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糯宝的带动下,原本满门心思都在她身上的人都跟着动了。
将军府门口,沈遇白眸色不善地扫了一眼眼前的人,似笑非笑地眯起了眼:“你刚才说什么?”
那人不知沈遇白的凶名,也忍不住眼前这个俊美得有几分邪性的人到底是谁,不过他知道自己要找的是谁。
他紫涨着脸饱受屈辱地怒吼出声:“把那个小妖女交出来!”
“那个小妖女羞辱我家国舅爷,此事吴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对!把小妖女交出来!此事必须给吴家一个交代!”
“交出小妖女!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哎呦,好大的口气。”
沈遇白被小妖女几个字刺激得眼眸发红,冷眼扫向在场叫嚣的人,齿间泄出一声冷笑。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打算怎么不放过她。”
“找死!”
糯宝带着人冲出来看热闹的时候,沈遇白正好手掌在往地上狠狠下压。
他果然还是比糯宝心狠手辣。
糯宝只是让人跪着抽嘴巴子,沈遇白抬手就把人往青石板上用力狠砸。
那群气势汹汹来找麻烦的人到了他的手中宛如牵了线的风筝,抬手就腾空而起,落手就迎头砸地。
咣当!
咣咣当当!
铁锅炒豆子似的,几十号人在沈遇白抬手落下间把青石板砸出了龟裂,神志不清下也记不得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了,嘴里唯一还能挤得出来的都是求饶救命。
沈遇白还在砸。
砸得十分起劲儿。
原本准备出来大杀四方的时爻见了表情复杂,索性偏过头不看了。
戴红柳等女眷更是被时野直接命人护送回了内院。
这样残暴的场面,还是不看为妙。
其余看得下去的人都在冷眼瞧着,时无恙甚至在此刻突然领悟到了残暴的好处。
他戳戳自家二哥的胳膊,小声说:“二哥你看,这些人这会儿浪不起来了吧?果然还是欠打!”
时闻墨内心百感交集,看着沈遇白杀气腾腾的背影,突然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唏嘘。
有了这么一尊杀神在糯宝的前头挡着,要他们这些哥哥何用?
他们压根就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人到底不是铜皮铁骨,再大的气势在被反复砸了个头破血流,头晕脑胀以后都会消失不见。
吴家来找茬的人是彻底跋扈不起来了。
糯宝捡够了乐子,也开始假惺惺的打圆场了:“哎呦,你那么凶做什么?”
“不就是几个嘴臭的声音大的吗?至于给人砸成烂西瓜吗?”
糯宝忍着笑出歪主意:“你知不知道哪儿欠就打哪儿的说法?砸脑袋做什么?让他们回去打嘴巴子。”
沈遇白一想也是。
反正来都来了,那索性就去国师府门前跪着一起自省吧。
来找茬的被一股脑打包送到了国师府,国师府门前的路都快跪出去三里地了,声声都是嘴巴子声。
比沈遇白晚一步赶到但也看了热闹的玄清见状,不动声色地拔腿转身。
半个时辰后,恢复清净的将军府迎来了玄清的身影。
玄清驱散了守着糯宝不愿意走的众人,伸手戳了戳糯宝的脑门,低声斥道:“胡闹。”
“那是堂堂国舅爷,是能那么羞辱的吗?”
刚出来就这么大动静,往后这京都城还有能消停的时候?
糯宝对他的训斥不以为意,反而是笑嘻嘻地说:“师父要是心疼了,那之前怎么不把他们放了呢?”
玄清看足了热闹才绕回了将军府,为的不也是让吴家的人多跪一会儿吗?
见什么都瞒不住她,玄清忍无可忍地笑了。
“就你鬼灵精。”
“都见着了?”
糯宝托着下巴点头:“除了三哥哥,都见着了。”
大梦一场再醒,身边的人和事都跟之前的一样。
这一日里除了看吴家的热闹,糯宝也见到了三年前关心她的所有人。
万幸,一切如初,什么都没变。
沈遇白也好好的。
糯宝想到这个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玄清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荔儿,别怪为师没提醒你,你现在跟沈遇白那个混小子可是差了岁数呢。”
女子十五六便可出阁,然后糯宝距离那个年岁还差了足足十年。
时家人心里不可能踏实。
糯宝听了却不在意,她懒洋洋地说:“十年怎么了?半死不活的一遭都走过了,让他等等有什么错?”
“再说了,就跟以前一样,一起玩儿呗。”
这么囫囵长下去,她和沈遇白勉强也能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想想也是不错。
玄清喝了一口茶说:“那你是打算在京都久留?”
“为何不留?”
糯宝笑弯了眼:“师父不是也在京都么?有什么有趣的我跟着师父一起去,无事时就在家中待着,都说京都是天子脚下皇城热闹花了眼,我也想看看这烟火人间到底有多少花样。”
“师父带我玩儿么?”
作为一个宠溺徒弟的师父,玄清很想点头。
可转念一想糯宝和沈遇白今日玩儿的这些,话声突然哽住。
他一言难尽地说:“找沈遇白陪你玩儿吧。”
“我年纪大了,砸不动那么多烂西瓜。”
糯宝听完,实在忍不住咯咯笑了。
门外,沈遇白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望着天边的玄月也缓缓闭上了眼。
这样就很好……
非常好……
时家一切都好。
糯宝的苏醒让所有人都陷入了莫大的狂喜,欢喜过后就是对糯宝的无所不应。
只要是糯宝说出口的,那就没有不可以答应的。
而糯宝的跋扈凶恶也在次日就传遍了京都。
所有人都知道了,有个叫糯宝的小娃娃年纪不大,出手狠辣,更要命的是她靠山多到两只手都数不清,出门的头一日就让堂堂国舅爷全家上下颜面扫地,凶恶之名实在可怕。
糯宝对此十分淡定。
她耸耸肩说:“胡说,我哪儿凶了?”
“明明是沈遇白更凶好吗?”
更凶的沈遇白牵着她的小手不放,无可奈何地说:“是是是,你说的对。”
“我凶。”
糯宝满意了,还不忘叮嘱:“师父说的话你记住了吗?今日是要见贵人的,你可不能再随意撒火砸人了。”
京都里的热闹传入宫内,九五之尊也对小娃娃起了莫大的兴趣,都没顾得上丢人丢到奶奶家的吴国舅是何等现状,亲自带着想看稀罕的大臣来了国师府,想见见这个小娃娃到底是和许人物。
皇上召见可以不去,毕竟走玄门之道的也不吃朝廷的俸禄,不想听就可以不听。
可皇上都亲自来了,那就不好再拒了。
糯宝还没见过地位如此尊贵的大人物呢,有点好奇。
沈遇白见状很是好笑:“你这性子,倒是长回去了。”
灵魂塞进娃娃的躯壳,言行举止也越来越孩子气。
不过这样也很好。
糯宝懒洋洋地说:“没办法哇,谁让我现在就是个小娃娃呢。”
“话说咱们这么走好慢,你要不把我扛起来吧,你腿长。”
腿长的沈遇白双手一举让糯宝坐在了自己肩头,糯宝揪着他的头发嘀咕:“师父跟我说,皇上是个明君,此朝龙脉兴旺有盛世之相,可国舅爷不是皇上的小舅子吗?怎么一家亲戚还出了这么个奇葩货色?吴家那些玩意儿还带变异的?”
沈遇白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一家亲戚里的奇葩你见得少了?”
“渡厄跟你还是一个师门出来的呢,他算什么?”
说起渡厄糯宝嫌弃地撇嘴,揪了揪沈遇白的耳朵尖打了个哈欠:“你说我们砸了吴国舅,皇上会找我们麻烦吗?”
“找了你想怎么办?”
“跑吧?”
沈遇白嗤笑:“跑哪儿去?”
“反正你腿长,跑哪儿不行?”
糯宝注意到沈遇白不断上扬的嘴角,嗐了一声慢悠悠地说:“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可以讲道理嘛,以理服人哇。”
“吴国舅他们昨天抽了那么久的嘴巴子,想来脑子里的水也都控控干了,以理服人应该是说得通的,只要他们承认自己错了就好了。”
“那我就不追究了。”
沈遇白十分配合地嗯了一声,挑眉道:“你还是这么大度。”
“那是。”
“但是要是他们还不认错怎么办?”
沈遇白:“那再打回去?”
“这么直白粗暴好吗?”
糯宝探头捏着他的脸说:“悄悄打回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咱们悄悄的……”
……
沈遇白驮着糯宝大步流星的走远。
树影后,微服私访的皇上和一众大臣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陷入死寂。
这对话的内容可太多了。
多到吴国舅一家肯定听了害怕!
可皇上神色古怪半晌,再看向望天望地就是不看自己的玄清,以及面无表情站着不动的时野时闻楮父子,面若冰霜的时爻,以及同样带了对吴家怒气的白家两位大臣,毫无征兆地笑了。
“你们几家的这个娃娃养得实在有趣!”
“有趣!哈哈哈!”
皇上都夸了,剩下的人不好不夸。
夸赞声汇成一片,一直冷着脸带着怒的几家人勉强冷静了,时爻甚至还挺骄傲地补充了一句糯宝还聪明可爱,心地善良,附和声再响成片,玄清在无数恭维声中嘴角狠狠抽搐。
这个小混蛋从前就喜欢胡闹。
有了如今这架势,往后岂不是更要不得了了?
不过……
想想活蹦乱跳四处惹是生非的小娃娃,玄清也撑不住笑了。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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