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的尸骸找到了,要办的事儿也办好了。
接下来本该是欢欢喜喜地回程,铲除奸恶匡扶正义,然后皆大欢喜快快乐乐。
可回去的路上,每个人的脸色都瞧不出半点轻松。
糯宝和沈遇白的异常实在是太明显了。
她之前一直叫沈遇白木头,还跟这个以剑身化出人形的小伙伴极其亲密,相处关系好到了让自家亲哥哥都纷纷争风吃醋的程度。
可她今日一醒来脱口而出的就是沈遇白。
而且二话不说就抬手扇了沈遇白一个大嘴巴子。
不像是小伙伴的久别重逢,倒像是掺了无数复杂情绪的爱恨情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了占魂邪术需要的过程和步骤,以及非常笃定糯宝的情况,时闻墨简直要忍不住怀疑,自家妹妹的身上是不是也藏着什么别的蹊跷。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戴鸿云。
戴鸿云一直就好奇沈遇白的来头,亲眼目睹了今日的情形,那股子好奇就更是压不下去了。
他看着被玄清抱在怀里不肯抬头的糯宝,凑到时闻楮的身边小声说:“闻楮,你是家里最聪明的,你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吗?”
时闻楮苦笑道:“小舅舅问我?”
戴鸿云叹息:“你若是都想不出,那这家里大约也没人能想得出了。”
最聪明的都歇菜了,那还能指望得上谁?
时闻楮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可他不敢说。
他强撑出一抹笑含糊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不妨等回去把大舅舅的麻烦解决了再说。”
“要找的东西都找到了,有玄清大师在想来是万无一失的。”
戴鸿云还想问什么,可话到嘴边想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糯宝和那个叫沈遇白的看起来虽是古怪,可说到底人是安然无恙的,戴洪峰就不行了。
再不想出解决的办法,戴洪峰可就要真的不行了!
糯宝也想到了这个。
她窝在玄清的身上挂好,闷闷地说:“师父,大舅舅被人换魂了,现在情况不太好。”
玄清好性子地点头:“我知道了,灵位你找到了?”
糯宝往他手里塞了个小荷包:“里头装着呢。”
“师父一会儿帮我弄,我不想动。”
“好。”
玄清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确定她只是没什么精神不是受了伤,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几步才低声说:“荔儿,你要是不想让他们知道的话,我可以让他们在路上就把刚才的事儿忘了。”
他其实不想让糯宝这么早就想起来的。
甚至从师父的角度上想,他甚至不愿意让糯宝再有机会勾起过往的任何印记。
可他还是大意了。
想到今日糯宝遭的算计,玄清一贯含笑的眼底晕出的全是冰冷的寒霜。
“今日之事我会去查,你……”
“如果不是我今日凑巧闯入了那样一个地方,又恰巧有人在那里布下了这样一个针对我的局,师父是打算让我当一辈子的三岁小儿吗?”
糯宝自嘲道:“就一个真正的三岁小儿?”
“这样不好吗?”
玄清低头看她:“你在时家过得很好,父母恩爱家人和睦,兄长疼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无忧无虑的不好吗?”
“为什么要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儿?”
糯宝今日闯入的宅子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幻阵之后却藏了一个只针对糯宝的大阵。
偏偏那个煞费苦心的阵法不是为了伤她,所以未能在第一时间提起糯宝的警惕。
幕后之人似乎只是为了让她想起来被忘记的过往,只是单纯想让她在过往的痛苦中再走上一遭,再去感受一次那样的绝望。
糯宝看似毫发无损,可实际上呢?
都不一样了……
糯宝累了似的把脸埋进玄清宽大的衣袖,擦去了眼角的泪说:“师父,沈遇白是如何入剑的?”
“他……”
玄清叹道:“说来话长,等你们都各自消气了,让他自己跟你解释吧。”
他说完朝着落后自己一些的时家兄弟几人看了一眼,微妙道:“你的哥哥们很聪明,今日只怕是露了端倪,要师父动手吗?”
动手的话,忘记也是一件很快的事情。
糯宝懒懒地摇头:“看见了就看见了,实话实说。”
她一直小心藏着生怕会被家人发现自己是个异世之魂,可她既然不是,那有什么可隐藏的?
遮遮掩掩的,倒还像做贼心虚似的,没必要。
玄清转念一想也是。
如果时家人无法接受的话,大不了他将糯宝带走就是。
反正之前的小糯宝也是他一手养大的。
是师是父,再养一次他也非常乐意。
心思各异的一群人回到挂着戴家匾额的宅子,玄清把糯宝放下来站好,刚站定沈遇白就不动声色的朝着糯宝的面前挡了挡。
他皱眉看着眼前的宅门,微妙地说:“你们好像把人惹急了。”
血腥气很重。
糯宝不是很领情,伸手一下把他扒拉开,感受了一下语气复杂:“是西南向?”
家里人都没事儿,传出血腥气的是大舅母在的院子。
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见她一时没想到,沈遇白抱着胳膊冷冷地说:“血祭。”
“占魂被你毁了大半,他此时要想稳住魂魄抢占躯壳,就只能用血亲的血肉来进行血祭。”
而占据戴洪峰躯壳的人是大舅母的远房表兄王峰,在此处能跟他攀扯得上血亲二字的,就只能是那一对号称是被收养的孤儿双生子。
不管见识过多少人心阴狠,在脑中冒出这一猜想时,糯宝还是不可控地拧起了眉毛。
“那可是他的亲生骨肉。”
“亲生骨肉?”
“跟自己的得失利弊相比,有什么比得过自己要紧?”
沈遇白讥诮地瞥了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糯宝一眼,讽刺道:“怎么,都到了现在了,还相信人心本善?”
“时恬荔你被刺没够?前前后后半点记性都不长?”
糯宝……
在她想起来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之前,她和代号木头真名沈遇白的这个混账东西相处还是很愉快的。
可在她想起来,再在情绪激荡下挥手抽了沈遇白一个大嘴巴子以后,和谐消失得荡然无存。
这小子现在开口就叫时恬荔,张嘴讽的就是她个人。
这是纯纯的个人恩怨。
糯宝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哈了一声抱着胳膊说:“是啊,我就是不信邪,你想怎样?”
“难不成你还想把我抽你的那个嘴巴子还我?”
时家几兄弟一听这话就急了。
糯宝打人虽是不好,可打了也就打了,要不哥哥们代替赔个不是,实在不行替她挨一顿打也行。
可不管怎么说,打糯宝是万万不行的。
见他们几人齐刷刷地围在了糯宝的身边,沈遇白气得冷笑。
“我是险些忘了,你现在靠山多着呢,有人背刺只怕也有的是人愿意替你挡。”
“只是你别忘了吃教训,否则他们可没有一个是能选出来入剑的。”
他说完脸色彻底崩碎,抬脚轰的一下踹上了紧闭的大门。
跟他针尖不让麦芒的糯宝听到入剑二字时脸色骤变,反复张嘴都没能说得出下一句反驳。
等她回过神来,沈遇白已经带着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冲在了最前头,气势汹汹。
时闻墨见她神色不对,赶紧心疼的把人抱起来安慰:“糯宝别理会那个臭小子,有哥哥们在呢,谁敢把你怎么着?”
时闻宣也说:“是啊,三哥哥一定保护你!”
“谁敢!”
时闻素拧着眉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柔柔的:“糯宝,哥哥们在呢,别怕。”
糯宝歪头靠在时闻墨的身上,眼泪无声下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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