此事的态度绝对称得上是公正。
他说:“小舅舅回来说你们昨晚见到的那些小家伙可怜,王伯伯提议给他们烧一些纸钱元宝香烛,也免得他们继续受苦。”
为这事儿,能调动的人都动起来了。
可见在场的心都还挺善。
糯宝没想到是为了这个,愣了下好笑道:“那咱们岂不是要发财了?”
“发财?”
时闻宣哭笑不得地说:“糯宝,不是咱们发财,是他们发财。”
纸叠的元宝大摞的纸钱可不是他们能用的。
准确的说,出钱买这些的人还在破财呢。
糯宝故作神秘地晃了晃手里的小勺子,弯着眼说:“他们发财,咱们也发财呀。”
“三哥哥你别不信,这财咱们肯定是要发的。”
桌边的几个人谁也没听懂这话是几个意思,不过也都没往心里去。
说到底长辈带着做这些事儿,为的只是求个力所能及的心安,别的还当真是没人顾得上去多想。
在所有人不懈的努力下,暮色降落后制作出的元宝成功堆成了山尖的模样。
老太太忙活了一日精神头极好,正准备让人去找炭盆来烧的时候,面露迟疑:“糯宝,直接烧管用吗?要不要叫谁的名字还是做什么法子?”
民间习俗,给过世的亲人焚烧纸钱时还要叫名字,要分大小堆,免得弄错成了无主冥币,最后被路过的孤魂野鬼抢了过去。
可她们只知道那是一群可怜的娃娃,也不知道谁叫什么啊。
糯宝揪着一个小元宝在手里转了转,不以为意地说:“不用,圈个圈出来,他们自己知道怎么分的。”
忙得满头大汗的王财主说:“那在我这铺子的门前烧行吗?还是要去那个井口?”
糯宝本来想说这里就行,可转念一想那些小鬼头现在说不定忙成什么样儿,干脆就说:“咱们过去吧。”
“那边收款距离近。”
“行!”
折叠好的元宝撕开的纸钱装成了大筐大筐的,被鱼贯而出的人抱着朝着水井走去。
说来也是奇怪,不是中元不是年根,他们带着这么多祭祀的东西从街上堂而皇之的走过,全程却没有人转头多看。
时闻楮抱着糯宝,注意到她腰间的玉佩在隐隐发亮,好笑道:“没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们,是因为你的宝贝在发光吗?”
糯宝害羞似的往他胸口一扑,嘿嘿笑着说:“四哥哥好聪明啊。”
“师父说,人群居而行不可太异类,做些别人不能理解的事儿,最好是躲一躲别让人发现,不然会挨骂的。”
“四哥哥,师父教的糯宝都记住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时闻楮笑着说:“是啊,咱家糯宝是最厉害的。”
“你师父说的不错,往后也要好好记住了,尽量不要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告诉别人你会什么,好吗?”
糯宝的特殊一直让他很担心。
既担心她会为自己的能力被迫承担起可怕的责任,也担心她的与众不同会引来坏人的觊觎。
显然,玄清大师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时闻楮说不出什么滋味地呼出一口气,摸着糯宝的后脑勺说:“若有能力可保护弱小,那身为强者自然是义不容辞,可保护别人的前提是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无论如何,糯宝都要记住,一切都以自己为先,因为没有什么人或是东西会比你更重要。”
糯宝似懂非懂地点头,到了水井边时闻楮的眉心就是无声一跳。
这里好像太安静了。
四周都住着人家,这个时间正好是吃过晚饭的点儿,按理说不该这么安静的。
糯宝察觉到他的疑惑,拿起玉佩在他的眉心轻轻一碰,说悄悄话似的凑在他的耳边说:“今天人太多,只让四哥哥悄悄看哦。”
“四哥哥别怕,他们现在都可像人了,一点儿都不吓人!”
时闻楮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特殊待遇,愣了下哭笑不得的想说不必,可抬头入眼看到的就是一层淡淡的雾气。
这层雾气像是笼子似的,把这几户人家的房子都笼在了里头,让人看不真切里边是什么情形。
糯宝见他神色有异,小声说:“这是困阵。”
“有了这个东西,小鬼头们在里边怎么闹都行,外头的人一点儿都听不到。”
当然,里边的人也都被困住了,在到期之前一步也出不来。
时闻楮面露了然,然后糯宝就打了个响指。
雾气的上头似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缝隙,然后他就看到从里头冒出来个半大小子的脑袋。
一个……
没有身子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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