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地狱的审判

    虽然现在有信息在手，但是很快凯恩又考虑到另一个麻烦，他们该如何进入对面的阵营呢？战神广场分割的地方是战区，只要有一方的人敢靠近就会被躲在暗处的弓手射杀，密密麻麻的箭会将人射成筛子。
    唯一不受影响的估计也只有卡兰酒馆这一处净土，默认的公立之地居然是一间小小的酒馆，属实让人惊讶。
    “我们该怎么混进去那边？”凯恩问。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话还好说，他可以趁着黑夜让亚力纳斯带着他飞入云层，借着漆黑夜色溜进王国那边。可是带上修特和尼禄斯的话根本没办法飞到那边，如果换成一趟一趟轮流将他们运送过去也不是好办法，这么频繁的次数很容易受到魔法监测到。
    “我们连第一步都难以过去，对面的废墟里肯定有不少弓箭利刃等着我们送上门呢，魔法监测也不是吃素的，只要被发现一点儿踪迹，准会被他们围攻。”修特也有这样的疑惑。
    “传送奥术可以吗？”尼禄斯灵机一动，但很快被否决，奥术也带着强大的魔法能量，只要敢施展一点妄图越过战神广场防线，魔法监测塔不仅干扰他传送过程，还会将他打入空间乱流里。
    不过，伊凡早就帮他们想好办法了，而且万无一失，没有什么风险。
    “这到不是什么难事，今晚这里会有一场战斗，黑市雇佣兵会在今晚发动偷袭，到时候你们趁乱进去就行。到了那边你们就照着我给的信息行动，上面一处房子据点，那里很安全。你们到了那边之后可以第一时间到那个据点稍作准备，之后就见机行事吧。”
    “黑市要偷袭王国联军？万一到时王国联军大批队伍过来怎么办。”修特有点担心地问，“还不知道具体能走到哪一步，风险也很大啊。”
    “这些你们就不必担心，王国联军不是问题，西线战场上已经牵制大批王国的战斗力。丹东也在今天下午对教会发动进攻，哈伦斯和铁岭最精锐的队伍都已经交手了，这里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对面守住据点的只有刚从冰海回来不久的残余部队。黑市完全有实力将之压制。”
    修特点点头，这样一说他的担心就有点多余了，王国军队已经无暇顾及这里的情况，战况四起，这里是最容易突破的口子。
    晚些的时候，果然如伊凡所说。酒馆里不再有雇佣兵和骑士的身影，白天他们可以在此摸鱼偷懒喝酒，晚上巡逻集合不允许缺席，同时也会加大防守巡逻力度。他们迎着金色的晚霞踉踉跄跄往自己军营方向走去，三三两两勾肩搭背。
    凯恩他们耐心地在酒馆等待，卡兰酒馆里就剩下他们三个和老板、侍从等几人。虽然酒馆老板也好奇凯恩他们的身份，既不是雇佣兵、也不是军队里的骑士，那为何要来这种鬼地方喝酒呢？随便去找个太平点的酒馆，叫上个貌美陪酒小姐喝上个通宵达旦不好吗？来着纯属是找罪受。
    要不是这间酒馆的前任主人低价出售，加上在这可以卖高价烈酒多挣点钱，他才不来这种鬼地方受罪呢。每天跟一群疯子打交道，他都要成疯子了。
    凯恩是他这些天看到的稍微正常一点的人，不像雇佣兵和军队骑士那般蛮不讲理，吵吵闹闹，一言不合就出去决斗——其实他本人也挺喜欢看那些人决斗的，只是有时候也会对他们感到厌烦。
    侍从托着酒盘，上面放有几瓶黑啤酒，这是老板送他们三人的，不收钱。修特很乐意地接下老板的赠送。凯恩视线停留在阳光最后消失的地方，黑暗重新掌控大地，老鼠借着黑夜给它们的胆量出来广场觅食
    当老鼠们啃食尸体的时候，石头滚落的声音打扰到了它们用餐，他们朝这群穿着铠甲，带着桶盔的铁甲武士龇牙咧嘴，红色的眼睛发出凶狠的光，向这群靠近的武士发出威胁。
    领头的武士一脚把挡道的老鼠踩成肉泥，然后使劲用铁靴碾了碾。群鼠如潮退般迅速退却，这支三百多人的武士小队训练有素地向前推进，趁着瞭望台上的哨兵刚好腾出一个视野盲区的时候，他们迅速窜出去，静悄悄来到敌人后方。
    进入敌方后面，一声怒吼响起。凯恩听得出这声音，黑市里盖乌斯给他的印象还算深刻。火光照亮天际一角，凯恩透过窗户的玻璃可以大致看得清楚一点战况，但很快他又分不清双方阵营。因为火光和轰鸣声混杂在一起，在黑夜下构成一幅战火燎天的画面。
    老板在柜台前数着今天赚到的金币，他一个个地数着，一遍又一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面的战火与他无关，金币才是他的最爱，毕竟不是为了钱他又怎么会来着。当他数完七次金币，确认没有输错之后才将它们倒入缝在内侧的口袋中。
    他抬头看向那桌客人的时候，发现座位上早已没有人影，只剩几只空酒瓶留在桌上。
    “小酒瓶！赶紧把桌子收拾一下，然后关好大门，今晚不要让那些受伤的家伙钻进来避难！我们这不是避难所，藏不住逃兵。”他的喊声响亮如洪钟，简直和外面的爆炸声不相上下。
    名字叫“小酒瓶”的侍从走出来，拖着疲惫的身子将桌子收拾好，外面的爆炸声根本影响不到他似的，他眼皮都快撑不住垂下了。
    凯恩他们三人趁着混乱之际绕过主要战场，从侧面进入腹地，战场的哀嚎声和祈祷声伴随爆炸声传来。信徒们坚信他们是为维护神明而战，诸神会站在他们一边，叛军终将会受到惩罚。
    可是也有不少意志不够坚定之人当了逃兵，他们躲在废墟堆里，几人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他们吓成惊弓之鸟。凯恩他们抹黑前进经过一栋倒了半边的灰色楼房时，尼禄斯不小心踩到一块碎玻璃发出“砰”一声，这时藏在墙角对面的三个逃兵突然窜出来。
    他们每人手中都攥紧一根铁长矛，看见凯恩他们所穿衣物不是同一阵营时，果断用手中武器朝他们刺去。不幸的是这三人在凯恩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杀他们只是一瞬间，飞溅的血液都没沾到身上。
    他们继续小心向前，黑甲武士手中的双刃斧头砍杀挡在他们前面的敌人，不管他们前面是谁都被无情碾碎。
    王国军队的表现果然和伊凡所说一样，他们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冰海残兵和守城军队靠着之前建立的防御堡垒硬撑着援军到来。法师不断施展元素法术，希望元素产生的魔法震爆可以将黑甲武士打退，可惜他们小看了那身黑甲的魔抗属性。
    即使火球落在黑甲上也无法伤及铠甲覆盖下的人，反倒是那些不要命地施展法术攻击的法师最后因体内魔力值不够而昏厥。
    盖乌斯得意地竖起黑市大旗，在他眼中，眼前的敌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再加把劲儿，他就能将占领线往前推上半个城市。
    “再加把劲儿！今晚拿下对面的城市，能活下来的每人奖赏五百金币！五百金币！都给老子上！拧下他们的头颅吧！”盖乌斯歇斯底里地吼着，他扯开嗓子鼓舞身边的武士不要命似地向前冲。
    恶狼般的黑甲武士在金币的巨大诱惑下热血沸腾，铁锤敲在坚固的石砌堡垒上，没有铁锤或是其他攻城武器的武士用坚硬的肩甲往堡垒上撞，更有疯狂者抓到什么就用什么当武器使，他们抓到身边一个黑漆漆、黏糊糊的圆形物，也顾不得看那具体是什么，拿起就朝堡垒砸去。
    当那颗圆形东西爆裂飞溅出一滩腥咸液体后，他们才发现手中那一团糊状东西是一颗敌人头颅。他们咒骂着甩开手上的粘稠物，继续寻找趁手的攻城武器。
    “王国联军撑不住了，若是援军天亮之前未到，这道堡垒就必定被突破。”修特断言。
    凯恩驻足一会儿，然后继续翻过一排危楼，漆黑大街上只有他们三个。当凯恩终于站在堡垒走道上的时候，西边一排亮光引起他的注意，马蹄声越来越近，从声音上可以听出是重甲骑士。王国联军支援速度还是挺快的，可惜再快也不可能扭转战局，他们终归失去整个战神广场了。
    三人越过堡垒防线之后，顺着信息所指的方向找到伊凡为他们准备好的临时庇护所，一栋陈旧且狭小的阁楼。位置在救济院傍边，但是救济院已经由于战争原因被拆除，王国不会将钱花在救济没有的穷人身上。
    整条街也只有几栋还算完整的房子——所谓完整也不过是房子还有屋顶，门口还能上锁而已，换个角度来说这些房子其实也就和危楼差不多。
    “这房子够破的，伊凡先生还真是会找地方，住在这里想必也不会有人特意来查吧。”修特抬头望向那块摇摇欲坠的门牌。
    当他们进到里面时，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这里家具齐全应有尽有，虽然看起来和这房子一样上了年纪，但是非常干净整洁，样式有点像上个世纪的风格。
    亚鲁诺很喜欢这房间的布置，他难得称赞布置这房间的主人跟他一样有品味，暗红色的老式地毯没有一点脏东西，踩在上面很松软，所绣花纹也很精美。墙上挂着壁毯和名画，但是凯恩鉴别不出真假。
    亚鲁诺喜欢的那些名贵物件凯恩一样都看不明白，也欣赏不来，他最喜欢的还是那张仅能容纳一人的熊皮沙发。因为在这夏天闷热环境里，他坐在沙发上不但不会感到热，反而还觉得那张熊皮给他带来凉意，让他感到非常舒服，他从未见过这么神奇的沙发。
    尼禄斯和修特在房间里继续转悠。