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常来玩呀。”
渡劫金莲浮出水面向苏长生告别。
苏长生虽未回头,但家乡熟悉的汉语还是勾起了他上扬的嘴角。
哪怕失去了双腿,苏长生都只是刹那的慌乱。
因为,他还活着啊。
身为一名心理医生,只要还有希望尚存,那明天必然更加美好。
洛水仙蹙眉,笑容是会转移的。
苏长生笑了,她就笑不出来了。
唯有她知道苏长生究竟得到了多少好处。
若苏长生也不知道,她会开心,但苏长生知道了,她就不开心了。
连散仙都为之疯狂的神血。
若能完全吸收干净,十年内便可轻松登临大乘境,血脉也将不断蜕变。
她特意将神血分成两份,分别封印入苏长生的双腿。
待身体可以承受住神血的威能后。
苏长生的身体还会迎来一次史无前例的强化。
洛水仙转头看向万家老头万北群,双眸变得冷冽起来。
“脱下人性的外衣,贪婪也不会占据散仙的大脑,万北群,你老了,也变蠢了。”
“跟本座一战吧,若你能接本座三招不死,本座便不再插手万亩林之事。”
“父亲,要不你就求她让你两招吧。”
万天牧拉着老父亲的衣袖道:“我们老万家本就不擅长打斗,你会被打死的!”
“洛水,你说话可要算话。”
万北群一挥衣袖,直接将万天牧拍飞了出去。
这个逆子居然敢咒他死亡,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他仙气飘飘,迎着小女孩的目光便冲了过来。
这一战他无论如何都要接下。
万天牧揉着肚子爬起来,眼中刚升腾起对父亲的希望。
下一刻。
他父亲就如断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径直砸入地面,钻出了一个大坑。
“防御不错。”
洛水仙转身,带着仙兕扬长而去。
“该救的人不去救,不该护的人却庇佑,这次没眼力折了翅膀,耗费的是人情,下一次再犯,青云可就没万家了。”
人类的纷扰与万亩林的大药无关。
它们这次幸免于难,完全是因为苏长生的帮助。
它们会永远记下这份恩情。
甚至。
它们还有些期待苏长生的下次光临。
毕竟。
吸收了黄河水的梦露仙藤,本来被吃得都快断根了,结果没过多久竟自井中疯长了出来。
它获得的大机缘满溢而出,整口井都快装不下了。
原本还担心这位老大哥的大药们,都羡慕哭了。
恨不得老大的痛都转移到它们身上。
离开万亩林时。
苏长生再次遇到了那位看守的青年。
柳木的弟子脸色通红,道个歉都在结结巴巴。
不过简单聊了一下,苏长生这才知道他叫枫林,曾见过一面。
看他腼腆挠头的样子,倒觉得这小家伙有些可爱了。
告别枫林后。
正渊在登三千台阶时,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苏前辈,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见到光?”
“有了光,你才能够看清自己的路啊。”
苏长生拍了拍正渊的脑袋,笑道:“你还年轻,或许不懂。”
“这世界很大,你我皆是蝼蚁,心底有光的人,才能看得远、走得久。”
正渊不懂,但还是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再进入我的心底。”
“吃完饭吧,那时我应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小十先回去告知情况了,估计一会儿小花就该来接我了。”
果不其然。
下一刻苏长生就被系着围裙的花神月拎上了山。
注视着两人远去,正渊眼神深处泛起了波澜。
天骄深院。
扶宇推着机关椅走出,让苏长生坐了上去。
“小花,你不要生气。”
“难道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任性的人吗?”
花神月将饭菜端上了饭桌,笑道:“先吃饭吧,你的身体你自己清楚。”
她又怎么可能不着急。
刚刚,她已经探查过苏长生的身体。
那双腿并非残疾了,而是神血底蕴在积累。
未来某一天,苏长生还可以站起来。
那时的少年,必然可以独当一面了。
那时,他应该已经站在了世界的巅峰,也有能力守护好自己。
这是大喜事,她又怎么会发怒。
更何况醉阿九找过她,提前打过预防针后,又同她说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不过。
若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敢引诱苏长生下山的话。
她是真的会发狂!
苏长生见众天骄躲得远远地,心里咯噔一下。
等扶宇将他推到饭桌前,苏长生脸都绿了。
一盘盘饭菜像是被风卷走了灵魂,丧失了本该就有的香味。
“小花,这些菜你都试吃过吗?”
苏长生全部品尝一遍后,猛灌了一口水,声音都变得嘶哑了。
“略微有些咸了,我把这些菜回炉,做一锅大锅饭吧。”
很快众人都吃上了热腾腾的饭。
正渊一边干饭,一边扫视院里的一切。
明明是很寻常的场面,可他却有种从未有过的暖意。
就好像,所有人的心底都憋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花神月本想保持师娘的风采,结果大锅饭太好吃,一口气吃了两大碗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带牛返回的洛水仙嗅着香气走来。
她也没跟苏长生客气,整整吃了五大碗,才心满意足地打起了饱嗝。
“这饭谁做的?”
洛水仙扫视一圈后,将目光放在了苏长生身上。
“很好,你欠我一滴神血,以后你就做饭还债吧。”
见小女孩要带小青牛离开,苏长生急忙道:“洛水前辈,仙兕大人有空吗?我需要它。”
“苏!长!生!你不要得寸进尺。”
洛水仙目光冰寒。
她从不相信世间存在巧合。
或许一开始她还被蒙在鼓里,毕竟苏长生表演得太过壮烈,她差点都当真了。
可等回味过来后,她差点气死。
苏长生借助石蛮之手埋下陷阱,然后站在光中消灭怪物。
甚至为了逼真,竟然还调动了仙器出手。
这些她都不在乎,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用诈死来牵连仙兕。
以仙兕的生命胁迫自己交出神血。
那时,即便自己想通了一切,恐怕也只能献出神血救他!
阳谋!
好一个旧主释蒙,好一招瞒天过海。
“你以为本座的神血是那么好拿的吗?”
苏长生脸色刹那苍白,腿部撕裂般的疼痛直钻脑门。
可他却面无表情,平静注视着小女孩。
生死咒印的十年折磨早已让他习惯了疼痛的味道。
“洛水前辈,我可以承受痛苦,但仙兕大人好像要撑不住了。”
“哞!”
小青牛本还在院里翻来覆去,痛得嚎叫。
现在则一动不动,眼看就要不行了。
“哼!你少得意。”
洛水仙一直在动用仙气保护仙兕。
她也想要缓解小青牛的痛苦,可惜用处不大。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选择低头。
“本座晚上会过来吃饭。”
一想到旧主释蒙要给她做饭,她心情陡然间便明亮起来。
离开时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甚至。
她已经有些能够体会到花神月的快乐。
或许花神月早就发现了真相,但她装作自己没有发现。
将两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每天都能看到旧主如凡人一般卖力的表演。
“嚯嚯嚯,原来是本座肤浅了。”
苏长生与爬起来的小青牛面面相觑,他们都觉得洛水仙的精神不怎么正常了。
“正渊。”
正渊过来时,众天骄还在听牛小七的讲述。
从万亩林的巨木到禁地里的怪植。
从觉醒天赋图时的喜悦到狂风大作时的紧张。
从怪物演戏惑众人到惊世一剑撼天地。
明明只是短短的一上午,苏长生却好似经历了好几天。
再加上牛小七添油加醋的渲染,苏长生的形象再次拔升到了一个无比伟岸的高度。
“这小子。”
当时。
苏长生虽陷入了昏迷,但还隐约记得这家伙锤击水墙的狰狞面庞。
似乎神血给他这位师父救命,那就是暴殄天物。
若不是当时所有人都疯狂了,他还以为小十是旧主释蒙,要来索他的命呢。
“准备好了吗?”
苏长生注视着正渊的心口,双眼染上了金芒。
青年心底的光还在,却也如摇曳的灯火,随时可能熄灭。
“准备好了。”
正渊点头,随即闭上了眼睛。
小青牛用尾巴缠上了苏长生的手腕,随即用牛角敲开了正渊心底的门户。
暗沉的黑暗席卷视野,暖心的青芒照亮前路的方向。
金铃轻摇,青芒波及了深海的边缘。
苏长生越过小青牛,冲到了水洼旁。
“还好,没有彻底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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